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钟晏锋的一瞬间,李慕嵊就由衷地感慨了一下自家徒弟看人的准确无误。
麻蛋虽然人比较二,名字比较缺,但是看人的时候还是称得上是火眼金睛的,毕竟钟晏锋这孩子,除却那一张冷若冰霜可以与西门吹雪媲美的脸,其他还真是没什么错处。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自从麻蛋说出了那一句话,几人之间的气氛就僵持住了。
半晌,钟晏锋忍住额头的青筋直暴问道:“谁教你的?”
印象之中口口声声跟在自己身后要嫁给自己的小男孩,是决计不会在短时间内有这么大的变化。
麻蛋看了钟晏锋一会,想起师父说过的话,立时就转了个口气悲痛道:“中原有句古话,叫做士可杀,不可辱。”
钟晏锋:“……”
李慕嵊:“……”
半晌,麻蛋方才深深看了钟晏锋一眼,从地上爬起来去李慕嵊后面坐着了,表情尤为肃穆。
这样的麻蛋莫名让钟晏锋有些不适应起来,好像从前那个小跟屁虫瞬间变了个模样,没来由地让人有些别扭。
“麻蛋,”沉吟半晌,钟晏锋终于开口:“你不打算回来了?”
“五毒教还有麻蛋的位置吗?”李慕嵊的表情有些冷。
钟晏锋不卑不亢地看过去:“恕我不知道将军的意思。”
“自从艾力长老没了以后,麻蛋在五毒教的日子越来越难过。”李慕嵊语气平平,却是没打算掩饰语气中的不满。
钟晏锋沉默良久:“如若是麻蛋愿意回来,我自会护着他。”
李慕嵊笑了。
那笑意中有些讥讽有些嘲弄:“如果说你当真护得住他,怎会有人打算将他抵债给赌场?”
自始至终,麻蛋异常地安静,一言未发。
然而只有在他身前充当挡箭牌的李慕嵊明白,麻蛋的手一直死死揪着李慕嵊已经被扯烂了的衣服,一点都没打算松手。
那力道实在是太大,让李慕嵊有些想咬牙切齿,还好大明并不缺一件衣服。
钟晏锋的表情愈发沉凝,最终默然道:“将军,有些事情我大概是不知道,不知可否让我与麻蛋谈谈?”
他的语声温温,李慕嵊看着他,钟晏锋便看回来。
目光在空中相交,最后李慕嵊还是让步:“麻蛋,你愿意谈谈吗?”
没有声音,连着手指纠结的力度都没了。
李慕嵊心底狐疑,一回头发现事情大条了……
帐篷不知何时被这个熊孩子掏了个窟窿,此时这位始作俑者已经彻底没了踪影,不知道跑到军中哪里去胡混了。
李慕嵊:……尼玛我的帐篷,麻蛋你个熊孩子敢少祸害点东西么?!
钟晏锋在旁侧叹了口气:“他在五毒教中也是如此。”
李慕嵊回过头来,就听钟晏锋的语气有些无奈有些叹息:“有些事情晏锋着实是不知晓,还望将军恕罪。”
“这些话你当拿给麻蛋说,”李慕嵊道:“还有,我不会允许他回去。”
钟晏锋没再说话。
李慕嵊心底明白,钟晏锋并非如表面一样对麻蛋毫无所感,他这个人外冷内热,总归还是有些出路的。
而自己那个小徒弟……
李慕嵊抽抽嘴角:“换顶帐篷。”
在这种难得的雨季,他的徒弟简直是坑爹。
此时此刻,叶予白那边的情形却是麻烦的很。
“还有多远到?”叶予白看着漫无边际的路:“说好的一天路程呢?”
那蛊虫在前面悠悠地飞着,西门吹雪手中的放出去,叶子青的那一只却始终没有回来。
西门吹雪眉心微蹙:“可能是出事了。”
从来没有过的情况,没道理在眼下忽然出现。
叶孤城没做声,只伸手握住了西门吹雪的指尖:“会有什么事?”
他的声线温温,听起来让人心安。
西门吹雪唇角微微抿起:“如果是现在出事,只可能是魔教的内乱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
他话音一落,就见叶予白豁然跃起,往两个小家伙身前牢牢一护:“什么人!”
前面悄无声息地落下四个人来,为首的一个微微拱拳:“叶大侠,少主,教主请你们回去。”
叶予白微微蹙起眉头:“你们是什么人?”
“在下魔教护法末了。”为首的一个抬起头来。
末了,西门吹雪眉心蹙起:“我记得你。”
“属下失职,不能与少主同回中原。”末了道。
西门吹雪摇摇头:“魔教现下如何?”
