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铃铛修士虽然争斗经验不多,正面动起手来被叶清谷稳稳地压制,但心思深沉阴毒,却和他浮夸的外表颇不相符,从之前用自家伙伴做盾逃生就可见一斑。他在逃入中军大帐之后,就尽力收敛的全部法力,再加之前精血大损,在神念中和那群人傀儡并不差别,所以哪怕以叶清谷现在的灵觉,居然也没分辨他出来。
此人如此隐藏自己,当然不只是为了活命这么简单,他那个小瓶法宝是师父赐下,上面有他师父加持的三道法力,可以驱动三次,而这一次正是最后一次。之前在山柱遗迹争斗之时,他之所以不用这法宝,全是因为这法宝吹出的风速度不够快,范围也不够大,正面对敌容易被闪开,哪怕只吸入了一人,另一个也能设法在击败他们后救出伙伴,而此时叶清谷和泉三魰转身出帐,站得很近又没有防备,这铃铛修士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收了叶清谷两人后,这铃铛修士举起小瓶,用看了看中年男子肉身粉碎留下的尘埃后,用极为怨毒的语气说道:“两个混蛋竟然敢坏我大事,等几日后你们真灵离体,取回血玲珑后,我非要把你们炼成尸傀儡啊!”
不提正在疯狂叫嚣的铃铛修士,叶清谷和泉三魰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等到再度脚踏实地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宁静悠闲的小村。
视野越过眼前的篱笆,可以看到有零零落落的茅草屋子散落在村子各处,日头高悬,许多茅草屋子顶上都冒着炊烟,似乎正是午饭时间。在那些茅草屋外,有不少老人正三三五五地坐在一起,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聊着闲天,而那些小孩却是停不下闹腾的脚步,一会去撵撵自己养的鸡,一会去追追邻居家的狗,好不热闹。在两人的背后是大片的稻田,许多农人正在辛勤地苦干,不过也有几个正往回走,或许是赶着回家吃饭,再远处就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和丘陵起伏,更远就看不见了。
两人被吸进来之前俱是精神紧绷,以为要面对什么困阵杀阵,却完全没预料到看到这样一片田园风光,顿时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
“这什么情况?那个娘娘腔的小子把我们吸到葫芦里的世界里去了?”泉三魰摸了摸面前篱笆上的木头,感受了一下木头的纹理,觉得自己并非被困在幻境之中,顿时有点想不明白了。
“不可能,我师父说过,开辟能够让生灵生存的小天地,是元神以上修为,真真正正的大神通者才有的能耐,与其说我们在葫芦里,我宁可相信他那个葫芦其实是把我们挪移了,我先飞上去看看情况。”叶清谷却是明白,如果对方真有这种自开天地的手段,他们两个也不过和蚂蚁一般。
只是当叶清谷想要腾空而起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奇怪,我的修为呢?”
他这么一说泉三魰也察觉不对,才发现自己体内空空荡荡的,一点法力都没有,更别说那颗道丹了,而法力之外,神念也一起消失不见了,如今的两人就和两个普通凡人一样。
两人又试图打开乾坤戒和储物腰带,但是没有法力和神念,这些法宝也就和普通的饰品一样成了真的摆设,顿时两人都有些慌张起来。
对于修炼多年的修士来说,岁月给他们带来的不只是修为,还有比凡人更为成熟的心性,面对海裂山崩依然不改颜色的淡定,可像叶清谷这样的年轻修士来说,吞吐灵气运转法力,就好像凡人呼吸空气一般寻常,这下失去了法力可真谓是手足无措了。
就在两人站在村口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一个回村的壮年农夫注意到了他们,主动拍了拍这两个小伙子,说道:“你们是外面来的客人么?”
两人也是被如此自来熟的农夫吓了一跳,他们之前一直在担心自己如此突兀的出现在这里,该找个什么说辞,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就问了。叶清谷见这农夫不像有恶意,也不畏惧他们,就直接问道:“大叔,我们两兄弟的确是不知怎么,就突然来到了这里,还请教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农夫正想张嘴和他们解释,却陆陆续续有好些别的农夫也走回了村口,其中几个还主动和他打招呼道:“老王,又来村外的客人啦,既然你遇上了要好好招待人家啊。”
这老王先是一一回应了那些打招呼的人,然后发现自己几人站在村口会挡着别人,就对叶清谷他们说:“这里说话不太方便,你们要不上我家去,一边吃一边说?”
见对方如此好客,叶清谷他们也不好推脱,就跟着老王一路去了他家,却见他家也没什么特别,和大家一样都是普通的茅草屋子,屋外还散养着一些鸡鸭。
顺手抄起正骑着一只大公鸡胡闹的儿子,老王就对着屋内大喊道:“孩子他娘,多做俩菜啊,今天有客人啊。”
叶清谷刚想和老王说不必了,就听见自己肚子中传出了咕的一声,老王听到声音后转过头对叶清谷笑了笑,然后又喊道:“饭也多做点啊!”
