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若索性豁出去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王爷若是后悔了大可写一封和离书,只要把答应我的酬劳一个子儿不落的给我,我绝不纠缠王爷!”
谢飞卿白净如玉的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意,一字一顿的从唇边吐出三个字来:“想得美!”
她恨恨的磨了磨牙,没好气的撇了撇嘴:“王爷有事吗?”
“你给苏云容下得什么药?她现在的脸……”他斟酌着词句,顿了顿,“十分有趣!”
“一点小玩意儿,看着吓人而已,如果是紧要的关头是没什么用处的。就算不用药,她的脸过两三天也就恢复了。”
谢飞卿微微颔首,沉默了片刻又问道:“有没有厉害些的?”
她眉开眼笑的点头,澄澈的眸子里滑过一抹狡黠,伸出五根纤细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五百两银子一包,包你一沾就能魂归九霄,这可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良药!王爷要来一包吗?”
“如果本王有需要就让竹青找你来取,记在账上,到时候一并清算。”
她的笑容一僵,翻了个白眼:“小本经营,概不赊账!”
谢飞卿低笑了几声,不经意的瞟向书案的方向,一眼就看见了苏云若画的人体构造图,每一个器官、骨骼都勾描的细致清晰。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脸蓦的一红:“你……你这画的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成何体统?”
苏云容轻蔑的说:“王爷以为这是跟你藏在话本子里一样的东西吗?我是医家,不了解人体的结构怎么行针用药?说起来也是我许久不画生疏了,如果放在以前比这画的可精细多了。”
“你不知羞耻!”
“食色性也,本来就是人之本性!再说,我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心画的这些构造图,王爷其心不正才以为这是污秽的东西!”
谢飞卿抿了抿唇,拿起图纸仔仔细细的看了才知道她所言大抵不虚,有些标注出来的部位虽然名字怪异,但却十分详尽,可见是下了工夫的。
他沉吟了片刻:“能否将这些构……什么图借给本王?”
“王爷又不从医,要这些做什么?你该不会真以为这跟你书房里的那些图是一种东西吧?”她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了谢飞卿几眼,又自顾自的说:“不过也不稀奇,王爷毕竟这个年纪了,也属正常。”
“你不许胡言乱语,一个女儿家成天把男女之事挂在嘴边成什么体统?”谢飞卿羞赧的低吼了一声。
他顿了顿,才又开口:“本王有意暗中训练一批死士,如果在精进功夫的同时能更了解人身体的弱点,那应该会事半功倍吧?”
“是,不过我的构造图常人看不懂,就算王爷拿去了也只能学个皮毛。”
“那王妃有什么良策?”
“我可以为王爷训练死士贡献出些许绵薄之力,除了教他们了解人体构造,也能教他们一些急救、止血保命的法子。就算他们从接受训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身死的准备,但如果能留住一条性命也是好事。”
谢飞卿敛眉看着他,淡淡的笑道:“条件呢?”
她的眼角滑过一抹狡黠:“王爷睿智,知道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只要王爷一个承诺,在半年期满之前,无论落入什么样的险境你都要护住我的性命!十万雪花银啊,如果没命花那我可太亏了!”
“成交。”
苏云若笑的见眉不见眼,心满意足的捻了一块糕点送进嘴里。
隔天午后,小厮正备着到太子府赴宴的马车,苏云容脸上蒙着一块轻纱狐疑的走了过来。
“王爷要出门吗?”
“哦,是苏小姐啊!王爷和王妃要到太子府饮宴,太子特意叮嘱了,要在马车里多垫几层软垫,免得王妃受颠簸之苦,奴才正准备着呢!”
她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两个拳头,胸口像塞了一团吸了水的棉花似的,闷闷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提着裙角匆匆的赶去花厅,正瞧见苏云若和谢飞卿低语着什么,眼眸中的嫉恨更浓郁了几分。
“王爷~听说您跟妹妹要往太子府去,能不能带容儿一起?”她轻咬着下唇,声音娇软着说道。
苏云若放下茶杯,像看傻子似的瞥了她一眼:“姐姐以为那太子府是什么好去处吗?况且你的脸还没好不宜见风,还是好好在府里歇着吧。”
她的眼神像刀子似的飞到了苏云若的脸上,吸了吸鼻子挤出一抹哭腔:“王爷,容儿在王府里孤孤单单的,你怎么忍心撇下容儿?难道王爷是嫌弃容儿身份低微,不配跟在王爷身侧吗?”
苏云若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只觉得一阵阵作呕,她垂眸笑了笑:“既然姐姐这么想去,我也不该再拦你。你去换身衣裳吧,再有一炷香的工夫就该出发了。”
她清脆的应了一声,也没在意苏云若眼里的鄙夷,忙不迭的跑回芙蓉阁翻箱倒柜的将绣工最精致的衣裳找了出来,精心打扮了一番。
日落黄昏,楚王府的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太子府门口,谢煊亲自降阶相迎,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是他们叔侄情深呢。
“王叔能来就好,孤还怕前阵子闹山贼的事吓到王叔和九王婶呢。”
苏云若嗤笑了几声:“太子殿下真是风趣,王爷征战沙场都不曾胆怯,怎么会怕区区几个毛贼?”
谢煊的眸光一暗,脸部线条紧绷着:“九王婶说的是,孤只是没想到九王婶一介女流也有这样的胆色。”
“殿下过奖了,我只不过是深闺妇人,哪有什么胆色?此生做的最胆大的事也只是那天在皇宫打了殿下罢了。”
“一场误会,九王婶就不要再提了吧?孤今天特意请王叔来赏荷,衬着夜色和宫灯,那景致也算一绝。”
谢煊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迎着他们进了太子府。
苏云容紧跟在后面,只觉得自己的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