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峙有种被骗和耍弄的感觉,不由得瞪了地上的叶齐眉一眼,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太不自爱了。
向叶齐眉一拱手,再也不肯多看叶齐眉一眼,率先离开。
叶齐眉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林岳峙眼中明显的厌恶与鄙夷让她心中一凛,弄巧成拙了!
明明一切都计划得很周详,进行得也很顺利,只要林岳峙抱着自己去明月楼,或是宝轩堂,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要定下来,男未婚,女未嫁,又有肌肤之亲,为了名节,大人肯定会先成全自己。
可是……
叶昕眉淡淡地看了叶齐眉一眼道:“妹妹中气十足,想来自己走回去不成问题,奶奶还等着我呢,先走一步了。”
一派云淡风轻,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口气,叶齐眉却听出了轻蔑与不屑。
叶昕眉扶着叶昕恬继续往怡树堂去,没有忽略一转身时,叶齐眉眼中的阴戾与嫉恨。
她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以前还顾着是流着同一个父亲的血,顾着姐妹亲情,如今看来,人家根本就没拿你当姐姐待,你又何必自作多情?
对于小王氏,对于叶齐眉,完全不必心慈手软,任何一点的心软,都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就如前世。
叶齐眉一回到明月楼,便着门哭了个昏天黑地,小王氏很快得了信过来,叫了许久她才开门,母女两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
小王氏走时,叶齐眉的眼睛红红的,但精神却好了很多。
“昕姐儿,我怎么觉着齐姐儿目的不纯啊。”没心没肺的叶昕恬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叶昕眉冷笑:“你别忘了,她只比我小两个月。”
当年娘亲嫁进叶家才两个月,父亲便与小王氏有了苟且,正是怀了身孕之后,才许她进的门。
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当年小王氏抢娘亲的丈夫,现在,叶齐眉又来抢她的。
叶昕恬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眨了眨:“她……她怎么能这样?”
两人边说边进了怡树堂,宁伯侯夫人果然也在,叶昕眉象没事人一样,上前行礼,叶昕恬几次欲说桃林中发生的事,都被叶昕眉阻止。
叶齐眉巴不得这件事传开,然后再与小王氏一起演戏,再逼林岳峙娶她,这样的伎俩,小王氏前世用过。
她才不想上当,叶齐眉就是巴不得这件事由别人的嘴里说出来。
不过,她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设计,自己赖在林岳峙怀里。
“昕姐儿呀,屏风绣得可真好,是你自个画的底样么?诗也是你亲自提上去的?”宁伯侯夫人惦记着屏风的事。
“我家大小姐做事从来不喜假他人手,何况是送给夫人的东西,更是要亲力亲为。”
关嬷嬷正好端了点心来给昕姐儿恬姐儿两个,听了便笑道。
宁伯侯夫人便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真不愧是百年诗书世家的女儿,气质才华就是与众不同,您是不知道,我见到那字时,有多惊讶,都说宋大家的字好,咱们昕姐儿再练个几年,也要自成一派呢。”
齐老太太听得眉花眼笑,谦虚道:“哪里敢跟宋大家比,不过是小孩子家家自个爱好,昕姐儿好静,平素不做女红了,就会练字,也不知她习的哪个的贴子,竟是写着写着,有了自个的风格。”
叶昕恬就仰天长叹:“昕姐儿,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我要跟你绝交。”
满屋子的人都诧异地看着她,叶昕恬道:“跟她在一起,你们都只顾着夸她,好象她就是一朵大红花,我就是那快要调零的树叶子,太伤人了,太伤人了。”
她的表情做得无比真实,漂亮的小脸拧巴着,可爱又好笑,满屋子的人都被她逗得大笑,齐老太太骂道:“你可别妄自菲薄,谁不知道我家恬姐儿棋下得好,画也画得好,更难得的是,这性子好,心宽,谁跟她在一起都会快乐起来。”
叶昕恬立即向齐老太太竖大拇指:“二祖母您真是太厉害了,我就是这样的人。”
大家又笑起来。
恬姐儿却苦着脸蹭到齐老太太跟前,拉着她的手撒娇:“二祖母,你帮帮我吧,帮帮我吧,我快死啦。”
“又胡说八道。”齐老太太作势拧她的嘴。
“是真的要死啦,您看,您看,我的脚上全是血泡,我娘非逼着我学规矩,让我参加选秀,我这性子,能进宫么?”叶昕恬真的要哭了。
满屋子顿时安静下来,很多大家世族是不愿意让女儿进宫的,宫里是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女儿家进去,要想出人头弟,不知要付出多少心血,银子就象水一样的花花往外流,还要学着心狠手辣,手上要沾满鲜血,才有一点机会,如果不想,只想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定然是孤独终老,大好的青春年华被生生耗掉,凄惨而荒凉地度过一生。
“恬姐儿,你娘还是那样坚持么?”
当年齐老太太也是万般无奈,才送了二女儿进宫,自从进得了宫去后,母女两十几年都难再见一面,后来升了娘娘,有了品极,才受召进宫一次,而那一次之后,便是天人永隔,别人只看到淑妃娘娘给侯府,给齐老太太带来的风光,看不到人后,齐老太太流下多少泪水,有多少个不眠之夜是在对女儿的愧与悔中度过的,如果当初不是想让二房出人头弟,把女儿嫁进普通世家,现在淑妃也该是儿女满堂,会时常回金陵走走亲戚,看望自己这个母亲吧。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何况,皇家人,便是临葬时,她这个做娘的,也没能再见一面。
“是啊,她禁了我的足,我是没法子了,才请昕姐儿救我出来。”叶昕恬苦着小脸道。
齐老太太就叹了一口气,嗔道:“昕姐儿不乖,也学着骗人了。”
叶昕眉脸都红了:“知道奶奶是个心软的,肯定见不得恬姐儿受苦,奶奶,您就帮帮恬姐儿吧。”
三老太太那么疼爱恬姐儿,都狠着心不管,说明这是三房的意思,二房怎么好插手?
齐老太太揉了揉叶昕眉的额发道:“奶奶只能表示同情,爱莫能助啊。”
宁伯侯夫人也道:“大家族里挑选哪一房的哪个姑娘去选秀都是有讲究的,想来恬姐儿房里,父兄较弱,怕是需要女儿进宫撑门面呢。”
就象当初齐老太太这样,为了两个儿子将来仕途有助,便狠心将女儿送进宫,有了皇亲这一层关系,锦乡侯与叶锦海两个果然仕途平顺很多,四十岁就做到了三品,大儿子更是封侯拜相,光宗耀祖。
三房叶清海只是考了个举人之后便无建树,庶业不精,五体不勤,书读得不少,却于人情世故也不是很精通,有种读傻了的感觉,幸亏文氏精明能干,几个儿子还算争气,叶定绩更是成为案首,再下考场,若能中头榜,三房也算扬眉吐气,但是,都说朝中有人好当官,叶家几位叔伯都外放,京城里并没有可依靠的高官支持,淑妃娘娘又早逝,叶定绩想要在官场上闯出一片天来,还真是困难重重,三房这才想着要把叶昕恬送进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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