史密斯师长点了点头,他已经在自己的脑海中,想象过不知道多少次这个敌人的样子,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把自己的想象,和真实的人物结合到了一起!史密斯师长的目光,在跳过雷震的肩膀后,又自然而然落到了另外一名中[***]人的身上。
史密斯师长再一次惊讶了,因为第二位中国指挥官,那位带领小股精锐部队,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连续四次炸断水门桥的绝对强敌,竟然是一个女人,一个女军人!
她的身高足足有一百七十八公分,手里看似随意的拎着一支汤姆生冲锋枪,但是史密斯师长绝对相信,无论遇到任何突发事件,她都可以在第一时间,举起手中的武器进行高精度打击。在她的皮带上还倒插着两枝经过特殊改装的大口径自卫手枪,她全身至少背了六百发子弹、六枚手榴弹和一把格斗军刀。背着如此沉重的武器,她的动作却依然敏捷得象只猎豹,直到这个时候,史密斯师长才惊讶的发现,这个女军人走在布满积雪的路上,竟然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这样一个全幅武装,全身上下带着一股犹如黑豹般敏捷与凶悍气息的女军人,坦率的说,抛开她的杀气腾腾,抛开她太过娴熟,让人一看就心中发毛的军事技巧,无论是从外形和气质上来说,她都是一个出色的美女。
在她的身上虽然没有柔情似水的千娇百媚,也没有楚楚可怜的古典风韵,但是她却拥有一种属于军人的强健与飒爽。就连军装也无法压抑住她那受过太多训练,而变得过于丰腴的胸膛,她那纤细却充满爆炸姓力量的腰肢,更是完美的支撑起她属于军人的骄傲与自信,和她那足足有一百七十八公分的秀硕身体。
她看起来,就象是一把狭长的,美丽的,带着几分冰冷与奇异质感的锋锐刺刀,让人觉得她赏心悦目,又会不由自主的和她保持一定距离,以免被她那过于锋利的刀锋划伤。
看着这个女军人的警戒动作,史密斯师长明白,这个女军人和雷震,一定在职务上有着隶属关系。她不但是因为史密斯师长的邀请而前来,更肩负着保护雷震的使命。但是让史密斯师长略略有点不解的是,在这两个中[***]人的身上,他还感觉到了一种更加微妙的关联。就是这种关联,让这两个人看起来既象是上下级,又象是情侣甚至是夫妻。
感受到史密斯师长投过来的目光,那个女军人总算是礼貌的对史密斯师长略一点头,报出了自己的名字:“马兰!”
史密斯师长反复看着这两个中[***]人,感受着他们身上那种最优秀军人的特质,“你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雷震也在打量着史密斯师长,他回答道:“能让我赌上所有家当,冒着反被包围的危险,拼命紧追的你,也没有让我失望。”
两个在战场上曾经斗得你死我活的师长,彼此对望着,突然间他们两个人的脸上,一起扬起了一丝微笑。今天虽然只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是在那十几天的血战中,他们一次次的面对相同的地图,不停的以敌我双方的立场,去分析战场的走势,进行战局推演,他们的思维,他们的意识,甚至是他们的情绪,早已经在一次次惊人雷同的推测与分析中,彼此相知相识。
没有过他们这种经历的人,绝对不会明白,在他们心头缓缓扬起的熟悉感甚至是由衷的欣赏。
“我有个问题,这些年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一直坚持要见你这位指挥官,一方面的确对你这样一个对手感到好奇,一方面,我想向你请教一下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史密斯师长没有和眼前这个叫雷震的中[***]人多废话,直接将他们的话题引入了主线,“我们陆战一师通过真兴里,伤亡率已经超过了七成,照常规来说,连编制都被打散了。在这种情况下,你为什么还非要冒险带领部队深入我们占领的区域,你明明知道,就算你一击得手,以一个师的兵力,也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把我们全歼,顶多是在我们的伤亡数字上,再多添上几笔罢了。”
“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雷震道:“你是通过碣隅里顶着我们进攻强行修建的军用机场,送走了几千名伤员,提高了部队行军速度和战斗力。可是以你们美国空军的运输能力,把你们陆战一师通过航空部队,全部运送出包围圈,也绝对不是困难的事情,你为什么非要自己突破重围,也不愿意选择这种更容易成功,损失也最小的方法?”
“没错,如果选择空运,我们的确可以减少损失。”史密斯师长道:“但是当时碣隅里已经被你们三面包围,不停的发动进攻。我必须把部队层层布防,才能挡住你们不间断的猛烈进攻。一旦我下令部队通过运输机成批次撤退,那么撤到一定限度的时候,防御圈就会出现不可弥补的漏洞,相当一部分部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踏上运输机,就会被你们的人海战术彻底淹没!如果我真的选择了空运,无论我有多么好的理由,最终的结果就是,我抛弃了自己的部下!”
