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深更半夜的不回家,一个人在这神神叨叨的干什么那?”
冷不丁,一道不高却极为威严的诘问声在马天耳边响起,那声音似乎极具穿透力,直钻他的脑海。在这样的坏境中,纵使马天已经喝得意醉神迷,也被这突兀的声音给吓得一个激灵,浑身汗毛根根直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酒也清醒了几分。
他骇然四顾,却不见一个人影。心中不禁疑惑起来,“难道是我喝多了,出现了幻觉?”马天搔搔头皮,自言自语道。
“什么幻觉,你个傻小子,抬头看看,我不就在这么?”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
马天循声抬头望去,只见一道淡淡的身影悬浮在亭子外的半空中——没错,就是悬浮着。这身影仿佛是透明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银辉,就像是用高科技灯光打出来的影像似的,若不是这银辉,还真是不太好找。马天定睛细看,隐约可以看出这是一位老者的身影,满头银白色的长发在头顶盘成一个髻,雪白的眉毛倒垂在颧骨两边,同样雪白的胡须长垂至胸前。一身白色长袍,隐约可见胸前绣着一头叫不出名字的祥兽,身后还背着一把银色长剑,整一个复古道士造型,老者的身影虽然有些虚幻,却倒也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让原本吓了一跳的马天居然安心了不少,并且不由想起了西游记里的太上老君。此刻,这位老者正一手托着一个银色的形似飞碟的圆盘,带着一幅戏谑的表情,微眯着眼睛看着马天,眼中偶有精光绽射,眼神不凌厉,却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威压感。
“你是人是鬼?”看到这些,马天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一阵疼痛感告诉自己不是在做梦,这情景若非自己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相信会有那么一丝丝的真实性,三更半夜的,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道身影,不仅悬浮在空中,而且还是复古造型,所以尽管马天从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但他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就问了这么一句。令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惊奇的是,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时的惊慌。
“废话,我当然是人!”老者似乎有些恼怒,眼中精光爆射,顿时一股庞大的威压扑面而来。若不是这么多年的学霸经历,让他的心智得到了高强度的锻炼,变得宠辱不惊,换做别人就该给跪下了吧。饶是如此,马天也感觉到自己浑身已经冷汗涔涔。
“呃……”,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老者顿了一顿,如山般的威压顿时消失无踪,马天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或许,我现在的确不能说是一个人了。”老者仰天一叹,眼中满是怅然,“你现在看到的,是我的一道残魂。也罢,遇见你也算是有缘,我的这道残魂也支持不了多久了,我就跟你说说我的来历吧。”
身影一闪,老者已经出现在了望江亭内,站在了马天面前。
“我并不是你们这个星球之人。”老者语出惊人,扫了马天一眼,不顾马天一脸的愕然,缓缓开口述说起来……
