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点头笑道:“阿弥陀佛,需知天下高手无数,仁人志士难求!当日在佛宫寺,贫僧便见施主施仁行善、救危扶难,今日再看,施主的武功已有小成,非常人可比。施主虽一已之身,却系着武林兴衰,若能禀持本心,方显可贵之处。”
上官云知其有事交待,恭敬道:“大师有何教诲?”
空明缓道:“如今天下大乱,杀戳骤起,当此风云际会之时,武林必出大奸大恶之徒,以施主之资,必定会惩奸除恶,行侠仗义,自然能干一番大事。不过,施主需知私恩不抵大义之道理,他日若遇恩怨情仇与天下大义不相容时,需得以天下大义为重,切莫以快意恩仇为先。先天下,后已身,时时念着万千黎民,施主若能如此,方是天下之幸。”
听其说得有理,上官云点头道:“大师所言甚是!”可他又面犯难色,叹道:“上官云前日被形势所迫,不得已入了天魔教,如今身负奸邪恶名,虽想行侠仗义,只怕力不从心,毕竟名不正而言不顺。”
空明摇了摇头,说道:“正邪二字,自古难有定论,门派之说更害人不浅。天魔教立数百多年,虽臭名远扬,却也算不上大奸大恶,反倒比不少名门正派光明磊落。施主年纪轻轻,便贵为天魔教一教之主,可说是时势造就。施主一心向善,正好以教主之身,令天魔教行侠义之举,以正正邪之名。”
宁玖儿嘻笑道:“大师所言甚是,天魔教名声虽不好,却也比那些名门正派光明磊落。”
上官云心神大震,他将空明所言一字一句都牢记心中,恭敬道:“大师教诲,在下定会铭记于心,绝不敢有半点违背。”
空明笑道:“施主在此再将息几天,待伤势全好便下山去罢,切记禀持本心四字,阿弥陀佛。”他合什施了一礼,再不理二人,自回大殿去了。
上官云在天台寺又将养了数天,其间他自己配了药方煎着吃了,没出四五天便已全好,周身经脉内的真气运行更加畅通。宁玖儿伤势不重,加之她心情大好,伤好起来更快。他们也不好再打扰空明等人清修,便一道下了山,空明也不来相送。
天台山到汴梁只有两百来里路,两人离了天台寺,就打算往南到汴梁。下山不远便是滑州城,却见到处尽是金兵,原来这十几天时间,金人已将滑州夺下了。他们不敢耽搁,也不进滑州,展开轻功往南急赶,终在天色将暗时到了汴梁城外。
这里的金军更为势大,只怕不下十万之众,四边的城门尽被金军围住,各处要道都有金兵询查,两人只得在一间无人的茅屋中藏了身。
上官云一则欲打探那些蒙面人的行踪,二来担心柯青青的安危,他半刻也不愿耽搁,只不过形势不如人意,加之又是白天,饶是他武功高强,却也不敢与千万金军正面对敌。上官云得宁玖儿不辞艰辛救得一命,心中已非常感激,他不想让宁玖儿跟着自己冒险,便说道:“宁姑娘,今晚我先到城中打探,你在这歇息一晚,我一有消息就回来与你会合。”
宁玖儿哪里肯依,摇头道:“上官大哥,金军已围了汴梁,你这一去定然会有危险,还是我们一起进城,万一与人打起来,你我也好有个照应。”
上官云坚不同意:“我的轻功还算不弱,便是打不过,逃还是逃得掉的,你不要担心。”
宁玖儿也甚是倔强,她赌气似地道:“你若不带我去,你也去不成,反正我一定会跟着你,你休想将我丢在这里。”
上官云正色道:“我不是教主么,教主有令,你不可不听。”
宁玖儿扑哧笑了出来,狡辩道:“我从未叫过你教主,为何要听你的?到时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也莫要管我。”
上官云闻言一滞,若是宁玖儿悄悄跟在他后面进城,到时也拿她没办法,说不定还要两头担心。上官云别无他法,只得答应了,点头道:“你一定要听我吩咐,若真与人打起来,你便先逃,我拖上一阵自会跟上来。”
宁玖儿喜笑颜开,又拱手调笑道:“教主有命,属下不敢不从。”
上官云听其言语仍在说笑,知宁玖儿定不会舍了自己先逃,他何尝不知此女对自己的心意,只不过他心中早有一个柯青青,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两人在这茅屋中休息了几个时辰,等到子时左右,这才往汴梁而来。到了护城河外,只见金军已将汴梁围得水泄不通,看来破城已成定局。金军势大难敌,这一带已无法进城,他们顺着护城河一路往南,看看有甚防卫薄弱之处,最终到了城南的南熏门。
如今虽是半夜,南熏门周遭却让灯光照得如同白昼,城门之下,一员威猛的宋将正与一名金将大战,城上城下的官兵一边擂动战鼓,一边大声呐喊,斗得好不热闹。
那宋将身材高大,长须飘飘,虽已六十来岁,却极是勇猛威武,他驰骋着一匹枣红大马,在场中纵横来回,一柄丈八长的三尖大刀不住劈斩砍剁,将金将打得节节败退。
金将生得五大三粗,却甚为灵活,枪尖带着一片银光,直欲令人眼花缭乱,宋将虽然勇猛,一时之间却无法取他性命。
宋将的大刀并无多少招式,他的刀法沉稳持重,以千钧之力向金将劈来,刀刀具有泰山压顶之势,招招含有撼天动地之能。
又斗了一阵,金将越打越放不开手脚,被那宋将打得缓不过手,渐渐只有招架之力,再无还手之功。金将自知不知,手中长矛虚晃一枪,折转马头就往回逃,城上的宋军见状,喊声更盛。
眼将金将要逃,宋将拍马上前急冲过去,挥刀便斜斩而下。金将急逃之中,攸地倒卧马鞍,反手就是一枪扎来。原来金将逃跑乃是佯装,为的就是使出这一招回马枪,这一回攻得突然,来势迅急,眼看宋将就避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