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婉仪且留步(梦在大唐爱185章节全文字)。”
之前在婉仪宫与武婉仪话别之际,江采苹径自步出婉仪宫的朱门时,武婉仪仍是依礼相送出门来,且手持了个竹篮。
“听说御园的百花,近日竞相开放,一朵朵,一簇簇,万紫千红。江梅妃身上一股清香之气,一看便知是喜弄花草之人。嫔妾这儿有个竹篮,乃早年间亲手编织之物,倘使江梅妃不嫌粗陋,姑且送予江梅妃,聊表心意。”
看眼武婉仪提于手的竹篮,江采苹颔首接过手:“这竹篮,手工甚是精巧,可见武婉仪有双巧手。吾在此多谢武婉仪一番美意,如是便却之不恭了。翠儿,好生侍奉武婉仪,若缺差甚么了,净可来梅阁找吾。”
粲颜交代罢,江采苹与武婉仪俱未再赘言,旋即礼离。竹篮的材质虽说称不上金贵,不过是用宫外山野间遍地皆是的蔓藤所编织而成,但扭结的花样倒是颇罕见,环环相扣,错落有致的交叉成圈圈网形,简单又不失雅致。武婉仪肯割爱,有道是“盛情难却”,江采苹便也欣然受之。何况,武婉仪特意追出门来相赠这个竹篮,显然是别有深意(梦在大唐爱185章节全文字)。
……
脑海闪现过晨早在婉仪宫门前的这一幕,江采苹不由自主提步步向架几案,拿起搁置于案上的那个竹篮又仔细看了看。横看竖看半晌,却也未看出何端倪之处。
正如彩儿所言,此竹篮乃即武婉仪今日才送与江采苹之物,江采苹原以为,武婉仪相送竹篮无非是暗示其回阁途中,大可顺道在御园稍停脚,采摘些花草带回梅阁,万一赶返回梅阁时李隆基已是驾临在阁内。届时也便于有个托词。女人多半爱花,时下这大好时节,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出阁采花更为无可厚非。
正是会意武婉仪弦外之意,先时江采苹故才在回阁路上,唤彩儿入园采摘了几朵盛绽得正旺的菊花,自己亦于御园折了几枝素有“云裳仙子”之美称的百合。百合性微寒平。利于清火、润肺。且有安神之功效,其花、鳞状茎均可入药,可谓不单是切花之秀,更是种药食兼用的花卉。至于菊花之药效,《本草纲目》有载,其性甘、味寒。具有散风热、平肝明目之效,尤以白菊茶能为上,用以泡茶可主诸风头眩、肿痛、目欲脱及恶风湿痹。久服利气并轻身耐劳使人延年益寿。江仲逊乃闽莆一带颇有名望的儒医,往昔身为江家草堂的少当家,江采苹自幼耳濡目染江仲逊十余年如一日见日摆弄各类草药。对药理上的一些常识早已知之甚详。更别说江采苹上世可是钱青青,这才专门挑选了白菊与百合这两种花,一来权作自圆其说,其次以便针治李隆基近些时日的咳症旧疾。
不止于此,谨慎起见。采折完花之际,江采苹心下一动,当即更是带着彩儿改脚往南熏殿走了趟,坦白讲,此举只为多几个见证人而已。先前去往掖庭宫的路上并不曾碰遇见谁人,于婉仪宫停留的工夫,有彩儿、翠儿俩人静候在门外把风,未有听见生出甚么动静,想必也是无人由门前经过才是,鉴于婉仪宫与掖庭宫相距不怎远,江采苹绕了这一大遭,恐怕难以掩人耳目,索性乱人耳目,反正脚程已是耽搁,也不差再多兜半圈儿改道南熏殿,让人眼见为实。如此慎重行事,待江采苹徒步回来,李隆基坐等于阁内还近乎于龙颜不快,幸亏江采苹早有心理准备,才巧令辞色化解掉这场事端(梦在大唐爱第185章还击内容)。
不过,龙颜虽未震怒,李隆基的反应却有点古怪,尤其是与江采苹同坐于坐榻之上享用早膳时分,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变幻不定。待用完膳食,李隆基甚至连坐也未坐,只与江采苹言说了三五句冠冕堂皇之词便匆匆起驾离开,说是移驾勤政殿批阅奏折。为此江采苹原是并未以为意,朝政关系国之社稷,儿女私情自是比不得与之相提并论,李隆基勤政爱民,江采苹本该打心底里为之欣慰才是,但不知何故,目送李隆基离去,江采苹心中竟没来由泛起些微异样感。
女人是善变的,女人亦是敏感的。江采苹初始以为是自个想多了,近日宫中的祸乱接连不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其为人为己操碎心,女人的烦心事儿多了,心里极易失去安全感,平添莫名其妙的情绪。然而适才听云儿那般一说,江采苹内里却是掀起一小阵风浪,此刻端详着手中竹篮,愈思忖愈为不自禁打鼓。
“小娘子,可否允奴看下此竹篮?”江采苹神韵间的变化,云儿旁观于侧尽收于目之余,遂步上前请示出声。其实,对于这个竹篮,云儿实则也是一时感兴趣罢了,并不敢凿定事有蹊跷。
