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歌凤缺的话音落下,除了司徒彻与叶远溪之外,其余人皆是面面相觑,裴萧两家更是对歌知寒的话意外且不解。
裴朝霁同萧凛盏四目相视,皆猜不出歌家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哦?”司徒固率先打破了沉默,“难不成,歌门主让我们千里迢迢来此竟是为了一个小毛孩儿的事情?我等可是听闻了有龙渊剑的消息才......”
“二弟!”司徒彻眉头紧蹙,侧过头横了他一眼,喝斥一声,示意他不要继续往下说。
司徒固果然噤声,但这却已经引起了在场一些小辈的兴趣,他们纷纷侧目,更是相互传递眼神,似乎在说看来自己所猜想的不错。
歌凤缺倒是对司徒固话中所言的龙渊剑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自己的大伯将自己留下,究竟是为了何事?想平日里这般场合,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在场的。
歌知寒见势,赶紧扼制住话头,毕竟在坐上了年岁的人都知晓,司徒固提及的龙渊剑在江湖上会引起何等巨大的纷争。
“司徒二门主莫急,关于二门主所言之事,待会儿歌某自会将所了解的消息相告知。”歌知寒言语之间不忘观察在座之人的脸色变化,见众人似乎并无异议,这才又继续道,“但眼下在我歌氏尚有一事急待解决,还要请各位门主为歌某分忧。”
“知寒老弟有什么话便直说吧,若是能够助得你一臂之力,裴某决不推辞。”裴朝霁挥动自己蓝白相间的袖袍,如此爽快地说出此话,除了真心实意地愿意帮助歌知寒之外,倒还是想借此看看司徒家对此事的态度。
却不想司徒家的人却是一言不发,只有司徒彻唇边挂着一丝颇有深意的笑,倒叫裴朝霁有些不解,他心想难道司徒彻事先便知晓今日歌知寒所言之事?
“萧某自然也愿出力,只是此事究竟是什么?竟让歌兄你如此严肃以待。”就在此时,萧凛盏也开了口。从歌知寒将歌凤缺唤住示意他留下时,萧凛盏心中就已生疑惑,此时对歌知寒将要说出之事更是好奇。
“歌门主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司徒固是个急性子,不如他们其余人那般沉的住气,他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吊足人胃口的事。
“其实此事,是与司徒家有关。”歌知寒终于缓缓开口,言罢,他不忘了朝司徒彻看了一眼,颇有接下来的话想要让司徒彻继续接下去的意味。
歌凤缺听闻事情与司徒家有关时便眉头一蹙,心里隐约已经明白了为何歌知寒会留住自己。
司徒彻倒也明了歌知寒的意思,“不如让我来说吧。”他抚了下自己下巴上那一撮细长的胡须,“此事说来惭愧,也全是我司徒家不守武林道义规矩,还承歌门主宽宏大量,能够体谅我的苦衷啊。”
正当众人觉着不知所云时,又听司徒彻继续道:“五大世家皆知,当年知忆兄还在时,我与他曾结为儿女亲家,许诺若是夫人们的第一胎分别为一男一女,那便让他们长大后结成夫妇。”他口中所提及的歌知忆便是歌凤缺去世的父亲,上一任歌氏门主。
“不错,确有此事。”裴朝霁之所以清楚记得,是因为当时正是五大世家齐聚穹武洲穹武山庄,商讨一年一度的武林盛会。此事不仅仅是他,许多人应都是记得的,“现如今这歌公子与你司徒家的大小姐皆安然在世,虽说仍还年幼,但过个几年便可定亲了。”
“司徒彻正是惭愧于此,歌公子丰神俊朗,一表人才,本应会成为我司徒家的乘龙快婿。但怎奈我这女儿,她竟是令有了心仪之人。”司徒彻长叹一口气,面有难色,在众人眼下怒瞪司徒晚,但目光中更多的除了责备,还是无奈。
司徒彻此言一出,倒是让在座之人霎时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只是司徒家以外的人觉着惊讶也就罢了,可就连司徒彻的弟弟司徒固都似乎是头一次听兄长谈及此事,随即露出一副惊疑的神情来。
“哦?”裴朝霁双眸半眯,细细地体会了一番司徒彻的话,“那司徒门主的意思是要当场悔婚?”他似乎并不在意司徒家的小姐钟意的人究竟是谁,而是想知晓司徒彻提出此事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若是如此,便着实难办了。”萧凛盏听闻后,也双眉紧蹙。
“歌门主。”还不待司徒彻回答,司徒晚却自己站了出来,朝着歌知寒抱拳道,“小晚心仪之人其实是裴家的大公子,小晚非裴公子不嫁,还望歌门主成全,取消小晚与歌公子的婚约。”只是此次裴家的大公子并未随裴朝霁前来。