“教主……”末了的表情有些为难。
西门吹雪看了末了良久,最后不轻不重地颔首:“我知道了。”
叶予白眨眨眼看他,就见西门吹雪已是将自己的蛊虫重又放了出去,与末了的在空中轻轻碰了一下各就各位,这才淡淡道:“多谢。”
末了有些受宠若惊,魔教之中等级分明,如若是得了少主的一句褒奖,却是难得的荣耀。
西门吹雪眉眼未动,只淡淡颔首示意末了可以回去了。
待得几人走远,叶予白就有些讶异地俯□来:“我们不去了?”
“西门的意思,当是怕他们为难,”叶孤城缓缓道:“他们接了教主的命令,自然要将命令传达分明,不然回去要挨罚。”
西门吹雪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显然叶孤城是说对了。
叶予白摸了摸下巴,感觉自己好像又一次明白了些什么。
当夜,客栈。
叶予白不放心两个小家伙,索性要了一间大屋子,两张床铺。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同塌而眠,却是半晌辗转反侧。
叶予白见了便微微笑了,眉眼轻轻一挑示意小家伙过来,月色如水,庭院中尤为安静。
他们就在庭院里面轻轻走着,半晌,叶予白方才问道:“孤城,你并不是这时候的人。”
叶孤城眉眼微微一动。
就见叶予白微微笑了:“我是听你师父说的。”
叶孤城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自是了然:“没错。”
叶予白和李慕嵊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值得信任的两人,叶孤城难得付出一次信任,却是无怨无悔。
叶予白的表情有点心疼:“你前世吃了很多苦。”
“也并不尽然如此,”叶孤城淡淡道,显然是不以为意的:“二师父多虑了。”
“那么……”叶予白忽然正色:“这一辈子,你打算如何过?”
他听李慕嵊说了那么多关于叶孤城前世的事情,只觉这孩子性子坚韧,却也是结局令人叹惋。
无论如何,这一生他并不希望叶孤城重蹈覆辙。
紫禁之巅的决战,想到自己亲手带大的两个孩子到了那样针锋相对的程度,叶予白都觉得心口疼。
很显然,叶孤城看出了叶予白心底的想法,他眉眼微微舒展开来却是浅笑:“紫禁之巅,断然不会再有了。”
这一辈子,阴差阳错他并不是白云城主,很多前尘旧事也就应当尽数放下。
“我很喜欢现在的状态。”叶孤城如是道。
无论是二位打打闹闹的师父,还是西门吹雪在侧相伴,都让人莫名地暖心起来。
叶予白终于笑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嘛,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其他的我和慕嵊都希望你们随心所欲。”
叶孤城听着这话音,唇角微微翘起,却是有些无奈的意味。
那一夜,无眠的不只是他们两个。
在床榻上呼吸清浅的西门吹雪,却也默然睁开了眼睛,无声无息。
他知道两人轻手轻脚地出去了,甚至于第一次做了不符合他性格习惯的事情,他将耳朵覆在窗檐上,听完了全部的一切。
自从遇到了一个叫做叶孤城的人,好像很多事情莫名就变了轨迹。
记忆深处,似乎是有一个最软的角落有着一个叫做叶孤城的人。
而更多的时候,西门吹雪会莫名地觉得熟悉。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尽皆熟悉而温和。
他素来不信那些魑魅魍魉或是前尘今生,可是事实如此,他却是不得不信。
西门吹雪默然阖上眼,眼前莫名浮现出叶孤城淡然的神情。
他微微一笑,重又浅眠。
几人到达魔教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彼时的玉罗刹站在魔教总坛的门口,表情不似以往的笑容,只淡淡道:“我记得告诉过你们,不要过来。”
叶予白微微蹙眉走上前去:“我不希望吹雪有遗憾。”
“我是他的父亲。”玉罗刹道。
“没错,”叶予白颔首:“可是自从你将吹雪送到我和慕嵊这里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是他的师父。”
西门吹雪有做出选择的权利,不论是成为一个剑客也好,还是不抛弃魔教教主之子身份也罢。
有些时候叶予白觉得江湖人真是一群神经病,他们希望所有的名门正派都坚守着名门正派的尊严,坚定不能与魔教同流合污,这败坏的风气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兴盛,以至于眼下连着这魔教教主玉罗刹也不能幸免。
他将西门吹雪早早送走,是看准了西门吹雪适合成为一介剑尊。
也正是因此,玉罗刹不得不承认,他敌不过叶予白的坚持。
说到底,玉罗刹还是希望西门吹雪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而不是仅仅以魔教少主的身份存在。
“叶姑娘出什么事了?”西门吹雪问道。
父子两人一白一红,站在魔教门口,迎着魔教雄风猎猎的旌旗,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玉罗刹没理他,只对叶孤城招招手,难得地露出些笑意来:“过来让我看看,怎么好像瘦了。”
叶孤城&西门吹雪:……
叶予白:……怎么莫名有一种公公见儿媳的感觉?!艾玛这一定是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很爱麻蛋这个熊孩子的23333333333……
多谢小船,萧梓,阿咩,三观,笙歌一曲,修罗的评论支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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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放九咩咩的漫画,作者:九咩咩,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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