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你不是叫我过去?我还就跟你去瞧瞧,你那老板是个甚大人物,再大的人物也不可能动得了李家村的坟地。”说着,李家老大就揪住我的衣服袖子往外拽我。看他强迫人也是非专业的,我就由着他拽了,到美女姐车坏的地方再说吧。
还得从蒸蒸饺子馆门前过,糟糕的是老板娘还没有擦完她们店里的玻璃,经过时又听到许多不三不四的话。气得我发誓要报仇。
一路走过,行人多多少少都会注意我,我也没空在意这些事。虱子多了还不痒呢。
“那个就是我老板。”
遥遥看见停在路边的面包车旁站着个窈窕女子,我就指给他看。还利用他看人的空当把自己的袖子从他沾机油的手中夺了出来。被他捏过的地方两指印黑油污。
“她是卖肉的,我是她伙计。”我看他还在愣怔就又说了一句原由。
“不是,李老头他说的有根有据,你别拿其他人哄我。”
李家老大举手挠了下他的齐整沾灰头发,有点困窘,没有立马把手放下来,他说过这句话才把举在头皮上的手缓缓放下。看来他一旦认定的事就很难改变立场,就是这个犟脾气也使他在人前没法敞开来说话。
“大哥是这村的。过来看看我这车啥毛病?我这一会还得送货!”美女姐也看出情形不对,她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只好先说修车的事。
“我,那行,先给你修了车再说其它的。”李家大哥还是敬业的。
在他修车时,我闪一边去了。美女姐想知道事情的原委也悄然跟我到李家大哥视线受阻的地方。
“怎么了这是?”她偏头看着我。
“也没啥!”我叹了口气,不知道从哪说起,这个真是有点难以启齿。
“怕啥,你一男的有啥说啥呗,姐见的多了,你的事都在我的认知范畴。”美女姐一副淡然的神色,弄得我反而是扭捏羞口了。
“也不是啥大事,就他听人说,我们村边上的坟地要迁,他们说这事是我引起的。”我还是不好直言。
“你说清楚跟你有关系的内情,我也好帮你指条出路。”美女姐这时微眯了下眼即刻又放开,后说。
“这跟覃沐勇和贇哥有关系,他们的工地就在村外。”我说。
“算了,我不问你了。你要不去村外待一会,我等车修好就跟你汇合。”美女姐这么说。
“也行。”我说。
还好这里还有一条巷子能插往村外。我走二十几米就拐了进去。
“夏衡啊,这些天总也不见你。”
穿一身黑色旧款西服、体形丰腴的中年长发妇女迎面走来,我认识她,只是没有过多的来往。
“林婶,你这是出去呀。”我和她打招呼。
她看我好几眼后与我错身而过,一股廉价香水味冲入我的鼻腔,我觉得有点奇怪,她以前见到我好像没同我打过招呼吧。难道又是那些谣言的大作用?
我一路疾步怕再碰见什么熟人,还算我走运,一个人也没碰到更别说什么熟人了。
我站在离村口有一段路的路边,坐在一个花坛沿上,拿出手机瞎玩上面自带的游戏。行人过来过去的,天渐近中午,如果面包车不坏的话,这会早就送完货回批发市场了。
阳光晒着我的脸很温暖,可我还是避开它,侧身扭个角度,太阳就只能照着我的背面了。
我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这时正是人们往家的方向奔、寻着自己的亲人给一家老小做家常菜的时候。那味道那么醇,那么香,我这时不觉得羡慕,只觉得孤寂。我这无家可归多时的人已经有些习惯居无定所的生活。
“唉,想的多了,我在手机上找到一首歌按过播放,它响起凄美的音乐。
当我从音乐声中自拨时,已经是一点多了,怎么这么久也没修好?”我急了站起来,有往村里返的念头。可还是有那么一丝的犹豫,正在左右为难时,看到不远处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一道阳光的身影在静静地站着。
“李宇!”我轻叫一声。
他好像看了我很久,只是这时他的身影开始缓缓移动。我又看一眼时,他已经在正常走路了。
