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难道,又是流月城?”乐无异持剑戒备而立,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抹愤怒之色:“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害了那么多人还不够,还要来害屠苏!”
谢偃透过瞬华之胄去看那些藤条,却惊觉藤条内部魔气与血煞之气尤盛,若被它触到,定然十分难缠,忙道:“大家小心!这些藤条十分诡异,莫要被它伤到!”
然而谢偃话音未落,明夜剑后方又是数根藤条破地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明夜,几乎是一瞬间便将剑裹得密不透风。明夜剑猛地一震,周身劫火瞬灭,阵阵剑鸣之声响起,似乎是欲要挣脱这些藤条,却又十分无力。
“可恶!”乐无异见明夜发出悲鸣,登时心中一紧,举了剑便要冲上前去,谢偃见状忙一把将他拽入瞬华之胄:“那藤条非是你能应付,呆在此处,我去!”
谁料谢偃还未来得及行动,地面忽而又窜出数条黑气漫溢的藤蔓,以千斤之力抽上瞬华之胄,谢偃压力骤大,只得先压下解救明夜剑困境的想法。
闻人羽、阿阮等人亦十分担心明夜剑境况,然而藤蔓数量实在太多,她们自保都已是有些勉强,完全腾不出手去解救明夜。
危急时刻,一道强大无匹的剑气忽然以破空之势直劈而下,明夜剑周身藤蔓霎时寸寸断裂!
谢偃一惊,忙抬头去看来人,只见半空之中,那人黑袍翻飞,分叉的锋利双眉之下压着的是一双冰冷的眸子。那双眸子,漆黑而深沉,一眼便令人望进了无尽的黑夜之中,再也无法逃离。
竟然是——师父!
沈夜面色冰冷地扫了在场众人一眼,随即将视线投向面露惊色的谢偃。
既然已经出面,便不如将这偃甲人就地格杀!
然而沈夜杀意方起,便觉那些魔气漫溢的藤蔓又有将起之兆,他皱眉去望明夜,却见明夜周身劫火重燃,一道身影隐隐约约在劫火中显出身形,那人竟似乎……
他顿时面色一变,随即上前将那人影一把揽于宽袖之中,凌厉目光微微投于下方一人身上,随后身形掠起,霎时便从陵墓上方的洞口之中脱身离去。
沈夜离开后,众人周围的藤条顿时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地底,再无任何动静。乐无异望着那至少离地数十米的狭窄洞口,顿时急道:“屠苏被那个人带走了!可恶,这洞口这么小,让馋鸡驮着我们也飞不出去啊!流月城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乐兄莫急!明夜剑仍在此处,若屠苏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夏夷则忙拦住想要把鲲鹏掏出来的乐无异。
“真的吗,那那个人为什么要抓走屠苏?”乐无异仍是很不放心,不禁后悔道:“早知道我当初就让屠苏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变成剑灵,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真是急死我了!”
禺期冷哼道:“所谓剑灵,均是由生灵殉剑而成。屠苏想必亦是被活生生投入铸剑炉中焚烧而死,如今那人将他掳去,不知又要做些什么!”
“什么!他们居然那样对待屠苏弟弟!”阿阮捂着嘴惊道:“那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去救屠苏弟弟啊!”
欧阳少恭掩住眸中阴沉之色,亦上前道:“阿阮姑娘所言甚是,在下观那流月城行事狠辣,如今屠苏落到他们手中,不知要被怎样对待。”
乐无异听了心中愈加担忧,方想应阿阮的话,便听一个陌生的声音道:“想走?你们几人惊扰我捐毒先灵,如今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却说百里屠苏自失去意识后便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之中,此际将醒,却觉四周微冷,似有冷风自周身拂过,与明夜剑中全不相同。他缓缓睁开双目,却见一张俊美熟悉的面庞近在眼前——竟然是阿夜!
