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怎么办,还不是跟着上车了?由于小跟屁虫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的动作,使我比较拘束,也不敢让膝盖纯粹不使力。上车时故意显得比较轻松,手一扶,脚一蹬,膝盖用力就上去了。小跟屁虫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尽管他暂时做不到这事。
汽车一路行到梁雾家旁边,车一停梁雾就下车去开他家隔壁的门。
“不是说住你家么?”我跟着他下车后奇怪地问。
“这也是我家。”梁雾打开了挂锁。
一进门,只有一大一小两间房,从房子的屋檐处,我看到一条一条的接缝,我确定它是楼板房。院子是狭窄的长条形,宽度没有,深度挺大,人进去觉得很憋屈。房子的外墙裸露着斑驳的红砖,它的棱角已经不明显了。砌墙时,水泥放得太少,沙子放多了,经年的雨水把沙子都从砖缝里冲了出来,红砖间隙形成深深的沟壑。院子里的土地虚一片实一片一看就是分期分批垫起来的。没有厨房,没有厕所,一个水管子,突兀地接在院中央,当不当正不正地碍事、扎眼。重点是这个大门,是叫大门没错,可它只比家门宽一点点,我家的那些立柜,平柜,扣箱,能不能进了大门都难说。
想到这儿,我颓废地蹲在了院子一角。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打开货车的马槽,从车上往屋里搬东西。那个小跟屁虫还是干劲十足,弯眉细眼的那人也不差,我觉得梁雾叫他俩来时,肯定提前许给他们一些好处。
“你们把东西放稳就行,夏衡自己还要收拾呢!”梁雾看到那个弯眉细眼的小子在摆我的物件,他认为即费时也没有必要,提醒了下那两个小子。
搬家进程得到梁雾的满意,“时间还早,夏衡,我们再搬一回。”
我还能怎样,这里有我的东西,家里还有我的东西,东一个地方,西一个地方,漂泊感骤升。
这回他们轻车熟路地去我家。为顾着梁雾说的进度,搬东西简单粗暴了许多,有些不怕摔的东西,直接采取扔的,就跟电视新闻上说的快递员工暴力分拣的场面相同。
“谁让你扔的?”我逮住了小跟屁虫。
“车是小雾哥雇下的,你要是耽误司机的时间,拖到后晌是要加钱的。”小跟屁虫义正言辞地向我指明厉害关系。
“啪!”我甩了这小子一个巴掌。“加钱不加钱的老子不知道,我知道你他妈扔我东西了。”我怒气冲天地吼。
梁雾才出去,我就见着有人扔我的东西,怎能不怒火中烧?
“呜呜!”这小子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得,即刻哭了出来。
“夏衡哥,他还小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东西我来搬。”弯眉细眼的小子听到动静后从我屋里出来。
“呜呜!我找小雾哥去。”他嚎叫声大了,捂着脸从大门出去。弯眉细眼的小子,看看我又看看跟屁虫,终于不放心地追了出去。
看着被搬得半空的屋子,瞅瞅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各色物件,抬眼把视线锁定在自小非常熟悉的枣树上,此时树上已经挂满很大的绿色未成熟的脆嫩枣子,饱满圆润很有分量的枣子使挂它的枝头都弯了腰,显然是个多产的年成。
已经被扫出了门,我连树都不如,它能守一片天地,安享一块净土,可我不行。
一把切水果的刀子撇在桌子上,不知为何我若有所思地把它拿在手里。刀鞘、刀身都是极廉价的塑料。当时奶奶买它时,必定举棋不定地选了又选,价钱和卖水果刀的人也是讲了又讲。拉开刀鞘没有寒光,它的刀锋让人小觑,可这又怎么样!我用它干点啥都足够了。
“那个赟哥,我对他知之甚少,不知道他家住哪儿。不过覃沐勇——就是使我夏衡成为真正流浪汉的人。我绝对不能放过他,打不过也要用其他手段把他捏碎。”想到这,我揣着那把水果刀走出家门。
“夏衡!你去哪儿!”梁雾在我家巷子不远处截住了我。
我一声不吭,在瞅准一个空隙时拼命跑出他设的包围圈。
我玩命的、不顾一切地跑路,梁雾始终一直跟随。“怎么能摆脱他呢?这时,急切地想我身边出现摩的什么的。
我一路跑出村口老远,眼看梁雾就要追上我。“吱!”一阵尖厉的刹车声响起。我还没看清车上人是谁,一阵声音飘来,“上车。”是赵迪的声音,我反应过来即刻上车,梁雾赶来伸手出招要逮我,还好我及时上车,梁雾指尖已探到我上臂的汗毛了。
赵迪一直不说话,静静地握着方向盘,两眼盯着行驶车辆的正前方。
车子在百盛停下,一路上他没问我是因为什么着急跑路,只说他现在有事,让我稍等他。
等了有一会儿,他出来,还坐回车上。王维他们在百盛?赵迪开的是他的车,只是他们百盛来干甚了?我很快就顾不上想这些。我这一跑,梁雾会告诉他老板,他老板知道后覃沐勇也会知道,那么我是能有机会逼问他为什么害我。想到这我全身进入战备状态。
“怎么了,刚才那小子为甚追你?”赵迪说。
“我有事惹到他了。”我尽量在用平静语气说话。
“要我帮忙么?”赵迪说。
“不用。”我说。
“那我们找地方坐坐。”赵迪说。
赵迪把车停在百盛的停车场,我们走到不远处的风尚咖啡厅,一进去冷气袭人,男男女女都极度光鲜亮丽,是在约会啊!
赵迪走到挨窗的位置,先请我坐。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像跟赵迪在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