原来,老者来自距离地球极为遥远的另一个星域。他们所在的星球名叫苍云大陆,体积足有数个地球之巨,人口过千亿。苍云大陆虽然没有地球上的科技发达,但盛行修真。生活在苍云大陆上的生灵,包括人类与无数妖兽。除了部分人类不具灵根无法修真,一生碌碌平凡而终外。所有身具灵根者,不论资质好坏,都在以各种修炼之法拼命苦修,追求个人力量的不断强大,从而获得悠长生命直至永生。而且修真世界强者为尊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一些高手大能处处高人一等,也更容易获得修炼资源。许多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大能者,为了弘扬其传承,也为了更方便获得修炼资源,则往往会开派立宗,广收门徒。经过千万年的累积,如今苍云大陆上,大大小小的修真宗门不计其数。
以苍云大陆庞大的人口基数,即使除去大量不具灵根之人,修真人数依然惊人,虽然修真资源丰富,依然供不应求,因而无数人明知会受宗派约束,甚至被宗派利用,仍拼命想要加入,并以能加入到一些大宗派为荣!毕竟在宗派之中能得到宗门庇护,得到一些资源时也能少一些人觊觎抢夺。
老者道号清风子,之前所在的宗门叫一清宗。一清宗放在整个苍云大陆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宗派,宗内真传弟子,内、外门弟子加起来超过百万!清风子是一清宗第一长老,修炼已至人仙境界,是一清宗除了宗主之外的第一高手。
也正是因为一清宗的强盛,让周边一些宗门心生忌惮,加上宗内一些弟子骄横跋扈,处处以我为尊,不将别派子弟放在眼里,更是导致无数修真者怨声载道。终于在一个上古遗迹争夺过程中,一清宗几位真传弟子与另一颇具实力的宗门——无极宗的几位真传弟子发生冲突大打出手,并将他们尽数击杀。不仅如此,他们还独霸了这个遗迹,禁止许多其他宗派的弟子染指。无极宗上门讨要说法,偏偏一清宗又极护短,只答应给予一些资源作为赔偿,拒不交出当事人,令无极宗感觉极为丢脸而大光其火。这次的事件终于彻底点燃了周边宗派压抑已久的不满,他们暗中联合,趁一清宗举行开宗三万五千周年大庆,防备松懈之机,发动突然袭击,一场旷世大战就此拉开帷幕。
而一些早就垂涎一清宗资源的小门派甚至无数散修,也混杂其间趁火打劫。俗话说:“蚁多咬死象。”虽然一清宗实力强横,但来敌也不弱,再加上措不及防之下,最终无力回天,一败涂地。
这一仗共打了五天五夜,其场面可谓惨烈空前,可怜盛极一时的堂堂一清宗,千万年的传承转眼之间灰飞烟灭。宗门尽毁,宗主及一众长老、执事纷纷自爆元神,与敌人同归于尽,落了个神魂俱灭的惨淡结局。过百万弟子除部分投降或侥幸逃离外,绝大多数被剿灭,放眼望去,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让人不忍目睹,数十里外就能闻到浓郁的血腥气味。原本气势恢宏的一清宗,最终只剩下大片残垣断壁,宗内数不尽的天材地宝、灵器法宝也被洗劫一空。
清风子原本也欲自爆元神,却在最后关头被几位联手攻击他的高手全力合击,肉身被爆成飞灰,只剩下一缕残魂利用法宝逃出生天。而这其实还是他的对手们念他为人和善正直,对他网开一面的结果。否则,以他们这种实力层面的生死对决,一缕残魂哪有那么容易逃离。
清风子的残魂乘着法宝冲出了苍云大陆,漫无目的地在茫茫星宇间飞行,盼望着能碰到一颗有生灵的星球,能运气好点遇到个合适的人选,将一清宗的星火传承下去。就凭着这股执念,清风子的残魂居然弥久不散。也不知道飞行了多久,在惊险地冲出一个空间漩涡后,清风子终于欣喜地发现了一颗有生命的星球,也就是他现在所在的地球。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地球虽然景色秀丽,科技发达,却灵气稀薄。虽然也能依稀感受到一些人修炼的灵气波动,但是却根本入不了清风子这样的高手的法眼。
失望之余,清风子不禁喟然长叹:难道真是天要亡我一清宗?他感受到自己的残魂不稳,知道没有时间再去寻找别的星球了,心有不甘之下,就在地球各个地区仔细搜寻起来,看看能否找到资质略好些的传承者。冥冥间清风子觉得仿佛有什么在指引着他,不知不觉竟来到了江南市这座小城,出现在了马天面前。
