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12小时后可正常观看简墨觉得有些气闷,走出热闹的大厅,找了个喷水池旁边的椅子坐下来。位置很好,坐在这个地方可以透过玻璃看见整个大厅里的动静。
欧阳正带着礼貌的笑容在大厅的舞池里与一个漂亮的穿蓝色长裙的少女共舞。追光灯打在两人身上,制造出美轮美奂的气氛,像极了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
齐眉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她的目光穿过大厅,找到欧阳,也看到欧阳臂弯里那个漂亮的少女时,笑容突然有些僵硬。不过她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看过几眼就收回了目光,情绪控制的很好。
青春期的荷尔蒙总是到处飞扬,简墨心想。他可不想管自己在石山唯二两个朋友的感情纠葛。
“当我知道你是连主任推荐来的时候,其实是很吃惊的,包括欧阳。”似乎并没有被那一幕干扰到,齐眉继续刚刚的话题,“你不知道吧,欧家在石山中学有股份的,有些事情是瞒不住欧家的。连主任虽然做了年级主任,却是个甩手掌柜,十年如一日的只是做些后勤工作。很多学生家长用尽各种手段想让连主任帮忙把自己的孩子调到更好的班级,又或者消除某个处分,连主任都是无动于衷。所以,这一次连主任居然开口要求为一个学生开后门――我们有多惊奇,你大概不知道。校长曾说过,连主任是那种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会为他走后门的人,你却轻易让他破了这个例。阿首,你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让连主任这样看重呢?”
齐眉娓娓动听的解释,并没有让简墨对她生出什么感激之心。
自从走进欧家的别墅后,他就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那么单纯,不管齐眉说什么,是否达到她的目的,都不必谢谢她。
霓虹灯潜伏着的喷水池,水花流光溢彩,迷人眼球,粘着简墨的视线却没有凝固他的思维。他平静地说:“你为什么要说这些给我听?你父亲不是欧家的高层吗,让我知道欧阳接近的我心并不单纯,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齐眉轻巧地捋了捋耳边的秀发:“好处?好处倒没有。虽然你的写造天赋目前看起来不错,但毕竟还是一个还没有通过天赋测试的学生。欧家虽然向来重视人才招揽,但是还不至于放着那么多已经成名的造纸师不去拉拢,反而去投资你这个还不知道未来是怎么样的高中生。欧阳主动交好你的行为虽然并不算很纯粹,但是也没有拿自己的友情跟你交易什么的意思。充其量不过是想趁年轻多认识几个有本事的同龄人而已。”
“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只是因为欧阳已经接纳你作为他真正的朋友。作为能够影响欧氏继承人的人物,必然会有人千方百计地利用你来自己的目的,能够早一步认清欧阳所处的环境是个什么样子,更有利于你做出正确的判断。当然,如果你还是觉得玷污了你心目中友谊的纯洁度的话,我想欧阳也不会再强求。”
“去欧家了?”连蔚听了简墨晚归的原因,不由得皱起眉头,“以后那种充满铜臭的地上少去。他们这种人,哪怕出门上个车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都要想想是不是有利益可图。你去那种场合,跟那种人搅合――”连蔚看了看少年脸色,“吃瘪了吧?”
简墨摇摇头:“吃瘪倒不至于。只是不太喜欢那里的空气。”
连蔚听他这样描述,不由得笑起来:“那里的空气确实不好。”抬头看了看时钟,“不早了,去休息吧。”
简墨犹豫了一下,说:“今天齐眉问了我一个问题,其实我也很想问你。”
连蔚瞧着他认真的样子,点点头:“你问吧。”
“你为什么这么看重我?”简墨说,“你不是那种喜欢随意利用手里的权利满足自己的私欲的人。一个特造师,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做到这种程度……为什么?”
连蔚收敛了笑容:“谁跟你说的?”
简墨不置可否:“谁和我说的不重要,我只是想要一个理由。”
连蔚转身,在自己书桌前的靠椅坐下,轻轻向后靠了靠,慢慢摇起来:“齐眉大概还跟你说了我的很多事情――哼,我猜都猜得到!不过,以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私事毫不打探的态度,估计她问什么,你都不知道吧。这样一来,齐眉就能肯定你其实根本不是我的什么远方亲戚了――她开始怀疑你的来历了。这只小狐狸!”
