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
妖帝白芷的眼睛都瞪得有些滚圆,她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为了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又让她不得不相信,因为,方正直手中的剑,已经真正的刺入到了南宫浩的胸口。
“不!”妖帝白芷的口里发出一声不甘的啸声,身上雪白的绒毛长裙突然间也疯狂的摆动起来,一根根如金铁一样的白色毛发不断的在雪白绒毛长裙下长出,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将妖帝白芷的身体完全覆盖。
而与此同时,妖帝白芷的眼睛也变得了碧绿,如同宝石一样的碧绿,幽幽的绿光在她的眼睛中流动着,森冷异常。
“是妖化!”
“妖帝白芷竟然妖化了?!”
“听说妖帝白芷极为爱美,鲜少在人前妖化,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当众妖化?九尾白狐啊,一生都不曾真正见过!”
眼看着这一幕,下方的宗门弟子们也都是极为震惊,不过,在震惊之余,他们的心里却又有着一种莫名的激动。
毕竟,在他们的心里,危机已经随着南宫浩的身死而结束,而眼前这样的一景,却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景。
然而……
沐清风和墨山石却是浑身一哆嗦。
十几年前,因为天道圣碑的缘故,人类曾经与妖魔二族展开过一场大战,战况惨烈,死伤遍野。
但即使是那样的一战,妖帝白芷也并没有妖化。
可现在,堂堂圣域第一强者,妖族帝王白芷,传说中的九尾白狐神兽,竟然妖化了,这如何不让他们心里惊醒。
如果南宫浩没有死,他们现在也只能选择硬拼,因为,为了人类的未来,他们就算是死,也值得。
但南宫浩死了……
这就又不同了,毕竟,事情已经等于是落幕,妖帝白芷现在当众妖化,不过也就是一时情绪失控的发泄。
等到妖帝白芷冷静下来,必然就会考虑到其它的事情,比如,妖族一族的生存,到了那个时候,妖族自然就会重新退回十里大泽。
“墨老头,先退!”沐清风当机立断,掉头就跑,毕竟,与发了疯的妖帝白芷硬拼,实在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
不过,作为堂堂天道阁的阁主,沐清风自然也不可能说出一个“跑”字,一句“先退”,可谓是博大精深。
“白芷,事已至此,你再挣扎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墨山石一脸的正气,看起来同样是凛然不侵。
但与他脸上的气质相反的是,他的人却是早就已经退到了远处,根本就不需要沐清风提醒,跑得速度比起沐清风来说,只快不慢。
“……”方正直望着一下就跑远了的沐清风和墨山石,还有妖帝白芷那双正紧紧盯在自己脸上的碧绿眼睛,他真有一句妈卖批,不知道当不当讲。
都说当英雄死得早,古人诚不欺人啊!
多么现实而又骨感的一幕,方正直真的很想时光可以倒转,他依旧还是那个躲在一边观望的善良天真小后生。
可惜的是,每个人都会有一颗当英雄的心。
方正直的心底深处同样也有,所以,不管他愿不愿意,妖帝白芷的这份怒火,他都必须要承受。
“那个老妖……噢,不对,白……伯母,其实,我和云轻舞的关系还……”方正直觉得是时候亮出真正的底牌了。
不过,妖帝白芷显然是不可能再给方正直开口的机会,身形一动,便已经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然后,方正直就感觉背后传来一股寒意,就如同地狱索命的幽魂正在对着举起死亡的镰刀一样,冰冷,透彻。
“死去吧!”妖帝白芷的脸上布满了细腻的绒毛,看起来极为光滑,莹莹的光华在她的身上流动着,看起来有着一种狰狞而妖异的美。
但这些显然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妖帝白芷的手上有着两道闪电,那是真正的闪电,但是,却极为凝聚,就如同两把冰冷的长刀一样。
古有记载,真正的大妖,可掌日月,手握闪电,脚踏风火,吞吐天地气息,与天地融合为一体。
方正直不知道妖帝白芷是否已经与天地融合为一体,也看不到妖帝白芷手中握着的两道闪电。
但他却知道,妖帝白芷在他的背后。
而且,从妖帝白芷那冰冷到让人心颤的语气中,他可以听得出来,那句“死去吧”,并不是玩笑。
“拼了!”正所谓,狗急了也能跳墙,更何况是在生死瞬间,方正直一咬牙,一跺脚,身上的潜力也完全暴发出来。
妖帝白芷的速度快,他的速度,同样不慢。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方正直不知道妖帝白芷的七寸在哪里,可是,他却知道一个女人的“七寸”在哪里。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真正的忌讳,其实并不是身上的某个重要的部位,因为,没有哪个女人会没事就把那里给捂着。
所以,在很多时候,都是在被抓中后,才会真正反应过来。
但现在的情况下,方正直显然是没有时间去抓,而且,最主要的是,就算他抓中了,等妖帝白芷反应过来的时候,估计他也差不多挂了。
所以,方正直的选择并不是某种重要的部位,而是心理。
事实上,只要稍有心的人都会知道,从古至今,都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来形容男女之间的关系,那就是“男女授受不亲”。
而这句话,在现在这个相对保守的世界中,更是深入人心。
方正直是读过金瓶梅的人,知识面自然比一般人要广上太多,那么,自然也知道,女人真正的忌讳其实是男人在一瞬间靠得太近。
这是一种潜意识的心理。
就比如,你在街上走啊走啊,突然一伸手,迎面抓向某女的某个部位,只要你的手够快,动作够果断,基本上会有着差不多五成的得手机会。
但如果换一种方式,你走啊走啊,突然一下子朝着某女的怀里去靠,如果不出意外,某女会有九成的可能一下子弹开,然后,大喊大声,那么,等待你的命运,差不多就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
方正直何等的心细如发,一本金瓶梅翻来覆去读了不下百遍,里面一些细微的道理,自然是烂熟人心。
至于实际效果……
谁试谁知道。
生死攸关,方正直也并没有太过于讲究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了,毕竟,那玩意儿说到死,也不能当饭吃。
只有活着,才能讲礼节!
