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冷玉殿紧闭的殿门前,纪雪瑶深深呼了一口气,缓了缓心情后,推开了殿门,再次回到这里的纪雪瑶,想到那天那幕,还是心有余悸的。
当初纪雪瑶病愈后面见国主时,说:“由于冷玉殿长期不受人尊重,没人打理,怨念污秽积攒,导致瘴气颇重,如果不及时疏导,恐怕会是整个皇宫的祸患。”当时纪雪瑶说完此话后,看着国主满脸受教的表情,心说:“本小姐这绝对没有说假话啊,的确是祸患,被用来当成藏匿人的地方,而且死了人都不用遵照历法处置的,一群被皇宫制度冷落的可以致人死地而无后患的人物,相当危险啊。”
国主说:“神女所言甚是。”
于是,立刻派人前去冷玉殿打扫,以及一些嬷嬷帮殿内那些疯了的女子梳洗打扮一番,即使落到冷宫的地步也不能失了本是妃子的脸面。毕竟她们原本是国主的后宫嫔妃的一员,也是国主曾宠爱过一时的女人们,是他的脸面,是皇宫的形象。
纪雪瑶劝说前是这样想的,面对国主干脆的下命令整顿冷宫,纪雪瑶更是这般解释国主爽快的原因。
当纪雪瑶踏入冷玉殿大门,一侧的池子早已经换去了一池污水,变成了满池莲花,据说那天掉入河内没及时抢救过来的女人被扔进了乱坟岗内,当时纪雪瑶听罢,不由得说:“皇宫还是那般无情啊!”
原本一群鬼样的女人经过一番打理,还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有病的也经过御医的治疗,病重的也都被隔离起来单独治愈。冷玉殿的风气一下子焕然一新,不再像鬼屋一样了。上次在一起疯癫打闹的女人们,如今都聚集在院子里的树下忙着学刺绣。纪雪瑶对突变的视觉很是欣慰。
纪雪瑶站在不远处扫视了一圈,并没有找到目标人物,她绕过她们,来到内殿,内殿大门敞开着,只见殿内正前方的床上躺着一个人,脸颊朝里,背对着大门。一袭白色长裙凸显出她的魔鬼身材,
纪雪瑶暗暗感叹了一番,没多想,便走了进去,等她站在她的床边,床上的女子依然没有动静,纪雪瑶试探地叫了声:“蕊妃娘娘。”
并没人回应。
纪雪瑶轻咳了一声,说:“蕊妃娘娘,我知道您儿子天谂的死另有隐情,或者说死后还有一段无人知晓的隐情。”
床上的人听罢,猛地回过头,蕊妃秀美的脸颊并没有因岁月而消退,连一丝皱纹都没有,“天生丽质”四个字用在她身上绝不显得虚假,只是比当年画中人要清瘦些,曾经的衣裙穿着身上似乎越发宽松了,她坐起来,紧紧盯着纪雪瑶,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谂的死,你确定是朴贵妃造成的吗?”纪雪瑶反问。
蕊妃皱起眉头,说:“你今天来此,究竟何意?”
“朴贵妃的冤死,难道你不心怀愧疚吗?”
“我为什么要愧疚?十几年前的事情为什么要提!”蕊妃满脸愠色。
“你这么位善良的女子,面对朴贵妃的冤死,没有挺身而出,你能不受良心谴责吗?”
“我才不是什么善良的女子,我也没有自我谴责,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纪雪瑶依旧很冷静地和她对视着,说:“如果你没谴责,都十几年过去了,你干嘛终日躲在房间里?干嘛不去和她们一起好好生活?干嘛不去重温你喜欢的书画?”纪雪瑶的一个又一个反问让蕊妃哑口无言。
“你知道朴贵妃是无辜的。”
一句话让蕊妃双手抱头,尖叫一声蹲下身子,浑身颤抖着。
纪雪瑶一见她害怕成这般模样,有些心软了,她弯腰,拍着蕊妃的背,说:“我知道你躲在这里是为了保住你仅有的女儿的命,你受到某人的威胁,才迫不得苟延残喘至今,是不是?”
