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宫(梦在大唐爱194章节)。
王美人干完杂活回到房中时,一进门便见江采苹正坐在其的屋里,看样子是在特意等其回房来。
今下王美人是戴罪之身,做点粗活并非稀罕事。但现下已是酉时末刻,外面的天色已然快擦黑,王美人这刻才回来,却是让江采苹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之久。原本备了几样夕食带来,此刻也早搁凉。
看见江采苹坐在己房里,王美人微怔,着实未料及江采苹竟会来掖庭宫。虽说昨日才被李隆基下旨打入冷宫来,这两日却是无一人前来探望其,反倒是江采苹有心,今个来看其了。这还真叫王美人心里甚觉五味俱全。
“吾与王美人有几句话要说,且去外头候着即可。”见王美人怔于门槛处,江采苹于是朝侍立于旁的云儿使了个眼色,云儿遂应声恭退往门外静候。
昨个傍晚时分,由伊香阁回宫之时,江采苹便已坐定打算今日要来掖庭宫看下王美人。昨日回宫倒算及时,并未误了时辰点,江采苹与彩儿俩人前脚刚由凌霄门通过宫廷卫军的盘查返宫,暮鼓便响起,长安城各坊进入夜禁时刻,武侯开始沿街依律巡查,皇城、宫城的各个城门、宫门同时依次关闭。
“江梅妃屈尊降贵,有何贵干&无&错&{m}.{qule}du.{com}?”以时下的处境,心存感激是回事,心有怨恨则是另回事,王美人并不想领江采苹这份情,省得平白无故欠人人情,枉被人背地里指画,非议不断(梦在大唐爱第194章女人心内容)。
人一旦颓沦至某种不堪言状的田地,便也无所谓还有甚么好顾忌的,再也用不着忧忡害怕失去甚么。显而易见,王美人此刻便有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然而当着江采苹之面,骨子里的傲慢劲儿却又不肯屈服。
有道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对于王美人的桀骜不驯态度,江采苹并未介怀,浅勾了勾唇际:“吾今日来,有几个疑团,想要问王美人请教个明白。本想与王美人边吃边聊,不过。看来是无这必要了。”
江采苹边说示。边轻抬皓腕当面打开了面前的食盒,食盒之中盛放着两碟小菜,一盘整条的黑鱼,以及一碗莲子羹。食盒一打开,饭菜特有的香气便飘散开来,王美人吸一口香喷喷的菜香。顿觉肚子颇不争气的咕噜噜直叫,白日晨早下榻干活,一直做工至晌午那会。才捡着旁人争抢余下的剩菜汤硬噎了几口干米饭吃。眼下早过了夕食时辰,王美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眼食盒里的菜肴。又何止是腹饥,口水也在忍不住往下咽,何谓“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大”,今时今日,其可谓切身体味到了。
“吾可不是一肚子黑水。拿饭食来下毒害人。”眼见王美人愈为犹豫在原地,江采苹索性先把狠话撂在前,以免反给人反嘴咬一口,让人觉得自己是在无事献殷勤,不怀好意未安好心。
“听江梅妃言外之意,是在说本宫黑心肠了?”王美人下巴一扬,往昔的趾高气扬,一下子又被江采苹激将回身。
王美人这副臭架势,反而使江采苹坦怀释然:“这话可不是吾说的,乃出自于王美人之口。”
以往无论王美人如何欺蛮,江采苹从未与之斗过嘴,未曾打耍嘴皮子的仗,凡是凡事总在隐忍以行,时时处处忍让之,从不曾与人争锋。今日江采苹字句不输于王美人,不屈于下风,反致王美人有分措手不及,就连看向江采苹的眼神均跟着变得有些复杂,有点怪(梦在大唐爱194章节)。
“江梅妃此次来,若是来看本宫热闹的,看够便请回。本宫乏了,恕不远送。”片刻安寂,王美人下了逐客令,径自步向床榻,拉过被褥作势就寝。
见状,江采苹面色毫未改,依是坐于胡凳上,动也未动下身:“王美人言重了。吾亦无闲暇,与人浪费唇舌。”
江采苹话里有话,又死赖着不走,王美人纵使有火气,也难发:“江梅妃究是为何而来,不妨直说。少在这儿与本宫兜圈子。而今本宫苟活于此,已是生无所恋,死又何惧,大不了一死了之!”
王美人口吻净是威胁味,江采苹斜睨王美人,小啜了口茶,须臾轻笑出声:“既如此,王美人何必这般紧张?一个连死均已不怕的人,何不坐下来,难不成王美人不怕死,却独独畏惧吾?”
