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唐王新即位,下诏书,金殿聚诸将,赏功臣。
正阳奏唐王,使萧王李怀英守汉中,招晋卿守潼关,率众归长安。唐王封正阳官爵,正阳不受,唐王知不能留,亦不强之。
郜国公主护唐王有功,封为镇国长公主,掌管内事,位居群首。
复传上官问月入朝,上官问月一改前日服饰,华容视之,缓缓而入,面如明月,貌美如花,柳眉细腰,长发落肩,罗裙偏偏,莲步寸移,绝色女子也。
诗曰:
月宫嫦娥落凡间,温柔似水面如玉。
举止儒雅全礼数,才貌冠绝出百官。
木兰九畹以周流,淑贤美人多仰慕。
秋菊落英修尧舜,圣洁众芳之莫及。
诸臣观之甚异,似曾有见,未知何处。郜国公主观上官问月,苦虑顷刻知之,韩明乃上官问月所扮也。
郜国公主每用事,必深谋远虑,旁人所不能及也,常自为聪明,左右朝臣。
不料乃小辈所欺,多年打雁,今雁啄了眼,面色瞬变,冷如冰霜,怨恨极之,怒火攻心,心血上涌,压制不能,轻咳一声,使手帕掩口,视之,乃吐出一口鲜血,冷冷盯视,上官问月。
问月跪拜唐王曰:“罪臣之女,上官问月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唐王怜之,曰:“汝父上官羽行忠义之举,冤死奸臣之手。汝以女儿之身,忍辱负重,为国事周旋,保皇后周全,功劳不小,可谓奇女子也。”
王氏深爱之,曰:“皇上臣妾欲以上官姑娘,作吾义女,不知皇上之意如何?”
唐王笑曰:“皇后所思正合朕意也。上关羽追封仁义侯,夫人李氏封贤惠夫人,上官问月为明月公主,随意进出皇宫,司督府改建明月宫,所须财物出自国库。”
上官问月拜谢立侧。
唐王复下旨曰:“秦极、徐美祖、段毅、程虎、张桓楚、上前听旨。”
秦极五人上前行礼。
唐王曰:“红门忠臣,乃我李唐江山之栋梁,今朕能见卿等,红门少将,国家固如金汤,中原无忧也。
封秦极校场总卫将。
徐美祖为教场监军。
段毅、程虎、张桓楚三将为飞虎将。他日立功复加封,新修红门旧府,所需财物自国库支出。”
五人拜谢而退。
无别事,唐王下旨散朝,又命太子李纯广禄寺慰劳诸将。
众臣退潮归府,郜国公主至上官问月面前,冷声曰:“明月公主计谋深远、深得老丞相真传也。”
上官问月欠身行礼,曰:“多谢公主昔日爱戴。”
郜国公主甩袖而出,至公主府,心火难灭,所见之物,瓷器宝贝尽投碎于地。怒曰:“本宫自幼出入宫廷,何曾受人欺辱,此次使乳臭未干,小丫头所骗,迎正阳入城,无异于驱狼引虎,气煞本宫也。”
萧鼎劝曰:“公主息怒,朝內虽安,四夷未定,公主静待时机,再徒大事,亦不难矣。”
郜国公主屈指指天起誓,曰:“不杀上官问月,吾不见天日也。”
言毕,轻咳一声,复吐一口鲜血,面无血色,翻倒在地,左右扶起,摇晃许久方醒,传太医观之。
医曰:“怒火攻心所致,须静养不愈。”
郜国公主养病卧府,传张先曰:“汝夜探小女上官问月行踪,来报我。”
张先应诺而出。
飞絮纷扰眼迷茫,夜深独眠月惨淡。
前途遥遥日漫长,容颜易老锐气消。
薛府为忠孝阁,正阳居之。
正阳、秦极、段风烈,徐美祖,程虎,张桓楚兄弟六人,广禄寺饮酒至晚,复移忠孝阁,叙礼就座,品茶议事。
段风烈曰:“二哥不受官职何意,欲回塞外乎?吾兄弟几人,亦弃官随二哥去也。”
正阳正色,曰:“我本不属中原,自是要走。汝九尺男儿,为国家百姓出力,征战沙场,安抚四夷。焉可虚度光华,以私情而废国事,非英雄所为也。”
段风烈不敢复言。秦极曰:“二弟,今内可安乎?”
