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循着之前叶子青给的那对引路蝶,魔教在京城的暂住地并不算难找。
如果说前番李慕嵊对那叶子青还有几分戒备,那么现下也愈发释然了,叶子青这样的女孩子也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奇女子,没有任何人可以否定这一点。
或许是因为看叶子青不那么不顺眼了,所以连着想掐死那引路蝶的念头也消弭了,李慕嵊抱着叶孤城跟在叶予白后头,觉得自己特别好男人。
简直就是将军中的楷模,妥妥的。
叶予白浑然未觉,他只是循着那引路蝶一路向前,直到到了一个庄园门口。
这下子叶予白就是微微一怔,戳戳引路蝶:“就是这院子啊?”
那院子从外头看就是高门大户,一看就是个好地方,不太可能是魔教隐身之所。
虽说那西域魔教一直以来就嚣张无比,也没可能嚣张成这样吧?
引路蝶没什么耐心地扭了扭身子,倏然飞到叶孤城肩头去了,顺便还蹭了蹭。
叶孤城睁开一双没什么感情的眼,将那引路蝶捏着放了下来和它对视。
引路蝶那小表情可幸福……
叶予白抽抽唇角,这就看到了出来的人:“叶子青?”
叶子青看了三人一眼,默然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叶予白眨眨眼:“我不是来找你的。”
这不是废话么,叶子青望望天:“所以你们是来找魔教的?”
这一次叶予白没做声,只是转头看向李慕嵊。李慕嵊对于叶予白的反应满意非常,往前走了一步道:“叶姑娘,我们想去魔教在京城的地方看看。”
叶子青面色微微一变,寒声道:“这是教中的私事,我做不了主。”
“那么我们可以跟着你。”李慕嵊一字一句道。
叶子青这次可是被气笑了:“堂堂大将军跟踪一个小女子,成何体统?若是我半夜宿下了,你们难道也要在外头呆上一晚上?”
李慕嵊木着一张脸:“君子坐怀不乱,我们隔着一扇门,更加是做不了什么。”
这算是什么逻辑?叶子青哭笑不得,半晌方才抿唇道:“总之这个忙我帮不了你,”她杏眼微微一翘:“如若你们当真要跟踪我,我只能不客气了。”
她将这话说完,手指在不知从何处取来的剑上轻轻一敲,面上凛然。
叶予白连忙将叶孤城往李慕嵊怀里一塞跳了出来:“叶姑娘,我们不请你帮什么忙,魔教在京城,慕嵊作为将军总是要去查查的。”
叶子青也丝毫没打算让步:“魔教不会做任何危害中原朝廷的事情,”她的手指在剑上轻轻抹过,竟是要开鞘了:“还请将军成全。”
这一回可算是彻彻底底陷入了僵局,叶孤城却是在这时候开口了,他人长得不大,却已是生得一副好风骨,几乎可以看得到将来那绝然模样:“叶前辈,”他的声音微沉,却又带着几分孩童方才有的意味:“我只想问一件事,西门吹雪如何了?”
叶子青将目光移到面前的孩子身上,仔仔细细端详半晌,这才微微笑问道:“西门吹雪是谁?我不认得。”
没待三人反应,一个红衣身影霎时落定在叶子青身后,那人功夫奇诡,竟是让在场的几大高手俱皆没了察觉的能力。
他身着一身大红长衣,衣角拖得很长,在地上曳曳而坠,而他的面上却似是笼罩着一层烟雾一般,没人能看的分明。
此时此刻他便是低笑了一声:“是何人要来教中?”
只这一句话,便让李慕嵊和叶予白尽皆微微心惊,这人的内力登峰造极,却又带着一种与人相似的妖邪意味。
饶是两人联手,怕是也没有绝对的胜算。
“那么,便是这个小娃娃要来本教寻人?”那人往前诡异地一动,竟是径自轻飘飘落定在叶孤城的身前,手指微微一勾似乎是想要去勾住叶孤城的下巴。
这李慕嵊哪里肯,他神色一凛,一把□□如惊鬼神一般从身后蓦地抽出,整柄□□亘在身前,是个开天辟地的架势,他神色凛然:“不论你是谁,想要动孤城,还要先问过我手中□□!”
曾经手中□□,为的是捍卫那大唐巍巍河山,现下在这里还没有烽烟四起,那么这柄□□,便只为家人而出。
红衣男子面上微微一动,竟似是被说服了一般。他抿了抿唇角,有些好笑地问旁边的叶子青:“子青,这孩子是他的儿子?”
“回教主的话,应当不是。”叶子青这一言双关,既是将红衣男子的话答了,又将这男子的身份介绍给了在场的几人,似乎是在警示。
然而可惜了,无论是李慕嵊还是叶予白,没有任何一个理会了他的警示。
半晌,叶孤城方才站定,他的眉眼淡然,只平静问道:“魔教教主?”
魔教教主玉罗刹似乎是从来不曾见过这样一个小孩子能够站定在他的面前,丝毫不为他所慑。
也正是因此,他难得有了些兴趣,甚至还试图低下身去和叶孤城说上几句话,丝毫没把叶予白和李慕嵊的警告当回事。
叶予白脸色不太好看,伸手将重剑一递已是将人拦住:“教主自重。”
玉罗刹唇角轻轻抽了抽,这才微微启唇笑道:“你说。”
直到现下,依旧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脸,不知道是长得不好看亦或是太过有特色。
按理说魔教教主不应当有这样的顾虑,他们的功夫奇诡,饶是中原好手,怕也是很难应付过来的。
李慕嵊心下狐疑,就听叶孤城淡然道:“我想去魔教看看伤者。”
“哦?”玉罗刹有些感兴趣地挑起眉梢:“那我若是不让你去呢?”
叶孤城面色淡漠,伸手轻轻在叶予白手中没收的剑上轻轻一弹:“那么过了五年,孤将亲自打进去。”
他这句话桀骜而狂妄,面上却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仿佛刚刚说话的人并不是一个小孩子,而是一个和玉罗刹顶天立地的剑尊。
玉罗刹笑了,这一次他笑得极为肆意,几乎要将这条僻静的小路惊动了。
半晌,他方才止住笑意,站直了身子缓缓道:“我很怕,”这三个字被说得辗转回肠,最后他意味深长道:“所以我请你去,还有二位。”
只有李慕嵊被叶孤城适才的称呼微微一惊,下意识看向毫无波澜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