方正直动了。
在感受到身后的危机后,他第一时间便朝着身后猛的一下靠了过去,不得不说,这样的动作是真的有着神奇的效果。
跑到远处的沐清风和墨山石直接就愣住了,他们根本无法想象,方正直怎么会做出这样找死的动作?
但事实就是……
在方正直猛的朝后一靠的瞬间。
已经因为愤怒而有些失去控制的妖帝白芷脸上明显的就呆了一下,即使,这种表情只是一闪即逝。
可妖帝白芷确实是呆了一下。
因为,她实在是有点儿没想明白,在自己盛怒的一击下,方正直为什么没有选择朝前面翻滚,或者是朝两侧闪开,甚至连抵挡都不抵挡,直接就像是一只失去方向的“迷途羔羊”一样朝着她一头撞来。
而且,最主要的是……
好像马上就要撞到自己的身上了?!
“小子……”妖帝白芷眼看着方正直的身体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几乎就要撞到自己的怀里时,脚步也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这是一种完全无意识的举动,就像是你看着一块石头朝着你眼睛射过来的时候,一定会马上闭眼睛一样。
毕竟,堂堂妖帝……
岂会容一个男人,当众撞入到她的怀里?
不过,就在妖帝白芷刚刚退出一步时,脑海中也一下子突然变得清明起来。
作为神兽九尾白狐,妖帝白芷有着一个一出生便拥有的天赋,那就是,对于未知事情的超强感知。
正是因为这种感知,让她能在方正直偷袭南宫浩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只可惜的是,她距离南宫浩实在太远了一些,虽然,她拦住了沐清风和墨山石,但是,却并没有拦住顺着神树摸上来的方正直。
而现在,这种感知清楚的传达了一种感觉,方正直的身上并没有那种荡漾轻薄的气息,有着只是一种身陷悬崖,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时强烈求生欲。
“嘭!”一声闷响。
妖帝白芷终究是没有避开。
那么,方正直的身体自然就与她的身体重重的撞在了一起,强烈的碰撞,让方正直的身体与她的身体完全贴在一起,中间根本没有任何的缝隙。
一瞬间,妖帝白芷的嘴角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带着一种媚惑众生的妖异,同样,也有着一种冰冷的杀机。
“小子,为了让你死,本帝可是牺牲巨大啊!”妖帝白芷的声音几乎是挨着方正直的耳边发出。
有些暖,还有着一种淡淡的热气。
而方正直则是完全懵了。
“撞中了?!十成中只有一成的机会,居然让自己给赌到了?!”方正直自认为自己的运气一直很一般。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他的运气竟然可以逆天到这种地步,直接就让他与妖帝白芷撞了一个满怀。
蛋……
有点儿疼啊!
现在的方正直,自然是没有任何心情去享受这种待遇,因为,妖帝白芷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森冷的寒意,已经将他紧紧的包裹了起来。
而且,最主的是,他已经可以感觉到他两只胳膊上传来极为尖锐的痛楚,强烈的麻痹感甚至朝着他的大脑中传递。
“闪电?!”方正直终于看到了刺入自己手臂上的两道闪电,不算太粗,但是,却锋利如刀。
为什么自己的手臂上会插着两道闪电?
这个问题,方正直没有多想,因为,一道寒意已经从他的背后传了过来,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后劲处再次一痛。
那是被一种极为锋利的东西刺入到血肉中的痛苦,配合着手臂上那种麻痹的感觉,痛的真的可以让一个人上天。
“咬……我被妖帝白芷给咬……咬了?!”方正直根本就不需要回头,因为,他已经可以感觉到耳边那种浓重的气息。
事实上,在妖帝白芷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后颈便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妖帝白芷那锋利的牙齿之下。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方正直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新奇,而且,也充满了可行性,这一点,从刺中他手臂上的两道闪电便可以看得出来。
如果他猜得不错,那两道闪电原本应该刺的是他的左右两边胸口。
正是因为他的决定,让两道闪电最终刺歪,并没有刺得他的胸口,而是刺入了他的两只手臂上。
可是,世事难料。
他算到了前半部,却并没有算到后半部,他没有想到自己真的可以撞到妖帝白芷的怀里,更没有计算到,妖帝白芷是妖。
妖,都是有牙的!
双手被闪电刺中,后颈被妖帝白芷一口咬紧,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条巨蛇给完完全全的缠住一样。
虽然,不至于马上死掉,但是,身体根本连动弹都无法动弹。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当然了,在见识到妖帝白芷的实力后,他也知道,如果刚才的自己没有做出这个决定,恐怕现在同样是一个死字。
而且,可能都已经死了。
毕竟,妖帝白芷不可能预判不到方正直躲避的动作。
“伯母,我马上就要死在你的嘴里了,但其实刚才我那句话并没有说完,我只说到我和云轻舞之间……你就把我的话给打断了,不知道伯母能不能成全我最后一个心愿,让我把那句话说完再咬死我?”
方正直的目光一暗,没有挣扎,只是呆呆的望着天际点点星辰,看起来有着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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