正阳曰:“非也,大哥、四弟如何视,郜国公主为人也?”
徐美祖曰:“郜国其志不小,府聚刀斧,不反何为?日后必是祸患也。”
秦极曰:“既如此,二弟何不早除之。”
正阳曰:“大哥之言差矣,一则郜国公主护唐王有功,国之大臣也,反行未露,岂可因猜测而,夺其命也。二则,吾乃外人,此乃唐室内政,李氏家务。非吾能插足,左右中原之事也。”
秦极曰:“四夷可平乎?”
正阳曰:“中原之势,内弱外强,南北之地已反也,突厥虽无行迹,亦难料矣。”
秦极又曰:“将若何?”
正阳曰:“战国时,管仲授桓公爱民之道,而齐民富,国强,其势振矣。可奏唐王,昭告天下,任贤,聘将,何愁外翻不服也。”
徐美祖曰:“二哥所言是也,明日早朝奏之。”
正阳复谓曰:“大哥可借东宫之口,说唐王利害,解郜国之患,若免去官职,亦可绝其志。待内事大定,吾可全身而退矣。”
诸将深以为然。
正是:
天涯暮雨晚霞红,赤心一片为苍生。
群英议时忠孝阁,不朽千秋功与名。
忠孝阁诸将议国事。次日早朝,唐王登殿,徐美祖上表谏曰:“岁末以来,二贼专权,府库为私,搜刮百姓。
国无一年之储,家无经月之蓄。
鱼游于沸鼎之中,燕巢于飞幕之上。
听诸将徇名,穷兵黩武,动费万计,士卒调瘁,寇不为衰而我已大病矣。
故圣人敛山泽之货,以宽田畴之赋;收关市之税,以助什一之储。
取此与彼马,皆非为身,所谓资天地之产,惠天地之民也。宜罢尚方雕靡之作,省永宁土木之功,减瑶光材瓦之力,分石窟镌琢之劳。
务力农富国,审官任能,明黜陟,慎行赏,训诸司以德,抚百姓以仁,则百姓富,士卒兴也。”
唐王纳之,复谓徐美祖曰:“卿有进贤之道乎?”
徐美祖对曰:“皇上可通告天下,考取文武状元,招天下之才,聚京城而用之,中原可安,四夷可平。”
唐大喜曰:“卿言甚善,何时为利?”
徐美祖曰:“明年春三月十五日,万物生长吉。”
唐王下旨曰:“文状元有明月公主,徐卿监考,武状元请正阳,秦极监之。免百姓三年赋税。”
百官贺之。
遂天下州府,走马飞鸽,告示榜文,京城考取文武状元。
天下人闻之,文武之才尽往长安,路遥者骑行,近程者驾车,来者络绎不绝。
秦极密谓李纯曰:“窃闻侯景以涡阳败绩,只马归命,殿下不视前祸,复敕容纳。
吾闻凶人之性不移,天下之恶一也。
昔吕布杀丁原以事蕫桌,终诛蕫而为贼;刘牢反王恭以归晋,还背晋以构妖。
何者?狼子野心,终无驯狎之性,养虎之喻,必见饥噬之祸。
郜国公主以隐忍谄媚之才,荷先帝卵翼之遇,位居宫廷之上,百官左右。聚兵将,养死士,怀有异志,然而李密用事,逆力不逮,复投身于我。
恐国家一旦有变,难必至也,不如早除之。”
李纯亦有忌惮,曰:“将军之言是矣。”
遂入宫面谏唐王曰:“郜国公主位高权重,府藏兵甲,有谋国之心,皇上爱奸贼而弃与国,臣窃不可取也。
若国家犹待其更鸣之辰,岁暮之效,臣窃惟郜国必非岁暮之臣,阴构朝政,连群结党,岂为江、淮之纯臣乎!事迹显然,无可致惑,皇上黜之。
君蔽于事为不明,臣知而不争为不忠也。”
唐王正色曰:“郜国乃朕至亲也,素与朕善,况护朕有大功,其有异心也。