蕊妃抬起泪光闪烁的双眸,望着纪雪瑶。
“我今天来就是要将十几年前的一切重新归位的,该洗的冤一定要真相大白,该还的人生也是一定要归还的。”纪雪瑶说的振振有词。
蕊妃被纪雪瑶的一番话说动容了,她一把握住纪雪瑶的手,诚恳地说:“我知道你是当今御赐的神女大人,谢谢你的到来,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
“再次谢谢你,既然都走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不该隐瞒什么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纪雪瑶将蹲在地上的蕊妃搀扶起来,然后两人坐在床边谈起来。
“天谂满岁的那天晚上??????”蕊妃一提到天谂便泣不成声,她断断续续地说,“当时满岁宴还没有开始,国主便放下一切事务,早早地来到了我的蕊殿,于是我便将天谂独自留在了房内,在外殿陪国主,这一天,蕊殿上下喜庆洋洋,蕊殿所有人也都在忙碌着,待宴席嘉宾都已就位,国主准备和我一起抱着天谂出席,可是当我们来到内室??????”一想起天谂惨死在床上的那一幕,蕊妃再也说不下去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衣裙上。
纪雪瑶赶忙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她,蕊妃咬唇勉强吐出“谢谢”这两个字。
“我知道后宫的生存法则容不得备受宠爱,尤其是专宠,以及子凭母贵或者母凭子贵这些说词,自打天谂出生,我就一直惶惶不安,外界的那些流言蜚语我也听说了,我每天都小心翼翼地避免有人会害天谂,可是,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天谂还是惨死在了后宫的嫉妒心下的计谋里,当时除我之外,还备受宠爱的便是朴贵妃,朴贵妃的儿子天谌也是深受国主赏识,一些大臣也都处处夸奖他的才华,但是,满岁宴那天的血光之灾不仅把两个后宫妃子集万千宠爱的光环打乱,还毁了她们的孩子的万丈前途。”
“后宫真的很可怕。”纪雪瑶不禁打了个寒颤。
“皇后娘娘是个聪明的女人,那对龙凤胎的出世万人瞩目,人人都说那是神的赐予,是神祀国的福分,民间也传闻说六皇子会是神祀国下一任明君,但是皇后娘娘却决然地将六皇子送到少林寺习武,还不惜与国主冷战,和国主划清界限就是和皇权划断,没有国主的庇护,皇后娘娘虽有皇后这个尊贵的称呼,却是有名无实,私底下也不会受人尊敬的,当时很多人对皇后的这一举动很不理解,现在,我明白了。”
“将独子扔出宫去,其实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他。”
“失去过一个孩子的母亲深知失去的痛苦,宁愿将他送离舒适的皇权世界,宁愿将他送去艰辛的边疆生活,宁愿让他成为战场上的英雄,宁愿他在刀光剑影下用尽全力保全自己,也不愿看着他在无忧无虑中花前月下,也不愿看着他成为别人阴谋里的棋子。”
“你现在什么都悟出来了。”
“唉,悟出的代价是昂贵的。”蕊妃无奈地说。
“那么,如果我说神总会眷顾那些善良人的,你相信吗?”纪雪瑶冲她神秘一笑。
“信。”
“现在,如果让你选择,你是选择和儿子在一起终老,还是选择回到国主身边,回到那阴森森的后宫中?”
“爱情是昙花一现,尤其是皇宫里的爱情更是令人奢望,我宁愿去享子孙后代的福。”蕊妃很释然,毕竟她知道,一国之主的爱是很浅薄的,十几年来在这冷玉殿内度日如年,她已经看破了,也醒悟了。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神女,可以满足你的愿望,让你重生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