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建国又给叶孝言请了一天假,让他在家好好休息,叶孝言记挂着家里的事,也就没去上课。
柳琴回来的时候是半中午,叶孝言正在一边看着他爸收拾东西,其实叶建国也算不上收拾,他只是一直在给自己找事儿干,不让自己闲着。
看见柳琴进来,叶建国的动作停了下来,嘴角习惯性的牵出一个笑弧,但是保持了没两秒就垂了下去。
“小言,你回房去看书做作业。”
听见叶建国这么说,叶孝言没动作,他转身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看着两人道,“没事,你们说你们的,我也是这个家的人,这么大的事,总得让我参与吧。”
叶建国点了点头,“那行,你就待着吧。”他转而对柳琴说道,“家里的情况你都知道,这房子我要留给小言,银行里的存款,没多少,你都拿走吧,别的我都没什么意见,你,你看着办吧。”
叶孝言一听这话,就知道叶建国还是心软了。
柳琴这次被抓了现行,又害的叶孝言差点被车撞,她本来就底气不足,现在叶建国话都说出来了,儿子又在一边看着,到底她也没能把心里的不满意说出来。
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柳琴就转身回房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叶建国手里捏着两个红本子,翻开又看了最后一眼,然后就连着户口本一起装进了文件袋里。
叶孝言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但他看叶建国难受的厉害,于是伸出手去拍了拍叶建国的背。
感觉到儿子的手拍打在背上的力量,叶建国一直郁积在心头的悲愤也好,伤心也罢,突然就在儿子的安抚下急欲倾泻,他赶忙低下头,用手按住叶孝言的肩膀,“你待在家里,我和你妈出去一趟,你别乱跑。”说完不看叶孝言一眼就站起身走向了门口。
即使叶建国很快就低下了头,叶孝言还是看见了他那差点漫出来的眼泪,红通通的胀满了眼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家里的财务一直是柳琴管着,所以她收拾起来也很快,没多久就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柳琴转过身来,神情在那一瞬间有些复杂,看着沙发上的叶孝言道,“我走了,你别恨我……这都是命。”
叶孝言不可置否的笑了一下,命?
如果上一世他还信命,那么这一世,他的命运,会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叶孝言听见家里大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叶建国和柳琴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门外,叶孝言忽然觉得周身一阵寒冷,他躺倒在沙发上,双手环抱住自己,但是还是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他讨厌这种冰凉的、孤单的、无助的感觉,那和上一世太像了。
刚关上不久的门被猛的敲响,伴随着一声呼喊被推了开来。
“言哥,你在家吗?”左谦边跑进门边问,他直冲冲的就往叶孝言房间跑,压根连沙发的方向都没看一眼。
叶孝言从沙发上坐起来,对着那个横冲直撞的人叫道,“我在这。”
左谦听到声音,这才看见沙发上的叶孝言,或者说,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叶孝言手臂上白森森的纱布。
左谦赶忙冲过去抓起叶孝言的手臂,小心翼翼的不碰到被纱布覆盖的地方,紧皱起眉头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不小心擦伤了。你不是明天回来吗?”
左谦把纱布掀开一个角,立马看到了里面粘着药粉的伤口,吓了一大跳,“你这怎么弄成这样了!”
叶孝言见他直接忽视自己的问题,想着左谦不会又自己跑回来了吧?
“我不是自己跑来的,我跟外婆先回来了,舅舅明天回来。我一回来就去学校找你,结果他们说你生病请假了。”左谦的眉头皱的更紧,声音里满是不悦,“你昨天病了怎么不跟我讲?病了又怎么会胳膊变成这样?”他听说叶孝言病了,还请了两天的假,都吓坏了。
左谦答话,叶孝言才意识到自己把想的话说出来了,
左谦小心翼翼的朝那片擦伤呼呼,暖暖的气流吹的皮肤有点痒,叶孝言下意识的往后躲。
左谦拉住他不让他动,“外婆说的,这样就不疼了,你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
“骗人,我试过,明明就不会不疼,你看,你又说谎了。”左谦的伸手揪了一下叶孝言的脸颊,指责道。
“……”
“说实话,还疼不疼了?”