“今天星期几?”我心里纳闷把屏幕按亮,一看是星期五。可这不是中午嘛,他回来干嘛?不是说他妈在三中附近买房子了么?那住不惯城里要回来看看?我再看他时,他已经在村口要进门楼了,我只盯他的侧身影一眼他就进去了。我觉得没意思把头又扭了回来。
我静等一会儿,终于盼到美女姐的车,看它拐出门楼,我就站在路边迎着。
“我知道他说的是啥意思。”美女姐边开车边看一眼后视境说。
我坐在行驶的车上没有接话。
“要我说,这也不是啥事。以后拆或者不拆的消息出来,你回来还会遇到这个事。村民以前也没经过拆迁,这股风刮过来时谣言就起,等它确定下来,真拆时人们也不能安分,只有等拆完再过好一会儿人们才能不理会这个事。你也别心烦,你干你的活,吃你的饭,天也塌不下来。哎,高兴点。”美女姐安慰我一大通话后,抽空扭身一抬手拨拉一下我正耷拉着的脑袋。
“美女姐,你以后还带我来送货呀?”我被她拨拉了脑袋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听她的口气是我还得再来李家村。
“你送不送货都得来,谁叫你是李家村的人?”美女姐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
“得了,我还真不想来。”我说。
“哈哈,你这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逃开?”美女姐虽然是在开玩笑,可我知道,如果真要离开这里恐怕只能等我成年以后。
“美女姐,我好好跟你卖肉,你记得给我加工资啊,那样我也能早点脱离魔窟。”我跟她说。
“唉,小小年纪哪有那么多的水深火热了?我只当你是玩笑话。”美女姐一皱眉说了这句就陷入深思。
“你看着点路。”我提醒她说。
“嗯!”美女姐回神,继续开车。
到最后一家要货的地方时,我偷偷咧了下嘴,这就是我睡了一觉的那家网吧、台球厅、和麻将馆三合一的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娱乐场所。我搬了一块肉拐进两个过道才寻见他家的厨房,在经过那个台球室我特意看了下,没人,我的那些校友大概只有晚上会来。老板直接给我结了账,我这回记起手机自带的计算器,拿着它算才没出糗。
“夏衡,你要面还是大米?”美女姐问我,这时都两点了,她这是要买盒饭。
“随便。”我说。
美女姐就近在一家小饭店买好盒饭。提着它上车递给我一盒,她迫不及待地先吃起来。我也饿了,三两口就吞掉那点份量的米饭。
“美女姐,你干啥去?”
我见她吃过饭就推开车门下了车,又进入那家小饭店,一会儿,她又提了一个装盒饭的塑料袋出来。
“砰。”车门一关她将盒饭递给我。
“我都没注意,你一个半大小伙子,吃那点肯定不够,对不起啊,我当好几天恶老板了。”美女姐觉得自己疏忽,抱歉地对我说。我把盒饭接过来,尽管我已经不想再吃,可觉得有人关心真好,还是把这盒饭吃得不剩下一点渣。
车子在两点钟时赶上午间高峰,车流量大,人也很多,我一路上尽听焦燥的司机猛按喇叭了。
回到批发市场外的那条马路时,有一股水流一直流到了下水井。由于水流挺大,也不知道是谁把井盖子给掀开的,那里没有路障也没有警示牌,我也是快到井口才看见那个窨井,美女姐在驾驶位比我早一步看见。
“这是批发市场外面的水管破了,打开窨井也不知道立个标志,这是哪个蠢货办的这半拉子好事呢?”美女姐对管这事却没想周到的好人下了个不太好的定义。
车子慢开着,路边埋得很浅几乎跟地一般平的塑料白色水管子正在往外呲呲地冒水,我向来喜欢水看到它有点兴奋。
“美女姐,我中午想歇一会儿。”我央求她说。
“想什么就直说,来这没做几天生意话倒是学会拐弯了你。”美女姐嗤笑一下说。
“还不是有水了想洗洗衣裳。”我用被揭穿的无奈语气说。
“那你顺便把我的那个围裙和小案板也一起洗了。”美女姐果然是生意人也爱占点小便宜。批发市场也有水,不过是几户公用,为了摊水费也有矛盾吧?还是公家的水好有水压冲洗起来跟喷水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