听完清风子的叙述,马天不禁目瞪口呆。闲暇之余,他也看过不少网络修真小说,对小说中描写的修真世界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甚至对其中的高手大能们充满遐想。但他知道,这些终究是虚幻的,现实世界里哪来这种身具翻云覆雨、毁天灭地大能的神仙般的人物?然而清风子的话却完全颠覆了他的三观,看着身影虚淡却依然能跟自己娓娓而谈的老者,感受着他身上无意识间散发出的威压,以马天的智商,自然不难判断出,清风子说的都是真的。越是知道是真的,马天反而越觉得不可思议。“这也太扯了吧,那些网络小说作者也太能蒙了,这么玄乎的事都有那么多人能猜到?”马天情不自禁的又喃喃自语起来。
马天的反应似乎早在清风子的预料之中,他微微一笑,顿了一会,才又开口说道:“怎么样,小子,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告诉你吧,茫茫星宇,各种星球何止亿万,拥有生命的星球自然不在少数,就我所知,像苍云大陆一样的修真星球就有数以千计,其中不少星球上的修真水平甚至比苍云大陆还要强。我不过是运气不好,飞错了方向,才来到了你们这么个末法星球。”
“那,不知前辈找到合适的传人了没有?”马天收起心中惊讶,学着小说里描写的样子施了一礼,好奇地问道。他不知道该对这样的修真高手如何称呼,看清风子须发皆白,想来叫前辈应该比较合理。
“唉,”提到这个话题,清风子不禁幽幽一叹,“传人哪那么好找,就是在苍云大陆上,我数千年来都未曾收得一个满意的弟子,更别说在你们这灵气匮乏的末法星球了,看来希望渺茫啊。可恨我一清宗星火将灭,灭宗大仇难以得报,唉,我愧对宗主啊!”
“我靠!苍云大陆过千亿人口,你都没收到一个满意的弟子?这要求也高得太离谱了吧?呃,数千年?难道这老头已经活了几千年了?属王八的吗?王八也没这么长寿的啊。”马天不禁咋舌,暗自腹诽起来。
似乎猜到了马天的想法,清风子不禁苦笑道:“你一定是觉得我的要求太高吧?其实当初包括宗主都这么说过我,但我始终坚持收弟子有三个不要:品行不端者不要;资质不佳者不要;意志不坚者不要,三者缺一不可。这第三点其实还好说,毕竟意志可以慢慢磨练。而在修真盛行的苍云大陆,资质上好者也不在少数,然强者为尊的修真世界,能够抵御各种诱惑不为所动者,可是寥寥无几啊,所以我才会一直找不到满意的弟子。”
马天不禁沉默了,心中暗道:其实何止是你们苍云大陆啊,“人潮熙熙,皆为利来,人潮攘攘,皆为利往,”我们地球上的人类不也同样如此?只不过你们为的是资源法宝,我们为的是功名利禄,大家面对的诱惑不同而已。想到在苍云大陆这样的世界,清风子还能有这样的想法,让马天不禁对他肃然起敬起来。想来这样的人即使在苍云大陆,也会得到不少人的尊重,若不是当初清风子欲要自爆元神,他的对手都不一定会联手对他发动致命一击吧?
想到这里,马天不由又是拱手一礼,语气恭敬地问道:“那不知道前辈您找我所为何事?”以马天的学识功底,这种文绉绉的谈话自然是小菜一碟,出于对清风子的尊敬,原先的称呼“你”也不自觉地改为了“您”。
“嗯,你不问我倒差点忘了找你的目的了。”清风子猛地醒悟过来,对马天说道,“我在地球上找了许久,今天突然心有所觉,感觉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你且闭上眼睛,收敛心神,我来探上一探。”
马天虽然心有疑虑,但感觉清风子不会害自己,虽然不知道清风子要干什么,仍然依言闭眼凝神静立。片刻,他只感觉好像有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的头顶,一股暖洋洋的气流也随之从头顶缓缓注入,并逐渐向全身蔓延。
“咦!”没过多久,一声无比惊讶的低呼声,让马天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只见面前的清风子身影似乎又变淡了几分,但一脸震惊的表情却非常清晰地引入马天眼帘。
“不可能!九阳圣体,居然是九阳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