“阿夜?”百里屠苏微一吃惊,下意识便要挣开沈夜。
“……莫动。”沈夜见百里屠苏已醒,随即于沙漠中一处大石后降下身形,解下外袍为他披上。
“这是!”百里屠苏这才发现他已恢复原来模样,而阿夜为他做的那身衣袍亦在劫火之中被燃为灰烬。
想起一路上竟是未着寸缕,百里屠苏顿觉一阵尴尬。
有些不自在地拢了拢身上的外袍,百里屠苏问道:“阿夜,你怎会在此处?”
“……本座下界办事,正巧见明夜化势将成,却遭妖藤阻拦,便将你带了出来。”沈夜面色平静道。
百里屠苏闻言微微蹙眉:他元神中欧阳少恭留下的妖藤竟已为劫火灼烧殆尽,如此,倒着实省下了许多功夫,只是……
他抬目去望沈夜:“是何事?”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不需知道。”
“胡闹!你染疾已久,如非要事便莫要下界!”
“……”
百里屠苏见沈夜面色微沉,便摇头道:“如今明夜剑势已成,我之实力已然恢复鼎盛时期。阿夜,我可以帮你。”
沈夜面色一僵,沉默片刻后终是微微闭目道:“……与你同行的那些人已然寻到昭明之‘柄’,若当真想帮本座,便将昭明重铸,届时本座斩杀心魔时亦能多上许多胜算。”
百里屠苏闻言微吃一惊:“无异他们……竟当真寻到了昭明之‘柄’?若是如此……好,我帮你去寻昭明。”
闻得此言,沈夜当即心中微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看百里屠苏身上外袍,有些不自在地将目光注向远处,道:“你且等上片刻,本座去前方市镇中为你寻些衣物。”
“无妨。”百里屠苏摇了摇头:“剑灵本质乃是灵体,若不凝出实体,我用灵力幻出一套衣物亦可。”届时再让无异为他寻套衣物便是。
“……既如此,本座走了……对了,那行人中的白衫人似有不妥,你多加留意。”
百里屠苏见沈夜有离开之势,忙道:“等等!”
沈夜身形一顿。
“……阿夜,心魔死后,你有何打算?”
“……这些事情,还是等除掉心魔后再谈罢。”
百里屠苏双眉一蹙,方要再说些什么,眼前已是光芒一闪,失了沈夜的身影。他不禁于心中微叹了口气:罢,为今之计还是先将族民迁徙下界,而后重铸昭明,斩杀心魔!
他闭目片刻,感应到此地离明夜所处之地已是颇远,但若强行捏诀回到剑中,少不得要耗上几分元神之力。
便也只能用腾翔之术回去了……
沈夜望着不远处百里屠苏离去的背影,神色微微柔和下来。他身形微动,方要追随上去,便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尊上。”他身形一顿,面色又复冷然:“华月,何事?”
“……属下是来问一声尊上,尊上打算何时回城?”
“……城中之事,本座不是暂时交由谢衣了么?”
“瞳昨日回禀,他被尊上派遣下界暗杀雩风,正要得手,雩风身上忽而爆发出强烈魔气,瞳……已为他重伤。”
“什么?”沈夜面色一沉,转身道:“那瞳如今伤势如何?”
“……未有内伤,以蛊治疗数日便可痊愈。”
“是么……”沈夜心中微微松下一口气,随即双眉蹙紧:雩风体内魔气应当是所有祭司中最淡的,怎会有能耐将瞳重伤?而且今日于捐毒陵墓所见的藤蔓亦是魔气附着……砺罂……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雩风如今可有回城?”
“回尊上,雩风并未回城。”
“……你先回去吧,待本座料理了那偃甲人,便立即回城。”沈夜眸中杀意渐显:原本以为机会尚多,如今看来,必须立即将那偃甲人处理了才是。此地离捐毒遗址相距甚远,大哥使用腾翔之术离开,没有半日不能抵达,而他此前已于遗址附近留下了传送法阵……
忽然,华月微微惊道:“尊上!”
“……何事?”
“你……受伤了?可需属下为您疗伤?!”
“……”沈夜拭了拭鼻翼下的温热,轻声道:“无事,下界浊气太盛,本座滞留太久,神血有些许翻腾。”
“还望尊上以身体为重!”
“本座知道了,你回去吧。”
“……属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