简墨看着书桌上的台灯,以及那灯光下晕开的朦胧的黄色光团:“你不用岔开话题,我只想知道这一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很干脆地给了回应。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简墨有一种掀桌的冲动。但目测连蔚面前这张书桌显然是实打实的实木家具,以他的臂力实在无法掀动,所以不得不将呛到喉咙里的一口老血又咽了回去,摆出一副“你不想说就算了,哥还不屑于听呢”的表情,掉头就走了。
学校的生活一如往昔,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简墨上个月月测写造课的试卷被当成范本贴在了学校橱窗的第一栏。
那是一篇万余字的短篇传奇,背景是一个刚刚推翻了封建王朝,建立民主共和制不到二十年的国家。
生活平静安逸的主角被出身不凡的女朋友拉去参加上流社会的晚宴,意外的见到了王朝最后一位皇太子重回公众视线的场景。这一幕成为了王朝复辟风潮的开始,没有经历过二十年前**斗争残酷的年轻人们一味追求着王朝时代的浮华和威严,然而当这股追逐时尚和刺激的风潮愈刮愈烈的时候,真正的复辟势力借势在全国各地复苏,引起时局的不稳和动荡。理智的主角警告那些被一时迷住心窍的同学冷静克制,反而遭到误解和仇视,甚至得不到女朋友的理解。而同时他本人,却被最不愿意找到的人找上了门――主角父皇最忠实的几位臣子。主角本人才是隐于市的真正皇族末裔。
复辟风潮并没有让这位真正的皇族末裔欣喜。在看到同学们并不坚定的复辟信念和女朋友玩笑般对复辟人士的追捧,以及越来越多的复辟力量的出现后,主角一反常态地答应了老臣子们揭露假冒皇太子并统领复辟旗帜的要求,并且高调宣称要统一全国各路复辟势力,向共和党势力宣战,一雪国仇家恨。然而,当所有复辟势力齐聚一堂筹备共襄盛举时,共和党的军队却如同有人提前通知一样,准确无误的将他们包围。老臣子们惊慌保护主角撤离。主角却出人意料地反目而向,亲手杀死了老臣,并将残余势力全部交给了与他有灭族夺国之恨的共和党人,最后孑然离开。
此贴一出,围绕简墨的风波骤起。
传统派的写造原文无论在网络还是书店都很难见到。之前写造老师对简墨的评价很高的出传闻在学生之间流传已久,但是简墨一直不肯将自己的文稿公开,也造成了许多学生认为简墨不过是故作神秘,自抬身价,根本名不符实。直到这一贴出来,所有质疑的声音都消失了。
就算是只在历史书近代史那一段里看到过传统派介绍,却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其写造手法的师生,在这篇文稿的面前,也不得不承认简墨文字的操控能力“确实还不错”。
橱窗里文稿纸的最后有一段手写的评语:“人物个性明晰独特,形象生动丰满,栩栩如跃纸上,言行描述前后一致,切合情理。虽无多关于主角个人的细节交代,但回顾全文,音容笑貌,如置左右。重神韵而由内及外,较现代派之良作不逞多让。余。”
这样一段褒赞之意溢于字里行间的评价,是极为少见的。没有一个人发表任何反驳的意见。
与学校写造老师讨论的重点不一样,学生的讨论中焦点更多如下:
“太子这样杀掉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老臣是不是太过分了,别人为了他可是连命都不要,他却这样做?”
“是啊,真是不明白,难道他不想做皇帝吗?”
“你们是白痴吗?你没看见谢首在开头交代的很清楚吗,那场政变风波已经快二十年了,大家的生活也都平静安逸下来了,所以才闲的蛋疼整天琢磨王朝的服饰啊,建筑啊,民风旧俗啊。但是他们真的有勇气复辟吗?太子不过随口提了一提民主党可能用升学资格淘汰支持复辟的学生,就有那么多人开始犹豫退缩,他的女朋友居然还反问太子‘干什么这么严肃,复辟又不一定会死人?’你觉得凭着这种心态,真的会成功吗?政治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没有流血和牺牲为代价,根本不可能成功。”
“就是啊,明明看清楚普通民众不会放弃本来安逸富足的生活去造反,如果还一意孤行的去复辟,太子的脑袋才是不清醒吧。不过但是王朝皇族灭绝的时候,还有大量的老臣遗留,长时间的安逸生活并没有打消他们的复辟梦。如果任由他们这样发展下去,早晚有一日会把这个已经安宁的国家又拖进内战的泥潭。太子肯定是看到这一点,才不得不大义灭亲的!”
“那个共和党的将军就是利用太子殿下的善良才故意放任复辟风波愈演愈烈,诱惑出王朝遗留下来的老臣子路出马脚,最后一锅端了――真是太阴险了!”
“不过,他最后还是让太子走了,没有杀掉他,总算有点良心。”
“不是说斩草要除根吗?”
“闭嘴!太子都亲手杀掉了那么多老臣,你以为将来还有人会相信他,支持他吗?他现在是‘众叛亲离’。共和党忌惮他,复辟党仇视他。你没看见那将军最后对别人说‘你以为他还活着吗?’”
