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路面上还未见拥堵,黑色路虎一路畅行到了城市花园门口,周济扬刷卡进了小区,将车子停在江渔舟的别墅跟前。
向晚推开门下车,和他一起走进去。她是来帮江渔舟拿衣服的,那个幼稚的男人,在答应继续住院一天后,又提出新的要求,他没带换洗衣服。
向晚只好答应来替他拿,而周济扬正好下班,顺带捎她一程。
周济扬开了门,向晚跟在后面进门,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
江渔舟的房间是个大套间,外面有个小客厅,沙发茶几都俱全,再往里走才是他的卧室。卧室的装潢风格和楼下一致,简约大气,色调以灰白为主。
周济扬对这儿很熟悉,从衣柜里下面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包,然后从衣柜边上的拉门走到里面的衣帽间。
他的衣帽间比一般人家的大许多,整整两面墙都是他的衣服,并且分门别类挂得整整齐齐。
眼前忽然闪过一抹光辉,召唤着她的眼睛瞧了过去,向晚的目光微微一顿,定在了一处。那身松枝绿的衣服在一排排的深色西服面前是那么独树一帜,她目光定于此,指尖在上面一寸寸游走,仿佛爱不释手又或者已经走火入魔。
周济扬在她身边解释说:“这是他以前在部队穿的衣服,他应该跟你说过吧,转业前他是正团级,两杠三星呢。他还是很喜欢部队那个环境的,当初回来的时候跟我们说,他舍不得脱下这身军装,所以后来转业的时候,硬是留下了这身,算是留点纪念吧。”
周济扬说着,伸手碰了碰空空如也的肩章位置,有些东西改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样。
上车后,周济扬把包和钥匙都交给了向晚,他把车子开到医院门口就掉头走了。
向晚下了车,往住院部走的路上给学校打电话请假,在这个过程里,周济扬也在给江渔舟打电话,跟他透露了一个信息:“向老师对你那身军装很青睐啊,要不下次你试试制服诱惑?”
向晚在医院陪了江渔舟一个上午,午饭后她回到学校。
上完课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碰到苏纯。
“向老师,听说上午请假去医院陪病人了?”
向晚睨着她,心想这个周医生嘴巴还真快啊。
苏纯用肩膀撞撞她,“晚上我们要去看病人,你应该在的哦?”
向晚没回话,勾了勾嘴角就走了。
下班后,向晚先回了家一趟,然后跟她妈说了声,晚上同事有聚会,她会回来得很晚,让她妈别等她了,先睡。
向维珍是宁愿她多出去走走的,自然不多想。
向晚出门后直接去了医院,和江渔舟一起吃了晚饭,到了晚上,苏纯他们几个果然来医院看望了江渔舟。
几个人有说有笑,插科打诨,让向晚觉得这哪是在住院,分明就是在找乐子。
十点多的时候,江渔舟出声把那群人都轰走了,“我们要休息了,你们都回去。”
哥几个笑嘻嘻地瞅着他们,“悠着点啊,老江,这可是医院,动静太大影响不好。”
江渔舟一脚踹过去,“滚。”
事实上,江总心里很郁闷,这一晚,陪床的人依旧表明自己要睡沙发。
他不肯了,说:“睡那上面多不舒服?”怕她觉得什么,又说,“要不我睡沙发你睡床。”
向晚摇摇头,“不行,你是病人。”
江渔舟也坚持,“那我陪你一起睡沙发。”
这单间病房有两张沙发椅,他说完就抱起床上的被子靠在了另一张椅子上,歪过头和她两两相望。
向晚被他打败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睡床,但是你要保证不能动手动脚。”
江渔舟点头,表示:“我保证。”
两个人终于躺到了床上,虽然同塌而眠,但两人个盖一层被,根本没有肌肤相亲。
江渔舟说话算话,上床后就闭上了眼睛,并没有对她毛手毛脚。
第二天早向晚在腰酸背痛中醒来,头一次和一个男人同睡一张床,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不适应,她一晚上僵直地躺着,不敢随意翻身,怕吵醒他。
他睡相自然很好,一晚上就没动过,闭上眼睛什么样,睁开眼睛还是怎么样。
“早。”他歪过头来跟她问早安,声音清爽,不像是刚刚醒来。
“早。”向晚坐起来,把被子叠好就去洗漱了。
江渔舟今天要出院,向晚陪他吃了早饭,然后就去学校了,离开的时候江渔舟对她说:“晚上见。”
向晚没反驳。经过这次的事她也想明白了,不管将来如何,目前来讲,她是摆脱不掉他,正如他那天晚上在车子里说的那样:想划清界限,没门儿。
她早就找不到那扇可以躲避的门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向晚走出学校大门,江渔舟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口。
上车后向晚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菜市场。”
向晚:“……”
当车子终于停在菜市场附近的路边时,向晚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再确定一点,“我不会做饭的。”
江渔舟转过头,“我会。”
向晚再次陷入沉默。
她是真的不会做饭,所以当江渔舟大包小包拎进门之后,她只负责清洗以及按他的要求切成各种形状。
江渔舟负责掌勺,当一盘盘菜被他端上桌的时候,向晚不免对他有些另眼相看了,谁能想象这样的男人居然会做出这么卖相上乘的菜来?
