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情景与刚才差不多，我一路探着向刚刚看到洞口的方位行去，除了声势浩大的弹射石柱，其它的倒也有惊无险。
就这样走过几轮后，感觉离那个洞的所在地越来越近。
瞄准记忆中洞口的方位又射了一支木箭后，这次看的更清楚了，但是由于高度的原因，并不是很容易判断那个盗洞的大小。
而且，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我们怎么上去？
这和攀岩不同，可以将铁爪钩在树木上。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那盗洞是怎么打出来的，但我有理由相信，石质的管道里是绝对不会长出可以被铁爪勾住的东西。
不过既然那里出现一个洞，就说明肯定有人在那里，他是怎么上去，或者是怎么下来的？
我看着那个洞陷入了沉思。
忽然，不远处似乎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声音，就像是大地深处响起的闷雷，隐约能听到有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大概是那边的兵士遇到了什么机关。
当然，传过来的不只有声音，还有震动。
可能是洞口旁的碎屑经年累月有了松动，震动中有不少小石粒掉下来砸中了我。
我想起那些刚刚飘落在我皮肤上的粉末。
对啊，我们可以坐着这石柱上去。
我把我的想法和师傅说了，师傅半晌没有回答，似乎愣住了。
我看着师傅，神情似乎有些低迷，眼神茫乱，好像还掺杂有纠结。
我后来尝试着问过师傅，他当时在想什么，但师傅每次都是含糊其辞的掩饰过去。
直到后来我也收了徒弟，才体会到了师傅当时的心情。
此事按下不表。
正说到师傅愣了半晌无语，我只好再尝试着的叫师傅。
师傅作惊醒状：“老了老了，刚刚痴了。”
“办法倒是可以尝试，但是如果上去的时候没有瞄准那个洞，恐怕。”
师傅没有继续说，但我俩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又想起来了那堆飘散的齑粉。
我把想法和师傅说了，师傅点点头，挥剑，几十个起落，眼看师傅已渐渐现出力竭之像，幸运的是，完成了。
旁边几块地板上多了一些大小不一的坑，而正对洞口的那块地板上则是多出了一层大小均匀的细碎石子。
接下来，我如法炮制，石柱再次升起，与顶端相撞，再落下。
这块地砖上的大部分小石块已经消失，变成一摊摊均匀的灰白石粉，但中间有三个巴掌大小的区域内，石粒都是完整的。
很明显，那块区域正是与盗洞口相对的。
但是，我怎么看也不能理解，这样大小的洞口连一个成年人的肩膀都容不下，怎么通过一个人？
难不成是老鼠？会飞的老鼠？
大概是我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被师傅看了出来，师傅在旁边轻咳一声道：“缩骨。”
缩骨是英家每一代嫡系弟子的必修功夫，据说修炼的过程极其痛苦。
而师傅只我一个徒弟，我理所当然是嫡系，只是师傅说我根骨不佳，习不了如此难度的功夫，于是作罢。
其实，我也不知道师傅为什么会收我为徒，而且只收了我一个徒弟。
和我所见的别的徒弟不同，师傅从来没有像使唤仆人一样指派过我，而是对我像亲人一样。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窝囊，感觉自己丢了英家和师傅的脸。
我曾经就听行内的人说过：“英瞎子一世威名，没想到竟然收了这么一个废物徒弟。”
说完，哂笑两声而去。
我记得年幼的时候问过师傅为什么要收我，但是师傅只是笑着摸摸我的头，并不言语。
我只能更加艰苦的训练，以期不让师傅太过难堪。
而目前的情况，我又不会缩骨，只能是师傅先打头阵了。
师傅没有犹豫，把火把递给我，单手执剑就要跃上那块地板。
我忍不住拉了师傅一把，完全是出于本能，但是我们两个人都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所以师傅回头看了我一眼之后，我默默的放开了手。
但在火光的照耀中，我分明看到了师傅眼中有泪光在闪动。
虽然说是在探路，但是说白了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去博弈。
我俩都知道，但是不能明言。
那个瘦小的身影一跃而上，只听一阵骨骼的错动声，师傅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
与此同时，石柱一弹而出。
与前几次不同，这石柱带起的风竟让我感到阵阵寒意，有如凌厉的刀势刮在我脸上，砍在我心上。
不过，庆幸的是师傅的缩骨似乎很成功，但是下一秒，我就在机关运行的声音中听到了师傅的一声闷哼。
石柱已经升高，我看不到上面发生了什么，不禁更让我担心。
而可供师傅进入洞中的时间也只有那么几秒，更重要的是，我们对于洞内的世界还一无所知，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猜测之上。
换句话说，洞内就是一个未知的世界。
我突然感觉我有点禽兽，竟然要这么大年纪的师傅去探路。
下次，下次，只要安安稳稳的过了这次，下次我一定替师傅去。
然而，事情终不遂人愿。
师傅从那个洞进去了，但是自此再无动静。
而他的剑随着石板落了下来。
地板落下，剑在上面轻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我的心也咯噔了一下。
此时我哪还顾得上节省装备，立刻点燃木箭射了一支。
和上次一样，只有一个漆黑的洞口，没有任何痕迹，仿佛师傅被那个洞吞了进去一样。
我甚至有些怀疑，那个洞是不是本身就是机关的一部分，专门诱人进去。
但是事到如今，别说它是个洞了，就是龙潭虎穴，为了师傅我也得去闯。
闲言少叙，我收了装备把大斧拿出来扛上就跳上了地板。
地板立刻就加速向上冲去，我微微一晃站稳身子，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小洞，把大斧横在背上，伏下身体，两腿呈扎马步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撞击。
我不知道那个洞的洞壁有多厚，如果厚到我冲不破的话，今天可能就要变成肉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