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到底是云儿反应快当,眼见采盈当场懵了脑,遂率然接道:“小娘子,奴即刻去请太医!采盈,快些扶小娘子上榻!”
从未见过江采苹这副模样,采盈着实被吓怕,生恐江采苹有何闪失。江采苹此时已是腹痛难忍的说不出话来,好在有采盈竭力环搀在旁,才未致双腿瘫软在地。
云儿见状不妙,交代毕已然疾奔出门去,冲至梅亭处,方又想起甚么似的急奔回梅阁,径直奔入设在西侧的小庖厨。此刻,彩儿、月儿尚在小庖厨备夕食。
“彩儿月儿!小娘子似乎动了胎气,你二人赶紧的分头行事,前往尚药局、太医署,请奉御、太医来梅阁!奴去勤政殿,奏禀陛下!切记,务必速去速回!”云儿一口气差说罢,来不及详释,转即奔向阁外。
彩儿、月儿原正在烧汤蒸饭,但闻云儿这般一说,登时傻愣了神儿,持在手中的瓢勺“哐啷~”掉落。旋即惊慌失措的急跟出门,沿宫道奔往三个不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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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孙院。
李椒步入书房,刚坐下身未半刻钟,但见善轩气喘吁吁地急冲入门来。
“何事?如此慌里慌张,成何体统?”放下手上的书经,李椒沉声发问道。打前刻从御园绕了遭回来,不知何故,其就有些心绪不宁。现下再见善轩神色慌张的样子,心下愈为掠过一丝不安。
“大王,不好了!怕是要出大事……”善轩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回身“呼”地掩合上房门。
李椒皱眉,端坐正身:“有话慢慢说。”
“大王,仆先时遵照大王差遣,前往东宫面见太子。告知一切已做妥善,请其安之即可。大王猜,太子怎说?”干咽口气,善轩咧着嘴续道,“太子竟反问仆,究是何事做妥善?仆便纳闷,便按照大王所交代的话,一字不差、一字不漏的重述了次。太子却依是显得摸不着头!”
闻罢善轩所言。李椒顿惊:“怎回事?”
善轩以袖襟拭把额际一路跑来涔满的汗,这才带着分哭腔儿往下说道:“仆、仆事有蹊跷,便把白日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太子道了遍,结果……”
“结果怎地?快些讲!”李椒倏然直觉,自己被人算计了,中了旁人的道儿。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当头袭来。
善轩早已惧悚参半:“结果太子说,其根本不知这档子事,更从不曾遣家仆给大王递过甚么话。授受指令……大王,前日大王暗夜密入东宫,究竟见未见着太子?相提及密谋毒害江梅妃腹中皇儿一事未有……”
李椒面色一变。当即厉声打断善轩的话,呵斥道:“小点声!”
善轩霎时被李椒喝的一哆嗦,哑结在原地,望着李椒,手无举措。焦急如焚之色。溢于言表。看来,正如其所疑,事情确实有古怪。
李椒这刻其实也是色厉内荏,万万不曾想过,今日之事竟搞至一塌糊涂。仔细回想番当夜情景,却是疑点重重。
两日前,戌时三刻时分,夜色渐深,整座皇宫,一片静寂。
李椒一身黑色夜行衣,趁着忽明忽暗的月色,躲闪过宫中一守卫的巡视,暗潜入东宫。
自从年关前,李隆基颁下圣谕,册立李屿为太子开始,李屿就已携家眷迁入东宫居住,早先的府邸——偌大的忠王府空在原处,早变成座摆设。李椒身为李屿长子,照理讲,理该随父同迁,但虑及李椒自幼即被李隆基养在百孙院,故才未改迁居所。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李屿身边现有张良娣母子二人相伴,即便李椒随同搬迁东宫,不见得即可融入那个早年就已背离的家门。搞不定反倒受人暗算,被长久以来就将其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人害掉这条好不容易才得以苟活至今的这条小命。
有时候,苦,人可以吃,福,却不一定人人有命享。故,权衡其中利弊慎重考虑之下,就在李屿册为太子的翌日,李椒已然主动恳谏李隆基应允其仍旧留在百孙院。李隆基既已许可李椒所请,李屿自是无话可说。
李椒早已探知,自从李屿监国起始,夜夜均在东宫的明德殿看书研墨至深夜,而每逢十五月圆之夜,则留在崇文殿独宿。当夜李椒所选的日子,恰为这月的十五,加之李椒自幼生长在宫里,宫中大小角旮旯的地形早已熟记于心,是以,那夜轻而易举就找见正待在崇文殿的李屿。
“谁?”瞥见倒映于灯烛上的人影,一闪而过时,李屿警觉的从书案后站起,顺手抽出悬挂于旁侧、仅有一步之遥的宝剑。
“父亲大人,是儿。”李椒即时应声现身,同时摘下蒙遮在脸上的黑纱。坦诚讲,李屿适才的动作,尽管称得上麻利,但若论速度,却相差一筹。如果刚才从门外一跃而入之人,非是李椒,而是名刺客,此刻李屿恐怕拔不出那把宝剑的剑鞘。
纵管宝剑距离李屿,有且仅有一步之遥,但摆放的位置,却过于明显。若果是刺客闯入,势必留意这点,李屿伸手取剑的时刻,尚未拔出鞘,甚至乎手指尚未来得及碰摸触及宝剑,估计就已中箭在身,不是臂膀受伤,必为人砍断指腕致残。
“椒儿?怎地是你?”看着露出脸来的李椒,李屿顿晃恍,手上的动作瞬滞。
“父亲大人,儿深夜潜访,惊扰父亲大人……”李椒朝李屿行个微躬礼,权作赔礼,正欲表明来意,未期,恰于门外巡视的侍卫刚巧闻见房中生有动静,遂聚围于外敲门相询道:
“太子殿下,可是有何事?”