家常菜,西餐,真正的中西结合。
他解下围裙坐到向晚对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向晚尝了一口。
“怎么样?”
她没说话,竖起了大拇指。
对面那个男人立刻笑靥如花。
吃饭气氛很好,江渔舟吃饭给她的感觉是快,但他吃牛排的时候依然显得优雅尊贵,有些气质是浑然天成,即便经历过生死极限的考验也磨砺不了。
饭后,向晚主动要求洗碗,江渔舟没有跟她客气,他自己坐在客厅看电视。向晚洗得很快,出来的时候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走过去对他说:“我该回去了。”
江渔舟闻言,关掉电视,站起来,“先等一下,给我上好药你再走。”
向晚觉得他这要求并不过分,便坐在客厅等他。
不一会儿楼上传来脚步声,向晚扭头看过去,目光渐渐愣住了。
一身松枝绿的颀长身影正从楼梯上方走下来,那衣服穿在他身上是那么显眼,那么伟岸,和他那副身材,那张脸都融为了一体。他脸带微笑,双目有神,每走一步,脚下的木质楼梯发出沉闷有力的声响,那声音动人心弦,仿佛落在她心上的鼓点。
在向晚的印象里,她只见过一个人穿军装能穿出他这样的效果。
江渔舟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听说你和我一样,最喜欢这身衣服,你说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
向晚说不出话来,他眼里的光芒太亮,她有些移不开眼。
江渔舟废话不多说,脸凑过去,吻住她。
向晚原本还是坐在沙发上的,他靠过来的时候,她本能往后躲去,结果他步步逼近,她节节败退,最后她被压在了沙发上。
江渔舟并不单单只留恋她的嘴唇,成功攫取后,他头一偏,沿着她的耳垂一路向下。
向晚浑身像过了电一样,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却像升腾起一团火,哔哔啵啵烧得她很难耐。
双手不由抱住他的头,嗓子里冒出一个几近干涸的声音:“江叔叔……”
身上的动作陡然停滞,江渔舟抬头看着她,眼里的情绪深幽得化不开。“你为什么喜欢这么叫我?”
向晚无从解释,上一次是喝醉了,这一次她分明是清醒的。
“回答我。”他开口。
“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叔叔。”
他挑眉,“和我在一起,你心里想着别的男人?”
她摇头,“他是我的偶像。”
“哦?”他好像来了兴致,坐起身把她拉了起来,“他是怎样一个人?”
“他是一个好人。”
“怎么个好法?”
“他救过人。”
江渔舟嗤嗤笑了声,看着她说:“我也救过人,而且不止一次。”
向晚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
额,她抬头,解释:“你刚刚自己说的。”
江渔舟看了她半秒,靠过去,嘴唇贴着她的,“你怎么这么可爱呢?既然喜欢这么叫我,那我允许好了,不过从现在开始,不许再想他,你只能想着我。”
他正要继续,门铃就在这时候响了。
靠,江渔舟在心里骂了一句,这时候居然有人来,别让他知道是谁。
起身去开了门,却没了脾气,门外站的是他的宝贝外甥女,“宁宁,你怎么来了?”
江宁一步跨进来,见到他身上的衣服笑起来,“哈哈,小舅,大晚上你穿成这样干什么?缅怀过去吗?”
江渔舟真不好跟自己外甥女解释自己在上演制服诱惑,结果被她破坏了,“我试试看自己胖了没。”
“你天天那么锻炼,怎么会胖……咦,你有客人啊。”
向晚已经站了起来,该来的总会来吧,事已至此,躲也没用,何况谁怕谁。
江渔舟兴致勃勃给她们做介绍:“她是向晚,我女朋友,向晚,这是江宁,我姐姐的女儿。”
两个女孩子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零星的火花在无形中绽放,可谁也不曾言明。
江宁秀挺的眉毛慢慢皱了起来,“你叫向晚?”
向晚点点头,“你好。”
江宁沉默,去沙发边坐下来。
江渔舟给自己外甥女倒了杯水,他自己则挨着向晚坐下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在朋友家吃过晚饭,她正好住这边,所以我来看看你,没想到……”
原本两个人的亲密环境,突然间多出一个人,不论是谁都有些尴尬,所以坐了一会儿后,向晚拿手碰了碰江渔舟,“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江渔舟不理会,坚持说:“宁宁是自己人,让她先坐一会儿好了,我去换衣服。”他说完起身上楼去,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温晚。”安静的客厅里忽然想起一道冰冷的声音,向晚扭过头,看到身后的江宁一脸阴霾地望着她,“别以为改了姓我就不认识你了。”
向晚目光安静,“我改姓从来不是为了让你不认识我。”
江宁冷笑一声,“你竟然勾引上我小舅舅,我猜你一定是用了什么不要脸的手段,否则我小舅舅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女人。”
向晚神色如常,“你以为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不折手段?”
“哼,一定是你缠着我小舅舅。”
向晚纠正:“你错了,是他缠着我。”
“你胡说,是你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他要是知道你是谁才不会要你,我一定要告诉他。”
向晚不甚在意一笑:“好啊,我已经被他缠得没办法了,拜托你快去告诉他,我也正好解脱了。”
“你……”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江渔舟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