睇目云儿,江采苹不动声色的将竹篮递向云儿,但见云儿接过竹篮,轻拈了几下竹篮之中盛装的花束,而后垂首凑近嗅了嗅。前刻回阁时,顾及李隆基已然久等在阁,想是早生腹饥不已,江采苹于是忙唤彩儿奉上早食,彩儿顺手便把竹篮及花束暂且放在了这边架几案上。
“回小娘子,这竹篮,带有异香。其上的香气虽淡,不易为人察觉,细闻之下,尚可辨别出,绝非篮中花香之气。”云儿正色说示着,将竹篮递回给江采苹。
江采苹屏息蹙眉,暗深呼吸轻嗅了下篮身,这才发觉确实正如云儿所言,有股极清淡的异香,霎时吸入鼻息。幽兰倾吐间,香气却是凝鼻未散,再呼气,反倒连带肺腑之中亦尽是萦绕满微甜的香气,仿佛滞结于丹田处吞得进吐不出一样。
“这到底是何香?”江采苹急忙掩鼻,将手里的竹篮稍擎远点距离,吐纳顺理体内气息(梦在大唐爱第185章还击内容)。忽而对这香气煞是反感,唯恐非是寻常之香。
当时接下这竹篮之时,江采苹仅是粗看了眼竹篮造型,并当面夸赞武婉仪手巧,压根未留意其上的这种异香之气。别看用药取材江采苹算是“博古通今”。较之于街头那些惯常挂着羊头卖狗肉跑江湖的郎中,占足优势,但对用香之法,切是一窍不通,俚语云,隔行如隔山,这会儿仔细端详下来,现下只能揣测出。估计这竹篮所用的蔓藤十之有经过某味特殊香料的浸泡以及熏蒸。如此异香。经久不散,其中定也掺杂有某种防腐的毒物,否则,藤编物留存久了,纵使不被外界腐蚀,怕也难保存的毫无斑驳瑕点可言。
“回小娘子。此香奴曾闻过,不过,这一时半刻却也辨识不出究是哪种香味来。现下奴唯一敢断定的是。小娘子与彩儿衣身上沾染上的香气,该是这竹篮之上的香气,应错不了。”应声作答间。云儿看似面有难色。
见状,江采苹凝眉将竹篮搁回案上,回身步向坐榻,未再往下深究。云儿的推测,言之在理。江采苹从武婉仪手上收下竹篮之后。便一直挎于皓腕上行至御园,过后于园中采摘了花束时方才把竹篮交由彩儿拎提,沿路走来,二人身上免不了染及竹篮上的香气。但在返阁之后,彩儿忙里忙外有在庖厨小待,衣身之上的香气自然有所冲减,便也及不上江采苹一袭衣衫上的香味较为浓重。
直至这刻,江采苹也尚未换洗衣衫,若单以时辰上作论,云儿回阁要比李隆基乘龙辇离开迟上半刻钟之久,即便云儿对香气再如何敏感,云儿一下子闻嗅得到彩儿身上的这种香味,以此说来,李隆基又岂会全未感嗅到身边人今个衣身上的异香气味……
恍惚中思及此,江采苹蓦地如醍醐灌顶豁然醒悟到个中原委,今日早食过后,李隆基那般行色匆匆急于离开,少不得与此香有关。无怪乎江采苹直觉心头隐隐泛着股不踏实,原来如此。看来,不论是今时的这个竹篮,亦或是前些日子的那枚长命锁,无不是大有来历,大有说法,武婉仪之所以前后相赠这两件东西,舍得忍痛割爱,那状似无故的皮相背后实则大有盘算。
上次只一枚长命锁,已是引得李隆基一见之下勃然大怒,怒气冲冲去了婉仪宫兴师问罪武婉仪,临末但也不了了之(梦在大唐爱第185章还击内容)。这次,不但见旧物同时更得陈香,由此一来,李隆基必定越加睹物思人,心有所想,勾起或尘封或埋藏于心头的种种旧时的涟漪荡漾了……
见江采苹端过茶盏,须臾若有所思,却只是讪笑而未吃茶,云儿、彩儿侍立于左右,互视眼,一个是欲言又止,一个是面有茫然。
“小娘子适才吩咐的,让奴找工匠前往婉仪宫修缮房屋之事,可还……”
阁内片刻静谧,彩儿突兀开口问道,未想话刚问询出口,尚未说完已被江采苹敛色打断:“此事照办不误。”
环目彩儿、月儿两人,江采苹略顿,方又续道:“此事交由彩儿去办即可。云儿,汝刚回宫,不必跑这趟。先时用膳,不见汝回来,吾已让彩儿为汝事先留个饭菜,汝且自行去庖厨热下再吃食。”
“是。”彩儿、云儿就地作应道。
“彩儿,汝去找小夏子,告知始末。若小夏子有法子,便请其差人先行一步去往婉仪宫做事。汝无需与小夏子同往,只管跟小夏子言语声,待办完正事之后,烦请小夏子来趟梅阁即是,便说,是吾另有赏谢。”一言一句交代罢,江采苹才抬了抬手,示意彩儿、云儿退下。
目注云儿、彩儿恭退往阁门外,江采苹不无自嘲的牵动了下唇际,这回合,其再不会一如上回一样,直奔婉仪宫“救火”。既然有人处心积虑的只为引火上身,鬼使神差般使其竟也跟着犯了一次傻已是够了。
身处宫闱中,防人之心还真是时时刻刻亦不可无,费尽心机的害人之心公然无时无刻不在,江采苹想不受教都难。这偌大的后宫,既是有不止一个的人在挖空心思于其身上打主意,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无疑是死路一条,既如斯,便也休怪其隔岸观火,上屋抽梯,且看何人笑到高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