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乡侯半信半疑,叶昕眉乌乌地哭:“难为成我还冤枉嬷嬷不成?我与嬷嬷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好端端的,为什么我的玉佩就正好在嬷嬷的腰间呢?嬷嬷是爹跟前的人,冤枉你于我又有什么好处?我想见爹一面,你若不肯给我通报,或者平素爹爹没有召见,你来个假通报,我能怎么着?爹爹信你,我自然也是信你,嬷嬷在爹爹跟前这么多年,人家都信了嬷嬷的为人……”
这番话说得语无论次的,有些道理,却也不是很通,锦乡侯先是只当她伤心,说话便不过脑,可是听着听着就有点变味了,联想起茗香被刺这件事来,莫非……
锦乡侯的眼神变得异常严厉起来:“说,你都做过什么?”
吕嬷嬷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辩道:“侯爷,奴婢真的没偷大小姐的玉佩……”
“我听人说,吕嬷嬷最是好赌,过不了几天就会去府外的赌场里玩两把,许是最近手气不好,输红了眼,又不敢拿侯爷屋里的东西,就瞟上了大小姐吧,也是,小姐人老实单纯,又没个亲娘护着,你又仗着是侯爷跟前的人,就算欺负了她,料她也不敢声张是不是?”竹韵早就恨吕嬷嬷虚伪阴险,差一点就害死了叶昕眉,这出戏又是早就在屋里排演好了的,她也算是豁出去了,提着胆子把个牙尖嘴利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是,不是侯爷,您听我说,这是我刚得的,花了二两银子买来的……”吕嬷嬷急切地分辨着。
“二两银子,你当别人是傻子吗?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翠玉,又是有年头的,你瞧这水头,就是二十两银子也买不到这么好的玉吧。”竹韵道。
“爹,娘留给我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拿出去卖?我堂堂侯府嫡长女,千金大小姐,发卖母亲留下的东西,说出去还不把侯府的脸丢尽去?”叶昕眉气得小脸都红了,哭道。
锦乡侯也知道吕嬷嬷好赌,叶昕眉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面子,堂堂锦乡侯的嫡长女难道要靠典当过日子?
心里那股火气升腾得更盛,大喝道:“来人,把这腌脏的婆子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不活也要脱层皮,何况吕嬷嬷年岁大了,更难熬得住。
叶昕眉轻蔑地看了吕嬷嬷一眼,扔拿着帕子掩面啜泣,吕嬷嬷猛地磕头求饶:“侯爷,侯爷,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真的是秦管事卖给奴婢的啊,不信您可以请秦管事来对质,大小姐是恨奴婢,恨奴婢,她这是在报复,在报复。”
叶昕眉哭得更伤心了:“吕嬷嬷,你我何仇何怨,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报复你?”
那边有两个婆子来拖吕嬷嬷,吕嬷嬷还一个劲地喊冤,侯爷眼里露出一丝疑色,叶昕眉道:“且慢,那就叫秦管事来对质好了,省得我戴个冤枉老奴的罪名。”
锦乡侯没有做声,秦管事很快被叫来,吕嬷嬷一见他就扑了过去:“你害死我啦,这块玉佩你是从哪里得的?侯爷现在怪我偷拿大小姐的。”
秦管事一脸无辜:“嬷嬷在说什么?什么玉佩?”
又垂首问侯爷“不知侯爷找小的来有何吩咐?”
侯爷举起手中的玉佩:“你可见过?”
“不曾,小的在外院办差,此玉一看就是上等好货,只深宅小姐才有的东西,小的怎么会见过?”秦管事一口否认。
吕嬷嬷彻底懵了,扑过来就要抓秦管事的脸,秦管事身子一闪,轻轻避过,沉稳地立在一旁。
侯爷向他挥手:“你下去吧。”
对着那两个粗使婆子:“别数板子了,直接打死为止。”
吕嬷嬷脸如死灰,这才跪向叶昕眉:“大小姐,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不该鬼米心窍去害你,奴婢错了……”
这正是叶昕眉想要的,她正要开口,锦乡侯不耐道:“还不拖出去?莫让她污了大小姐的眼。”
两个粗使婆子吓得拖住吕嬷嬷就走,再也不敢停留。
院外很快传来吕嬷嬷的惨叫,叶昕眉心里五味杂陈,她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却并不痛快,因为,吕嬷嬷的求饶正是她想要的,巴不得就此顺藤莫瓜,扯出小王氏来,可锦乡侯明明听出了端倪,却不肯让吕嬷嬷往下说,可见小王氏在他心中还是很重,暂时根本无法憾动她的地位。
叶昕眉只好暂时偃旗息鼓,认认真真地向侯爷致谢,又撒了会娇,哄得侯爷脸色和缓,这才回了幽竹院。
叶昕眉走后,锦乡侯坐在书房里发了一会呆,一股郁火闷在胸膛里怎么也熄灭不了,他没让吕嬷嬷把话说完,可是还用说么?
动心思都动到他跟前的人来了,怪不得昕姐儿会上当,竟然让吕嬷嬷去带信,父亲的召唤,她能不来么?哪里知道,竟然是个陷井,若不是她性子烈,紧要关头拼死抵抗,只怕她的名声就毁了,小王氏竟然用个下等奴才来坏昕姐儿的名声!!!
锦乡侯想得胸口发胀,想要暴炸一样,又感念叶昕眉的聪慧,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婉转告诉自己真相,真是苦了那孩子了。
当初若敏若也肯为自己辩解,后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回到幽竹院,竹韵还是一脸的愤愤不平,小声嘟嚷:“吕嬷嬷都说了,侯爷还故意装听不懂,真是气人。”
经历了这几天的事,叶昕眉感受到竹韵的忠心与机灵,笑着拧了拧她的耳朵:“你这次做得很好,爹也不是傻子,肯定心里有了疑问,她在府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与爹十几年的夫妻,感情还是在的,想要一次就将她如何,也不可能,最后咱们把怀疑的种子扔在了爹的心里,也让爹能看清她的真面目,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让她一点一点把狐狸尾巴都露出来吧,总有一天,我要为自己,为小韬,还有我娘,讨回公道。”
竹韵欣慰的笑道:“小姐的心性比以前坚定多了,忍劲也好,要是我,明明吕嬷嬷都要说了,肯定会扯着说下去,您就忍了。”
不忍也没法子啊。
吕嬷嬷被打死的消息很快传开了,怡寿堂里,老太太微笑着抿着白茶:“今年的老君眉真不错,口感极好。”
关嬷嬷削了个桃,切成小块放在碟里,插上牙签:“您啊,是心情好,喝什么都觉着香。”
“那孩子的法子真是简单粗暴,还漏洞百出,没想到,竟然就让她得逞了。”齐老太太笑道。
“这才叫聪明,趁着侯爷心里对她有愧的时候,下手又狠又准,听说那吕嬷嬷临死前一个劲的向大小姐求饶,不为那块玉,她也知道,那玉是大小姐栽脏,知道自个哪里该死,差一点就把那位给扯出来了,侯爷直接让人拖出去打死了。”关嬷嬷一脸可惜道。
“这孩子聪明就聪明在没有深究下去,侯爷那性子,再深究就会脑羞成怒,反而适得其反,送一百两银子过去,就当是我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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