“……疼。”说不疼你又不信,叶孝言无奈。
“对嘛,”左谦这才满意了,“以后都要跟我说实话,生病了就是生病了,疼就是疼。难受了,不开心了,都可以跟我说,你要是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哎?你怎么哭了,别哭啊,疼的很厉害吗?”左谦手忙脚乱的擦掉叶孝言脸颊上的泪水,看着叶孝言一声不出的哭心都揪紧了。
叶孝言低下头,左谦的话让他一下好难受。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这样对他说过,一直以来都是自己默默忍受,不知道跟谁去说。心里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一拥而上,让他觉得疲惫不堪。
左谦看见叶孝言的肩膀因为啜泣而耸动,他想到了自己以前疼痛的时候,最希望的就是能有一个能抱抱自己,给自己一点安慰就好。
伸手抱住叶孝言,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左谦收紧了手臂抱得更紧。
待到叶孝言啜泣渐止,左谦才开始查看他身上的其他伤处。发现他另一只手臂也有淤青,手掌上也有小划伤。
叶孝言在房子里穿着短袖和中裤,见左谦看完了手臂和小腿之后脸上表情越来越难看,正准备告诉他真的没什么事,却被左谦的一个动作给吓着了。
“你干什么啊!”叶孝言连忙捂住自己被掀起的短袖下摆,声音里还带着哭泣过后的软糯,朝着左谦道。
“给我看看。”左谦锲而不舍的继续掀。
“不用看,真没了。”叶孝言继续捂。
“不行,我不相信,你昨天跟我说没事,结果还不是受伤了。”左谦按住叶孝言的手,然后还是掀开了。
叶孝言真是可气又可笑,他挣动了两下,马上发现了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自己要是想跟左谦比力气,还差得远呢。
左谦掀开衣服,发现没什么淤青,也没有擦伤,有的只是看起来白嫩嫩的皮肤。左谦一直都觉着叶孝言挺白的,但是不知道他衣服底下更白。而且,看起来滑滑的,很好摸的样子。
感觉到左谦的手在肚腹上滑动,叶孝言惊道,“左谦你放开我!我生气了啊!”
听到叶孝言的喊话,左谦恋恋不舍的把手拿开了,嘴里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果然很好摸——左谦看着叶孝言瞪圆了的眼睛,就知道这话绝对不能再说一遍,他摇摇头,“没什么啊,没伤就好。”说着还两手交错的揉了一下,还想着刚才摸到的滑嫩嫩的触感。
叶孝言都无语了,他无奈的看了左谦一眼,“都说了没事。”
没事个鬼!他就走这么两天,叶孝言就给自己弄了一身伤,再加上上次那么冒失的冲进别人打架的圈子,左谦深刻的认识到了,叶孝言没有他想的那么聪明,叶孝言就是个需要保护的人,一不小心就跟个玻璃娃娃一样伤着了。
左谦看着叶孝言手臂上的伤和淤青,心里很不舒服,要是这能伤在他身上就好了。
从上次叶孝言找药的小柜子里拿出红花油,左谦倒了一点在手心上,然后轻轻的覆上叶孝言手臂上的淤青,“你忍着点啊。”
左谦下手并不轻,因为叶孝言跟他说过轻了就没用了。
空气中红花油的味道越来越浓郁,叶孝言看着左谦低头忙活,心里一点点的暖了起来,刚才的孤独也好、无助也罢,都再也找不到了。
咕噜噜——
一阵不和谐的鸣叫声炸响在静谧的空气里,叶孝言看着声源——左谦,他还以为左谦肯定会脸红,但左谦只是非常淡定的用没沾红花油的手揉了揉肚子,然后冲着叶孝言道,“我饿了。”
被人关心的感觉总是好的,叶孝言想到左谦是刚回来就找他,心里暖暖的。
“走,洗手去,然后我去做饭。”
“我去帮你洗菜!”左谦知道伤口最好不要碰水,于是主动要求道。
“好,西红柿炒蛋可以吗?今天没出去买菜,家里没别的东西了。”
“都可以!叔叔今天没出去吗?我看阿姨今天也没在家?”在叶孝言家住过两天,左谦已经知道叶孝言中午不回家,但是叶建国会每天中午买好菜,今天没见到叶建国,还以为他是去上班去了。
叶孝言冲洗手上的泡沫的动作一顿,“他们有点事。”
在大伯家生活的日子,让他学会了察言观色,他看叶孝言不太想说的样子,立马换了个话题,“等会儿咱们去外婆家吧,外婆一直跟我说让我带你去玩呢!”
叶孝言想到左谦来之前家里空荡荡的感觉,点头说好,现在他,不想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