趁着两人还落在老王身后,叶清谷用手肘顶了顶泉三魰,小声问道:“老三,你觉得饿么?”
泉三魰也是表情古怪,回道:“奇怪,你不说还真不觉得,现在居然还真有些饿,这么多年了可算又想起来饿是什么感觉了。”
两人修为早就过了辟谷的阶段,纵有饮食也是吃一些异果琼浆,可没想到来到这个奇怪的村子后,不但修为消失了,许多凡人才有的特征也一一开始恢复了。
“说啥呢你们,还不进来?”老王此时已经走进了家中,见两人没有跟上,还特意反出来招呼了他们一声。
等到两人在屋内坐定后,没一会就有一个妇人端上了各色菜肴和米饭,虽然都是些家常菜色,不过也是颇为勾人食欲。那妇人见到叶清谷二人与村内诸人都截然不同的服饰,也不惊讶,反而笑吟吟地对老王说:“孩他爹,怎么今天运气这么好,给你碰上了外来的客人啊。”
纵使主人家如此好客,叶清谷此时却是无心饮食,急切地问道:“王大叔,能和我好好说说这村子是什么情况么?”
老王拿起小酒盅美美地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你们这些外面来的客人啊,来的时候都这样,一个比一个急,那就听我好好给你讲讲吧。我们这个地方呢,叫无忧村,村口呢有块大石头上面就写着无忧两个字,不过不是你们进来那个入口,而是另外一个。”
“那王大叔,这所谓外面来的客人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们看到我兄弟俩,一定也不惊讶是为何?”
“这从外面来几个客人,有什么好惊讶的,这几十年我见过的客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都是和你们一样,突然就冒出来,穿的和我们不一样,说起来历也都是些没听说过的地方,那就索性把你们都叫做外面来的客人呗。”老王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是不以为然,不觉得凭空冒出两个大活人有什么好惊讶的。
听到这里,叶清谷和泉三魰互相对视了一眼,看来是都注意到了之前的客人这点,便由叶清谷继续发问道:“王大叔,之前的客人,现在可都还在?”
听到他这个问题,老王放下了手里的酒盅,拧着眉头好好想了一会,才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你还别说,你们这些客人来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走的时候倒没人注意到了。我这么一想啊,以前的客人好像都没了,对,都没了,也不知道啥时候不见的,就是都没了。”
老王说完刚想举起酒盅,就被他妻子在手上拍了一记,然后听那个妇人说道:“你看看你,整日喝酒喝得记性都没了,谁说都没有了,村外边靠近西头不是还住着一个么?”
听自家婆娘这么一说,老王连拍了几下自己的脑门,说道:“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出了村往西走,快走到森林的地方还住着一客人,不过他这人很孤僻,从来不和我们来往,你看把他忘了也不是我的错吧。”
“王大叔,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穿过这森林,离开无忧村,是什么地方啊?”
“离开无忧村?小哥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离开是什么意思啊?”没曾想到,这个问题居然把老王给问住了。
老王又问自己妻子离开时什么意思,她妻子也是摇摇头表示不知。
“王大叔,离开就是说背对着无忧村一直走,穿过森林之后回到什么地方?”
“那不还是无忧村么,你穿过森林出来不就到了无忧村么?小哥你这问题问的奇怪,来来来先吃饭,别想这些烦心事。”
这里的村民能知道客人是从外面来的,也知道客人会走,但对他们自己来说却不知道离开无忧村是什么意思,这种诡异的情况不由让叶清谷心下多了几分警惕,更让他不敢过多和这个无忧村里的人接触。
旁边的泉三魰此时饿的已经有些厉害了,就准备吃些,却被叶清谷一把按下了手中的碗筷,然后听叶清谷说道:“王大叔,真是抱歉,我突然想起来那个西边住着的客人和我们有些关系,我想先去看看他再说,这饭就先不吃了,有机会再来打扰。”
说完拉起泉三魰就要走,那老王夫妻二人劝了他们几句发现叶清谷执意离开,也就没有强行挽留。
离了老王家后,泉三魰不解地问道:“叶兄弟,纵然是要去看看那个客人,也不用不吃饭就走啊。”
“不知道,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饭菜或许吃不得。”叶清谷也说不出个门道,只是他冥冥之中感觉不对。
其实叶清谷自从北海星的奇遇后,神念虽然强度没有增加太多,但是在察觉细微之处的灵敏上已经是远超同辈,他此刻还不知这种不祥之感,竟然会成了之后他们脱困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