世人总以为,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是以,寻死觅活,之于绝望的人而言,非但不可怕,反而是种自私的解脱。殊不知,想死却死不了,那才是可怖之事。
“本宫作甚怕你?”王美人即时挑眉怒呵道,旋即步下榻来,拽过闲置于旁边的胡凳坐下了身。
“掖庭宫的茶水,闻着倒是蛮清香。”为己蓄满杯中茶,江采苹又不急不缓的斟了杯茶,推递予对面的王美人。
“倘江梅妃是来讨茶水吃的,大可回梅阁慢慢自斟自饮。本宫这寒酸,容不下江梅妃这尊大佛。”王美人逮住时机,再次相嘲谑道。坦诚讲,江采苹绕来绕去,顾左右而言它,着实令王美人心下没谱。
反观江采苹,为此全未以为意,莞尔笑曰:“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美人倒颇有先见之明。”
但见王美人面上一沉:“江梅妃何出此言?”
“无甚(梦在大唐爱第194章女人心内容)。吾不过是一时由感而发罢了,王美人净可不必上心。”江采苹适时卖了个关子,继而付之一笑道,“事已至此,吾甚想知,王美人何故非害吾不成,加害吾腹中皇嗣……可否给吾句明白话?”
江采苹这席问话,说的极为镇静。那感觉,仿乎是在说与己不相干的事情,听似不痛不痒般。
凝目江采苹,王美人却是冷笑了声,貌似哭笑不得似的蹙眉道:“本宫害你?害你腹中皇儿?”
睇目王美人,江采苹面颜一凛,沉声质道:“你笑甚么?莫非屈枉你了不成!倘非你教唆指使,红花之死,你当作何解释?”
提及红花,王美人微变色。当日其心有不快,便说了两句红花,责罚红花出门打提热汤水,平日入夜之后,红花多半陪其宿于隔间里设的那张卧榻之上。即便是未被册封为美人之前,二人平时也是同吃同宿在一块,权作做个伴。
就在那日,王美人责斥了几句红花,红花似有赌气,接连两日未进王美人房中,加之王美人当时心情不好,便未理睬红花。不成想,事隔不到三日,红花一大早竟被人发现溺死于那口古井之中,死于非命。王美人一见之下,又气又恨,受惊之余,差点当场昏厥过去,逢巧那几日宫中正风言风语传得厉害,一气之下这才大闹了场梅阁。
今时想来,王美人着是悔之晚矣。在宫中为人奴婢的这些年里,红花甚是照顾其,即使在其当上美人以来,对其更为侍候的无微不至,忠心侍主绝无二心。可惜挺大的一个大活人,楞是说死便死了,都未来得及跟其享享福,沾沾光赐个好人家……
“红花生前,曾不止一次的跟本宫说提,其这一辈子别无它求,惟求有朝一日被放出宫去,得嫁个肯真心待其的好郎君。”许是情到深处自然浓,王美人竟红了眸眶,情愫宣泄之际,忽又变了脸,瞪视向江采苹不无恨恨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宫若有心加害于你,加害你腹中皇嗣,便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先把你了结掉(梦在大唐爱194章节)!纵管本宫被处以极刑,届时一并拉有你当垫背,本宫才算死而无憾!”
丝毫未闪避的迎视着王美人愤懑的目光,江采苹反觉会心的牵动了下嘴角,半晌缄默:“你便这般痛恨吾?非置吾于死地不可?”
“凡与本宫争宠者,本宫皆恨之……”王美人粉拳紧攥,捶于桌案上。
环目房外残留无几的余晖,江采苹盈盈站起身姿:“王美人若认定,吾带来的饭菜有毒,随便丢出去便是。改日得空,吾再来叨扰,王美人好生歇息吧!”
语毕,江采苹提步迈向房门外,临跨出门外时刻,方又侧首补道:“王美人该痛恨之人,不应是吾,该为处心积虑在蓄谋陷害王美人者才是。吾,同是受害之人……”
见江采苹步出门来,云儿忙迎上前,关切道:“小娘子,如何?”
“回梅阁。”眸稍的余光瞟睨呆愣于房里的王美人,江采苹未再停留,径直朝梅阁步去。
这次看望王美人,可谓不虚此行,至少让江采苹明晓了一点——日前滑胎一事,绝非王美人所为,幕后的真凶必定另有他人。至于红花的猝死,照目前的状况假以推测,估计有两种可能性,一者是纯属巧合,其次无疑即是灭口。
尽管案情尚有迷点,却也非是一团迷雾,明察暗查近些时日,正在一点点****出其中的破绽之处。只要再多几日时间,相信不难真相大白,怕只怕接下来的时日无多。
江采苹徒步走回梅阁时,却见李隆基的龙辇停于梅林里。昨夜李隆基既未来梅阁留宿,亦未差高力士或小夏子来传话,今夜竟又驾临梅阁,且不声不响的日间也未事先下甚么谕旨。
寻思略忖,江采苹转即轻移莲步,浅提衣摆疾步上阁阶,颔首入阁谒见圣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