“我觉得太子殿下真是太可怜了。明明全家被杀已经很惨了,好不容易韬光养晦得以安静的生活下去,最后又被逼得为了整个国家的安宁,不得不把对自己最忠诚的人都杀死了,弄得孤家寡人一个。虽然他明明没有做错,但是只怕心里会愧疚的要死。我觉得他活下去只怕也是生不如死。”
“他的女朋友也是蠢货,一点都不配太子。”这是个女声。
“就是。”这也是个女声。
“其实我觉得王朝如果能够延续,太子一定是很好国君,你没见那个共和党的将军都在心里想‘如果有酒,真想敬你一杯,我的王。’可见在他的心里,太子才是真正有资格够担当起一个国家的王的职责的人。”
“其实我觉得如果一国国君好,君主制也许也没有什么不好。”
“哈,你是被迷住了吧?那种一人独断决人生死的制度有什么好,太子殿下不过是个特例。你以为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有几个不会被权力冲昏头脑的?”
校园里的讨论越来越激烈,只是内容逐渐向不可控制的方向歪了过去,然后演变延伸成无数个更小的话题:比如国家和王位之间,哪个更重要?君主制和共和制是不是可以共存?太子殿下的女朋友要不要那么蠢?将军以后会不会后悔没有杀掉太子?太子和他女朋友将来会不会结婚……
监考的老师为了公平公正起见,则是造纸系和造设系各一名。虽然认不全造纸系和造设系所有的老师,但是从魂力波动的亮度上判断,抓他“作弊”的应该是造设系的监考老师无疑――简墨的眼神立刻就冷了,这位造设系的老师看来立场是完全倒向,不,是他的人格已经完全卖给某个造纸系的人。
“老师这么着急给我捏造个作弊的罪名,是不是太猴急了一点?”简墨抓起自己的卷子,闪身到数米之外,望着这位监考老师悠悠地说。
“捏造?物证就在这里,你敢否认?”监考老师扬着纸条,一派眼不容沙的气势义正言辞地说。但简墨还是发现他眼底掩饰不住的一抹得意和笃定,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从地上捡起纸团的是老师你,打开看纸团的也是老师你,信口胡言乱语的还是老师你。我除了考试之外什么都没有做啊,请老师慎言慎行。”简墨警告。
监考老师岂会将一个小小学生的警告放在心上,冷哼一声:“如果不是你作弊,为什么写着答案的纸团会扔到你的脚下?你只不过来不及捡起来就先被我发现了!”
“老师,您是教书育人的还是写推理的?”简墨嘲弄地看着他,“你判断一件事情原来是根据自己的想象力和主观推测而不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吗?捡个纸团就能指正我作弊,那如果捡到菜刀岂不是能指正我杀人了――因为有人扔了把菜刀在我脚边所以我肯定想杀人,只因为您先把菜刀捡起来了,所以我来不及捡起可以杀人的菜刀?按照您的逻辑,一定解释的通!”
所有的造设系学生都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哄笑,他们可没有造纸系学生那样需要为了立场憋着笑意。简墨在造设系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监考老师心中微生惶然,他没有想到简墨居然在学生中有这么强的影响力。以前的造设系学生虽然都对造纸系恨得牙痒,但因为彼此之间都是竞争的关系,所以并不团结。偶尔有几个热血的出头鸟,常常刚出头就被他们轻而易举的打得灰头土脸。只需要随手使一两个小招就能让没有任何助力和支援的对方乖乖就范或者心灰意冷。突然间面对这么多学生的起哄,监考老师也有些措手不及,顿时面色赤红,口中嚅嗫道:“你少胡搅蛮缠。事实就是这样,你绝对逃不过去的。”
“事实是怎样的?您能不能重复一遍?”简墨讥笑道。
这时,冷眼旁观的另一位监考老师大概觉得情势有一边倒趋势,方才踱了过来:“每届像你这样的学生多的是,嘴皮子一个个耍得顺溜得很,可一碰到真架势就软了。你以为凭你三二句话就可以安然脱身?呵,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吧,岂不知你这种学生在老师眼里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你大可以试试,闹到考务处去!看大家是信你一个学生的,还是信我们两个监考老师的?”说了那么长一段,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意思就是“说是你就是你,不是你也是你”。
简墨简直要被气乐了,特么无耻真的没有一个下限,信口雌黄栽赃嫁祸的事干起来连一块遮羞布都不盖的。
这次造纸系的学生笑了:“谢首,你就承认了吧。别挣扎了!“
“就是啊,做了还不敢当――对了,你本来就是这种人!活该,这会被捉了个现行吧?”
现在的造设系学生怎么会干看着自己人被欺负,立刻有人回答:“谢首没有作弊让他怎么承认!根本是你们故意给他设的圈套,随便扔个纸团就可以诬赖别人作弊,太无耻了!”
“就是就是,班长怎么做作弊,他才不是这种人!”
两个系的学生干脆都放下笔,你一句我一句针锋相对理不容人,教室顶几乎要被吵翻过来。
秦思思更绝,她干脆在草稿纸上写了一句话,随手一揉,扔到一个造纸系学生的脚下,接着一手抓着那学生的衣襟一把拖到老师面前晃悠:“老师,这个学生的脚下也有纸团,他作弊!”
造设系的学生见状都有样学样,扔个纸团到造纸系学生桌子旁边……造纸系的也恼了,纷纷写了纸团回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