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莓拍拍骡子的脖颈,抚慰它的情绪。我们把它身上的食物解决完之后,就爬上了骡子的背,一边鼓励它一边驱它往深山更深处走。
灯笼影影绰绰,又是一个天明。两天了,我们还徘徊在这山里。你不知道山里的蚊子有多凶多大个儿,全都是吸血鬼。等我们走到一条山溪边上,发现那里全都是血。蚊子吃人了!
其实是野兽把小老头吃了,那几件衣服被扯的破破烂烂,东一啷哐,西一啷哐,估计是被某种野兽抢着分吃了。书里说人肉酸,野兽不爱吃。如今能把一个瘦老头吃成七零八落的,这里的野兽是有多饥饿啊!
后来小野莓打着复杂的手势告诉我,那是狼在捍卫自己的领地。小老头被我在山口那一吓,一路懒着屎和尿过来。狼群的领地都是用尿液来划界的。小老头肯定是被骡子拖到了它们的领地上,又粘了他的屎尿。所以他被狼群误以为是敌人来抢夺地盘,于是就把他分尸了。狼对领地的意识非常强,所以出口才会那么狠,它们才不管是人还是鬼呢。
看小野莓这么一比划,她的神采又很奕奕,眼睛发光,虎牙发亮,顿时我就觉得她也是一匹小母狼。我也笨手笨脚地比划几个手势,问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不久我又发觉自己的问题很蠢,明明知道小野莓久居深山,又常与野兽为伍,知道这点事儿很难吗?不过她还是以很可爱的方式告诉我了:她张牙舞爪来吃我,说她是狼的朋友。
我不信。
然后她让我信了。小野莓在翻了一座山后,下了骡背,爬到一颗树上。她扯扯喉咙,然后两手括在小嘴上,对着将亮未亮的天空学狼叫了起来:嗷呜~……“嗷呜~”在这个小哑巴里发出来居然是那么动听,稚嫩得一点都不可怖。我相信狼才听不懂她在叫什么鬼呢。然而我总能猜错我眼前的小姑娘,我低估她太多了。那时,狼嚎在山的周围此起彼伏,阴森恐怖,感觉像是被一支狼军围山了一样。
小野莓听到狼群的回应后,调皮地用鼻孔看着我,她好像在说:小子,见识到老娘的厉害了吗?
然后她又嗷呜了几声,我就听见山林里多处响动。妈的,狼来了!不多久,狼群就集结完毕。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龇牙咧嘴。那骡子也没这么害怕,毕竟一回生两回熟嘛。狼群中的一头大灰狼就是狼群的首领,小野莓走过去和它头抵头寒暄一番,然而她又在它的耳边低声嘶鸣,犹如温柔耳语。这好像我在前世看人演戏拍电影一样,不过那是确确实实发生的真事。小野莓超神了!
之后,丫事儿都没发生,它们就转身回山里去了。好像它们的集合只是来给小野莓撑一下场面。小野莓回过头看着我,那骄傲的小眼神又像是在说:小样儿,你是真龙在野,老娘还是真狼一匹呢!
后来我们来到周阿婆的住处,那时天已经亮了。黎明又在东方泛起金黄色的光,我想周阿婆应该出来看看,那是她最喜欢的颜色。我们蹑手蹑脚的,潜进了她的柴木墙。透过那松垮的油纸窗,借着微弱的光,我们窥见周阿婆那时正抱着一堆铜钱和刘备给的金子呼呼大睡。这老妇人真不知是穷了几辈子,时刻不离钱。
小野莓轻轻撑起窗户,一个巧劲儿就溜进了屋。她灵巧的身姿战斗式般地前进,她真是一个天才型的女猎手,所有障碍物她都能灵活躲避,不发一响。在一番搜索后,那颗泛黄的珠子被扔在一个角落。这大概是周阿婆欣赏钱财时发现它不是什么金子吧,就随手扔到角落里了。可她到死都不会知道,这颗珠子将是我日后成为大人物的关键(注:不是金手指,本文拒绝主角开挂)。
等到小野莓拿到珠子后,我的肚子好死不死那时那刻就叫了起来。周阿婆也不是随便能一个肚子咕噜叫就能吵醒的。她死睡如猪,但我肚子叫后她就从床上惊醒,捂着一堆钱,大喊着钱全都是她的!
小野莓已经爬到窗前,被周阿婆这么一吓,便掉在地上。屋里的周阿婆闻声赶出来,她开门时我们已经逃之夭夭了。她见了我们就好像见了一堆财宝,特别是见了我。她在我们背后遥远地呐喊:小祖宗,快回来吧。我一定给你卖个好人家,保你吃穿不愁不受罪,不要跑了,往山口去的山路上已经来了东吴军士了!
那时我头脑简单,才不信她的鬼话有什么东吴军士。后来真他妈有东吴军士,埋伏在山林里,我们中了周阿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之计。
等我们一到地儿,就有许多陷阱触发。小野莓猎手本性大发,弄坏了对方几个陷阱,带着我躲过了几个陷阱。但最后还是没躲掉最后一个陷阱——他们的包围圈。所有的陷阱布置都是把我们赶到他们的包围圈里的。
后来那些军士把我们绑在一起,扔到麻袋里,只给我们漏个头。然后话也不多问,好像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是谁。不多会儿,那个死财迷周阿婆从后面赶来,给那些军士贺喜,极尽谄媚之音。
她是来要钱的,说之前说好的,男的两条金块,女的一贯五铢钱。为首的军士白了他一眼,然后就从马上取过一个包裹扔给她,让她到一边数去,别碍着路。得了钱的周阿婆连最后一眼都没看我们,就一边数钱去了。
后来有个军士说:老大,这种薄情寡义之人该杀!
然后有些军士也附和道:对啊!你我之辈皆是穷苦出身,也不见得我们的父母卖儿鬻女的,否则我们也不会在这了。不杀她简直是对不起我们的父母。
嘿嘿,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很有趣吧。那时我心中就笑个不停,因为周阿婆转眼间就对不起那些军士的穷苦父母了。她就要死了。
可是,正待那些军士要动手的时候,他们的老大发话了。说:
你们这样做是言而无信的,难道杀了她就对得起父母了吗?吴侯派人和她说好的拿人给钱,这是一场公平交易。你们杀了她,就是对主公的不敬,对父母的不孝。人无信而不立,杀了她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做人。
一番话早已把我和小野莓逗乐。那可怜的周阿婆数钱数得忒认真,都不知道她背后的军士在讨论要不要杀了她。她真应该听听,好让她明白在这个乱世中,人不义则不活。
周阿婆点完钱,大谢特谢军士,说一个子儿也没少,连呼好走好走。眼见周阿婆要走了,要杀她的军士们还在犹豫不诀。
鉴于军士们两难进退,那时,小野莓就向着天空呼嚎。你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