“你是说云飞?”裴朝霁骤然瞪大双目,似是难以置信,毕竟他对司徒晚所言一概不知。
“竟是裴家那小子?”司徒固眉毛一挑,显然并不以为然。
歌知寒却并不惊讶,只是摇了摇头,叹息道:“孩子大了,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小晚幼时多与裴家公子交集甚多,自然日久生情。”他看了看歌凤缺,却见歌凤缺面无表情,目光空洞地看向地面,不知在思索什么。
于是他继续道:“既然司徒门主都已经如此说了,歌某自然当体会司徒门主作为父亲的苦衷。”顿了顿,“凤缺,你过来。”
歌知寒话音刚落,司徒晚便回过头去看歌凤缺,眸光中尽是奚落嘲笑之意,她方才故意说出自己心仪之人便是要让歌凤缺知道,他同裴家公子的差距,让他知难而退。
但却不想,歌凤缺从方才谈及退婚开始,便怔怔地出神,即便是现在歌知寒唤他的名字,他也未曾听见一般,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方才那一瞬他想起了很多事,他从前便知道自己同司徒家的大小姐订下了娃娃亲,加之司徒晚生的貌美,性子灵动飞扬,似乎所有人都喜欢她,所以他幼时便特别喜欢同她亲近。只是她却从未给过自己好脸色看,更是时常伙同歌家、司徒家的弟子下人侮辱他的母亲是妖人,而自己私底下则被他们称作小妖怪。
自那时起,自己就明白,即便是待自己长大了,她也不会嫁给自己。
而今日,他所见到的那叶庭雪,是除了爹娘和叶伯伯之外,唯一一个对他笑的人。不似自己平日里所相处的师兄弟、下人、亲人......他们都觉得自己不配做歌家的人。
他虽是歌氏的公子,日子却是连歌氏的下人也不如的。
此时司徒家更是当着五大世家提出悔婚一事,他在心底既痛且悲,却知无论如何都不能发作。
“凤缺!”歌知寒又大声唤了他一次,这才叫他回过神来。
“是。”他收回神思,赶忙上前,却不想被四周所站的各门弟子嘲笑了一番。他也不去在意,只走上前同司徒晚并立,“伯父。”
司徒晚见他过来,神色甚为厌恶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回到了司徒彻身后。
“凤缺,方才我们所说的话想必你也听见了。”歌知寒说此话时,在心底冷哼了一声,“你怎么想?”
歌凤缺低垂着眼眸,手却在袖袍中攥成拳头,嘴上听不出任何情绪地说:“但凭大伯定夺。”
“好。”歌知寒掐准了歌凤缺的性子,也得到了他意料中的结果,“既如此,歌某便说说自己的意思。虽然歌某能够体会司徒兄的心情,但我歌氏好歹也在江湖上颇有声明威望,若是就如此取消了婚约,岂不被天下人议论纷纷。”
“歌门主的意思是?”方才一直都未曾开口的叶远溪此时问到。
歌知寒看了他一眼,“且听我说,既然凤缺也并无异议,要取消婚约也不是不可,只是需得堵得上悠悠众口。歌某想,不如就在半月之后举行一场比武,让凤缺同五大世家的弟子比试比试,若是他一一赢过,更是战胜的了裴家大公子,那便证明他不必裴公子差,这亲自然也是不必退的。”顿了顿,“若是他赢不了,那么歌氏自当取消与司徒家的婚约。”
“原来歌门主是此意。”叶远溪点点头,颇为赞同他的提议。
“如此甚好。”司徒彻自然是没有意见。
“此事本与我裴家无关,既然方才答应过歌老弟要帮忙,就没有推脱之理。”此时,掺茶的婢子恰好推门而入,风随门扉而渡入屋中,吹起了裴朝霁的一头鹤发,他拢过发丝,朝着萧凛盏看去,“萧门主觉得呢?”
“既然事已至此,萧某也同意歌兄的提议。”
“那好,半月之后,就在凌音山庄进行比试。”歌知寒笑着点点头,“还请裴大哥书信与裴贤侄,让他尽快赶来。”
“此事歌老弟你就放心吧。”
“思忘。”歌知寒又唤了站在身后的儿子一声,“你先去宴山水榭准备一下。”
“是。”歌思忘领命后,便独自离去,行至歌凤缺身旁时竟是还不忘冷笑一声,似是在说你看,这就是你的命。
“歌门主,这小辈的婚姻之事解决了,接下来该说说咱们的正事了吧。”司徒固见这颇有大局已定的意味,也不再多跟着参言,只提起方才所说的关于龙渊剑一事。
几位门主虽都未开口,但心中确是对有关龙渊剑的消息都按捺不住。
歌知寒心中明了,便道:“各位莫急,请随歌某至宴山水榭说话。”
“好好好,这就走吧。”司徒固满意地一笑,迎着自己的大哥司徒彻,同其他几位门主一道出了正堂。
歌凤缺目送着他们离去,转过身后却发现司徒家的弟子和司徒姐弟却并未离开。
他抬眸,恰好与司徒晚四目相视,却见司徒晚不善地渐渐朝他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