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有些人来到你身边,是为了告诉你什么是真情,有些人来到你身边,是为了告诉你什么是假意。就像有些人出现在你生活里是为了让你坚强,给予你温暖,而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只是为了他自己。不过不管来到你身边的是谁,都是生命给的礼物,无论你喜欢与否都要接受。
时间进入炎热的六月,校园里却开始变得清凉起来,女生们为了美观喜欢将过膝的校裙改短齐至大腿,上楼梯时尽量靠墙走,用手捂住裙摆的下方,但还是引发楼下一群男生起哄的不怀好意的口哨声。
男生之间最有默契的事情就是下课的时候成群结队地靠在教室外面的栏杆上,眼睛很一致地看着楼道上来来回回的女生,见到美女之后多半会发出怪里怪气的笑声,或者是开某个男生的玩笑。
青春期的悸动充斥着少男少女刚发育的身体,虽然时而懊恼时而羞涩,却也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主旋律。
蓝渃却是最没有知觉的女生,周围躁动的一切似乎离她有点远,每天骑着骑着自行车游荡在校园的小路上,在一棵棵芒果树下的阴影中穿过,修身的牛仔裤包裹着大腿,过膝的校裙早已被压在箱底。
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教导主任叫到办公室进行校风教育了,前几天才刚刚梅开二度的教导主任容光焕发,心情极佳地坐在办公桌前翘着二郎腿,指了指蓝渃的牛仔裤示意她回家换了校裙再来。
蓝渃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低着头看着脚尖。自从上次元旦过后似乎有点排斥穿裙子,总觉得空空的没有一丝安全感。
教导主任看着沉默不语的蓝渃,这小女生执拗又固执,知道自己拗不过半个小时后让蓝渃写了个检讨书就让她回去上课了。
刚走出空调温度刚刚好的办公室,门外聚集的热浪就迎面扑来,热风呼得人的眼睛都睁不开,蓝渃半眯着眼睛朝楼下喧哗的球场望去,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操场,男生们像往常一样将校服的袖子挽到肩膀,被烤得黝黑的皮肤流淌着汗液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似乎这些漂浮在地板上方的热浪都与他们无关。
刚走下楼梯走向操场就看见了坐在花圃边上的杜弘一,今天的他难得没有和平常一样在球场里故意耍帅,不过看样子像是刚从球场上下来,短短的头发被汗水浸湿,宽大的运动裤拉至膝盖,这才发现了他的脚踝处敷着冰袋。
本来想转身就走开的,但躲避的双眼正好对视上了弘一略显迷惑的双眼,杜弘一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男生往旁边挪了个位置,伸过手来拉她坐下,“干嘛啊,见到我就想跑,没记得你欠我钱啊。”
蓝渃没理会他的嬉皮笑脸,低下头看了看他的脚踝,“这怎么啦?”
“摔的。”弘一轻描淡写地说道,转过头看了眼蓝渃愣掉的表情,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头顶笑道:“不过不用担心,敷个冰袋明天就好了。”
“无聊。你瘸了我才高兴呢,巴不得在家门口放鞭炮庆祝。”蓝渃伸出食指用力地推了下男生的脑袋,末了发现这个动作有些小暧昧,女生就立刻安静下来,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弘一干咳了两声,心里却非常高兴,心脏突突地跳动得很急很大声,他心情大好的偏过头看着她,她似乎有些紧张,手上拿着片树叶心不在焉地折着。弘一顽皮地弄乱她细碎的短发,忍不住想要逗逗她:“脸干嘛那么红,中暑啦?”
女生身体明显一僵,心跳声大到周围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嘴里突然变得很干燥,蓝渃猛地站起来,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才压低声音骂道:“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踢到马来西亚!”
“信。”别说是一脚,就连你的一句话,都可以让我从天堂到地狱,再从地狱里重生。这种感觉是什么我不是很懂,只是一想到一旦以后见不到你,就会十分地不安。这些话没有说出口,因为蓝渃是缩头乌龟。
听到他这么顺从突然就有些不习惯了,蓝渃转头看到别处,两人沉默着过了许久,杜弘一站了起来,将冰袋准确无误地扔进几米开外的垃圾桶,低头看她:“这天太热了,要不要吃雪糕?我去买。”
“你自己吃吧。”蓝渃也站了起来,看着他运动服胸前的数字,“我要回班级了。”
看着女生远去的身影,杜弘一狂跳的心脏才慢慢平静下来,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还在小学的时候,每天早早来到教室的时候蓝渃就已经坐在那里,低着头小声地念着书。那时候班里的男生十分排斥像她那种热爱学习,老师十分宠爱的学生,总是觉得她就是老师安排在班里的眼线。
一天放学后班里的男生约好将蓝渃的自行车扎破车胎,然后躲在角落里想要看看她吓哭的模样。刚打扫完卫生的蓝渃到自行车棚取车,看着坏掉的车胎,咬咬牙就推着车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回家,结果出乎意料,她没有哭,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然后第二天她迟到了,这是她第一次迟到,老师一向痛恨迟到的学生,没有理会她继续讲着课,她窘迫的站在教室门口,就差没有掉眼泪了。
班里恶作剧的几个男生痛快地笑着,但弘一却觉得有些后悔,一连几天都没敢正眼看她,生怕她发现这些坏事自己也有参与。但他多虑了,直到今天她也不知道当年扎破她自行车车胎的是他,是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扎坏了她的车。
自己曾经有点讨厌她,可能就是从那时候起愧疚的心消除了对她的偏见,然后在往后的日子里被她的人格魅力吸引,才渐渐喜欢她吧。是的,是人格魅力,因为在蓝渃身上实在找不到别的什么优点,例如,长得漂亮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