兵甲之士,利于护院,有何不可,又无谋逆之行,岂可猜忌,黜功臣,此乃先皇之不足耳,汝莫在言,退之。”
李纯出。唐王仁爱,故不从。
莲花微弱柳青青,劲草葱郁日光暗。
秋雨阴冷晚寒露,落叶风霜暮萧瑟。
三月十五,阴阳蜕变,万物复苏,花开之时,百鸟歌舞。
长安城,张灯结彩,四门街市,车水马龙,文武之士,如潮涌而至。
诗曰:
江水清流绿如蓝,轻舟度梅两岸客。
青牛凤笛少年郎,指点江山论英雄。
春华气暖燕归来,树草嫩芽破茧出。
红花盛开闻潮声,娇兰扶摇叶疏影。
武状元决之演武厅,文状元考于翰林院。
演武厅,点将台,缠红罗,挂榜文,校场聚者多如毛发。
正阳坐虎案,右侧坐太子李纯,左侧有郜国公主,二人皆来观之。秦极立台中,读律令。
令曰:
皇上御旨、招天下英雄,选武状元。
台下之众听令,比赛规则,生死勿论,若一方认输,不可加害,不可使毒,不可使邪术,违令者军法处置,最终胜者,为武状元,前五十名,均留国重用,大赛起始!
秦极言未毕,点将台,正前方一声炮响,一员小将,飞马而出,至台下,躬身行礼,曰:“云中节度史公子金小鱼,来争状元也。”
众观之,金小鱼面如小麦,头戴凤翅盔,鱼鳞甲,手握蛇尖枪,骑青云驹。
自台西,一人催马而出,往点将台行礼,曰:“燕人,张怀来战。”
此人身披短甲,手握扇门刀,墨云驹。
金小鱼抬枪来刺,枪指小腹来,张怀抬刀挡,金小鱼复刺一枪,张怀躲避未及,伤右肩,退走。
台南一声炮响,出一员黑炮小将行礼,曰:“山东济南节度使公子童幻。”
童幻面如紫菀,头戴板角盔,披镔铁甲,手提开山刀,骑紫燕驹。
二将催马来战,金小鱼摇枪来刺,长枪指护心镜来,童幻挥刀挡之。
战马交错,调马复战,童幻举刀斩落,金小鱼双手横枪上挡出。
战马奔走,回马复战,来往三十回合,金小鱼挥枪扫,童环中背落马。
右侧炮声再起,一将放马而出,行礼,曰:“河北节度使公子马奎。”
马奎面如黑豆,头戴旋风盔,披黑云甲,手握半月斧,骑黑尾驹。
马奎举斧来取金小鱼,高举半月斧,直劈而下,金小鱼横枪上挡,战马交错,调马复战。
金小鱼抬枪来刺咽喉,马奎抬挥斧挡,金小鱼复刺左右两胁,马奎挥斧一一击出,战马交叉而门,出三五丈,复来战,前后三十回合,马奎伤右臂,斧落地,退之。
尘烟飞絮日茫茫,刀光剑影阴森森。
人间消沉飘白雪,山河摇荡落苦雨。
自台左侧,炮声响,一员白袍小将,大叫而出,曰:“陇西节度使公子龙子羽来会也。”
龙子羽面如白芝,头戴白金盔,披白金甲,手提白金枪,骑素白驹。
龙子羽催马来战,至一丈之地,摇枪刺护心镜,白金枪闪光而至,金小鱼抬枪挡出,战马交错,回马复战,龙子羽甩长枪,施展枪法,上中下三路刺来,封东南西北四方。
围绕金小鱼大战,来往二十回合,交错之机,龙子羽连刺三枪,小腹,左胁,大腿。
金小鱼让过前面两枪,第三枪避之不极,枪尖入大腿三分,金小鱼败退。
左侧复出一将,行礼曰:“汝南节度使公子庞勇。”
庞勇面如红枣,头戴红铜盔,披红铜甲,手握板门红缨刀,骑大红马。庞勇举刀来战,抬刀直劈龙子羽,龙子羽横枪上挡之。