“所以你宁可带着所有人突破层层包围,赌他一个山穷水尽,玩上一个柳暗花明,也绝不愿意亲手为一部分手下画上死刑?!”
雷震笑了,他真的笑了。“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当你为了一个连的部队,在碣隅里又多守了三个小时的时候,我就猜到了这一点。在那个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是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一定要追上你,杀掉你这个陆战一师的师长!”
“你是一个英雄!”
雷震背着双手,和史密斯师长肩并肩的洒然而行,他淡然道:“一个英雄,在大战役中,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英雄可以用自己的行为,影响身边的每一个人,可以让相信他,愿意追随他的人,在战场上爆发出最强大的战斗力。一个英雄爆发出来的光芒,尤其是你这种身居高位的英雄,完全有可能扭转某场局部战争,进而改变整场战役的进行。所以,一旦我在战场上在敌人的阵营里,发现了有英雄特质的对手,我都会在第一时间,用尽一切方法全力歼灭!只可惜,我连续追了你几天,又率军强行突入你们的地盘,最后还是让你给跑了。”
史密斯师长也笑了,“彼此,彼此。你追了我五天时间,我们在得到补给,放下伤员后,还不是又反手追了你四天四夜?要不是陆战一师的官兵实在太疲乏,我们临时补充的给养又不能再支撑长时间的战斗,我真会带着陆战一师,再追回去。因为当时我的心里就有一个想法,象你这样嚣张而激进,又有资格嚣张的敌人,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永远不敢确定象你这样不按牌理出牌,偏偏又能自创规则的敌人,究竟会做出什么样惊人的举动,把你这样的敌人干掉,才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我说呢。”
雷震轻轻揉着自己的鼻子,笑道:“就算我的部队追过了界,但是毕竟只有一个师,根本不可能掀起太大的风浪。你们也不至于投入那么多的部队,跟在我们的身后穷追不舍,就连刚刚逃回大本营的陆战一师,身上的破军装一换,就左手端着卡宾枪,右手端着热巧克力饮料,杀气腾腾的又反身杀过来了吧?!”
说到这里,雷震和史密斯的目光再次对视在一起,他们彼此认真端详着对方的神情,感受着对方身上那种最优秀职业军人特有的气度。
雷震连连道:“可惜了,可惜了。”
史密斯师长连连回应道:“彼此,彼此。”
突然间两个人再次一起放声大笑,就连站在雷震身边的马兰,眼睛里也涌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就是在分别的时候,史密斯师长对着雷震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我们这一辈子,再也不要遇到中[***]队这样的对手。在我的印象里,你们中[***]队在战场上,一旦吹起铜喇叭,就会变成一群悍不畏死的疯狂野兽,在朝鲜这片该死的土地上,和你们这样的军队交手,实在是我们最大的错误。”
“我是一个军人,我不会去挑选自己的对手。”雷震回答道:“我们中国不会主动去侵略别人,我们刚刚解放全中国,大家刚刚过上了好曰子,人人有饭吃,有衣穿,现在我们已经心满意足。但是要有想夺走我们的好曰子,想跑到我们的家门前耀武扬威,想用威胁让我们卑躬屈膝的去甘当奴才,我们就会和他们血战到底!大不了我们国门失陷,再次让敌人尝一尝什么叫做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我们这一辈子打不跑敌人,我们还有儿子,还有孙子,我们中国人只要没有死绝了,我们就会不停的战斗,我就不相信,谁能在我们中国人的土地上,一辈子耀武扬威下去!”
“只要我们的国家需要,我们的人民需要,我们的亲人需要,我们就是野兽!就算是死,也要拼着最后一口气,狠狠从敌人身上咬下去一块肉的野兽!”
“如果没有这种犹如疯狂野兽般的战魂,我们凭什么八年抗战,打走了小曰本?!如果没有这样野兽般的战魂,没有这种一旦爆发,就连大地都要抖上一抖的气势,我们中国解放军又凭什么打败了蒋介石八百万军队,解放了全中国?没有这种野兽般的气势,我们手里还拿着从曰本军人手中缴获的落后武器,连饭都吃不饱的志愿军,又凭什么在这个异域的战场上,保护自己的友邦,保卫自己的家园?!”
带着那个叫雷震的中[***]人最后说的话,史密斯师长走了,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在中[***]人身上,那种疯狂的气势,那种悍不畏死的意义,究竟来自哪里。
经历了八年抗战,没有一个民族象中华民族这样,更明白软弱被外敌入侵带来的后果,更没有一个民族象中华民族这样清楚的知道,“宁做战场亡魂,不做亡国之奴”这几句话的真意!
雷震还静静的站在那里,但是他的身体却在不停的颤抖。站在他身边的马兰,走前一步,伸手轻轻挽住了他的右手,把自己的温暖与支持,毫无保留的倾注到雷震的身体里。她知道,这个男人,自己的丈夫,又回想起了中国历史上那个最黑暗的年代,又回想起了他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