李屿立刻对李椒使了个眼色,示意李椒暂且躲退往书案之后,这才高声道:“无事。吾适才打盹,手中的朱笔不小心掉地而已。”
侍卫这才退下,继续巡视东宫其它地方。待脚步声远去,李屿拉起蹲于书案后的李椒。步向一侧的屏风后,借一步说话:
“椒儿来找阿耶,可是有甚么事关紧要之事?”
看方才的情景,东宫不宜久留,少时侍卫必定巡视回来,李椒于是压低声,长话短说,如实相告道:“父亲大人。儿此趟来。有一事请教。父亲大人近日可有听闻宫中的风言风语?”
李屿面色微怔,旋即付之一笑:“椒儿不也说了,既是风言风语,何必介怀之?徒增烦忧。”
“父亲大人,儿只想听父亲大人说句掏心窝的真话。难不成,父亲大人半点不在乎……”对于李屿的反应。李椒不由意外,正作备往深处说示席,不想房门外竟又急传来一阵脚步声。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侧首见来人是张良娣身边的婢子。李屿径自由屏风后迎上门前两步,缓声问道:“何事?半夜三更,莫嘈切。”
那婢子忙屈膝:“回太子殿下。良娣昏倒在房中了!太子殿下快些去看下吧!”
“甚么?怎昏倒了!快,快些传太医!”李屿边焦灼的差吩,边斜睨掩藏于屏风后李椒,未加磨蹭,随即大步跨向门外去。临出门之际。故意未关闭房门,为李椒留了条路及时抽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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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阁。
采盈搀扶着江采苹步上卧榻躺着时,彩儿、月儿已是领着太医、奉御急匆匆赶来梅阁。
“臣等参加江梅妃。”宫中的太医、奉御鲜少有同时出现的时候,是以,今下不免尴尬,彼此拱手之余,皆参拜于帷帐前。
采盈却早已等不及,立马催拽向前:“废话少说!这都甚么时候了,还讲究虚礼,快些为奴家小娘子把脉要紧!”
人命关天。采盈言之实也在理。况且,江采苹腹中尚怀有皇嗣,由此一来,更是粗疏不得。弄不好,就是掉脑袋的大事。
奉御历来比太医位尊,鉴于此,太医遂请让奉御上前请脉。
江采苹躺在卧榻上,早已疼得浑身直冒虚汗,手捂腹部,勉强挤出了几个字来:“有劳。吾、吾突觉腹痛不止……”
这时,云儿亦已前往勤政殿返阁来。与其同行者,尚有李隆基,且,身后跟随有高力士一行人等。
“微臣参见陛下。”
“奴等参见陛下。”
回身见是圣人至,诸人立马齐声行礼。太医、奉御也不例外。
“免礼!”李隆基径直掠过跪了一地的众人,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走至卧榻处,揽起满头虚汗的江采苹,“爱妃!朕来了!”
江采苹看似极度虚弱不已:“陛下,嫔妾……”想要启唇说话,奈何腹痛的厉害,话语已被疼痛替代,尽在不言中。
见状,李隆基龙颜一沉:“快!”
被李隆基吼斥,奉御即刻躬身上前,跪于地替江采苹诊脉。
时间在这刻仿乎凝止,度秒如年般长。每个人的神情,均肃严。涌动于四周的空气,足可致人窒息。
片刻,但见奉御弓着腰身退却半步,似有难言之隐的拱手道:“回陛下,以微臣之见……”
李隆基面颜遽沉:“直说!”
“陛下,以微臣之见,江梅妃的脉象,应为滑胎之兆……”略顿,奉御貌似在鼓底气,“恐怕,江梅妃腹中的皇嗣难保。”
闻言,江采苹的脸颜,“刷”地苍白全无人色:“你……此话怎讲?”
在场者同样吃诧不轻,尤为难以置信的目光齐刷刷盯视向奉御身上。
李隆基已然怒形于色,连带揽着江采苹的臂力,不觉间收紧:“之前还好好的,这才转眼的工夫,朕的皇儿怎就难保了!庸医!”
奉御以及太医当即跪叩下身:“陛下息怒。”
“呃!”倍受刺激之下,江采苹腹中猛地又掀起一轮抽搐,咬牙吃痛低呼之际,一口气未提上来,两眼一黑,已倒在李隆基怀中不省人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猫扑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