战马交错,调马复战,龙子羽摇枪刺庞勇咽喉,庞勇挥刀挡,龙子羽复刺一枪,指两胁来,庞勇侧身让出。
战马交错,跑出二十丈调马回战,龙子羽举枪刺庞勇小腹,庞勇使刀挡,交叉之机,龙子羽使枪杆,兑庞左肩两次,庞勇退之。
南面炮声再起,出一员黑甲大将,行礼曰:“左卫将常德山之子常世龙来战。”
常世龙头戴黑虎冠,乌金甲,手提黑凤斧,骑黑线马。
常世龙高举黑凤斧,直取龙子羽来,一声大叫开山斧,劈落龙子羽头顶,引冷风而下,龙子羽双手横枪上挡,枪斧相撞,龙子羽双臂振麻。
战马交错,复战,龙子羽摇枪连刺数枪,皆使常世龙挥斧敲出。
常世龙号称京城第一力士,枪不能近身也。
二将来往五十回合,龙子羽不敌其力,身出大汗,浸透甲布,欲退之。
常世龙无意归之,欲诛龙子羽,以震慑众心。
催马呐喊,前后奔走,截阻去路,绝命斧连连砍落。
龙子羽咬牙竭力,复战三十回合,得空隙,叫曰:“吾不敌矣。”
调马南走,常世龙催马追之,非诛龙子羽不止也。
走一箭之地,追至身后,战马头尾交接,常世龙高举巨斧,欲一斧劈龙子羽两半,龙子羽力衰,知不能挡,心曰:吾命休矣。
突闻,噔一声,弓弦声响,一箭飞至,正中斧头,叮一声轻响,斧头颤动,常世龙手掌阵麻,未觉箭来,若射咽喉,岂非命再也,惊疑之,止马回身观之。
见点将台上,正阳手持弓箭而立。
此乃正阳见常世龙欲害龙子羽,取弓箭射之。
正阳厉色曰:“既言已败,汝何必得势不饶人,赶尽杀绝矣。若再犯律令,斩首正令耳。”
常世龙虽躬身谢罪,却不以为然。
东面炮声复响,一员白袍大将,飞马而出,躬身行礼曰:“河东节度使公子罗玉。”
罗玉面如白莲,头戴银凤盔,披银龙甲,手握银条枪,骑白龙驹。
罗玉来取常世龙,曰:“汝休狂,武壮元吾取也。”
罗玉摇枪来刺,银条枪指护心镜而至,常世龙抬斧击之,枪斧碰撞,嘭一声响,气力相当,不分上下,战马交错,奔出三五丈,回马复战,常世龙举斧落,罗玉横枪上挡,回刺数枪,眼角之前,口鼻之间,咽喉上下,枪尖闪烁,不离左右。
罗家枪法,连绵不绝。
常世龙抡黑斧,封三路,劈骊山,断汜水。
前砍后拒,西挡东让,八八六十四路黑凤斧,络绎不绝。
二将来往三十回合,罗玉心思,今日之战意取状元,何必多费力气也。
遂空刺一枪,调马南走,长世龙大喜,催马追之。点将台,李纯观之,面显忧色,曰:“白袍小将危矣。”
正阳笑曰:“不然,白将虽败走,必有后术,黑将虽胜追,举止骄狂,必败也。”
李纯曰:“贤弟何知白将有术。”
正阳曰:“未露败绩而走,必有所为,我长闻罗家有绝技,今日可见也。”
罗玉边走边胁下窥之。
黑白逐鹿,出一箭之地,常世龙追至,战马头尾交触,常世龙高举黒斧,欲直劈罗玉,只见罗玉胁下,白光一闪,银条枪自胁下出,常世龙看顾不及,枪尖穿胸而过,翻滚落马。
侍官三五奔至,抬常世龙尸体而去。
龙乘青云虎从风,梧桐树上凤凰游。
江湖侠影映明月,豪杰仗义桃花源。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