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氏冷眼旁观,一直没有说话,见宋夫人很快就要败下阵去,打算烧一把阴火:
“我家昕姐儿可不止画作得好,琴棋也不是错的,书法更是得到女先生的夸赞呢,我家齐姐儿可是事事都学着姐姐来,以姐姐为榜样。”
养女儿的最不喜人家的女儿处处比自家的强,宋夫人是个好强争胜的,宋子樱更是,不等宋夫人开口,她便笑道:
“咦,真的么?我也爱书法,不知昕妹妹现在临的谁的贴?”
叶昕眉知道她想跟自己较量,她原不是个争强好胜的,正要推辞,却听小王氏道:“她和齐姐儿都临的颜真卿,子樱呢?”
“颜真卿是大家,他的字却不适合女孩子写,舅母可知我家玉贞姑姑?”宋子樱一脸得意的问道。
宋玉贞是本朝唯一一位出过字贴的女子,当年宋玉贞与张阁佬的儿子自小定了娃娃亲,两个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只得二人年龄一到就行嫁娶之事,可惜老天不作美,一场天花夺去了张家大公子的性命。
宋玉贞自小聪明伶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特别是一手书法精湛,堪比大家,偏还长得秀美端庄,是京城多少名门望族想要求娶的对像,无奈人家早早定了亲,没了希望,如今张公子一死,不少人家不顾她望门寡的名声,纷纷求娶,宋家正值没落之际,自然愿意攀门好亲,一副待贾而沽的姿态,惹得宋家的门槛都快踏破,原本宋玉贞还想着为张公子守三年后再嫁,没想到长辈竟拿她的婚事当交易,而张阁佬新丧子,正值悲伤之际,宋家却如此,更如伤上洒盐,雪上加霜。
宋玉贞对张公子还余情未了,如此一来,反而起了逆反心思,干脆将头发一挽,去了慈安寺带发修行做了姑子,决定今生不嫁,为张公子守节,当朝太后得知后,深感此女的贞烈与忠义,遂为她封了她烈女,并在她住的柳树胡同口上立了个牌坊,宋家因之而更受世人敬重,可十年过去,宋家子弟再没有出色的子弟出现,宋玉贞潜心修学,成为当朝最有才华的女子,并连出了几个字贴,只是那字贴也只在闺中流传,并不能出现市面。
说起书法,宋家最有底气,宋子樱这才能如此得意。
“你看我这记性,是了,你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今生若能得宋大家指点,便是死也无憾了,昕姐儿,快写几个字,让子樱指点指点。”小王氏一副恍然的样子,吩咐丫环去请文房四宝。
齐老太太的眼神就有些发冷,淡淡地扫了小王氏一眼,小王氏只当没看见。
叶昕眉冷笑,小王氏为了打击自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屋里可还有外男,对于宋子樱来说,宋子清是嫡清兄长,她写的东西宋子清看了也没什么,但对叶昕眉来说,闺阁字迹怎么能让外男看了去?
小王氏又怎么会想不透这个关节?
所以齐老太太才会生气。
如今纸笔都摆好了,宋夫人又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若不应允,自是堕了叶家书香门弟的名声,承认叶家不如宋家,若是应允……
精明一世的齐老太太也有些犹豫起来。
叶昕眉拉了拉齐老太太的衣袖:“奶奶,我只是学习,字比不上宋姐姐也是有的,十指还有长短呢,没什么的。”
这孩子,倒是比自己还通达透彻,是啊,只是比个字罢了,比不过就比不过,又不是要命的事,怎么年纪越大,越在乎这些得失了呢?
可是宋子清……
正要说话,就听叶昕眉轻上前,向宋子清一拜,“表哥,一会可莫要笑话哦。”
她软软懦懦的,眉眼柔顺,姿容娇美如迎风而颤的樱花,一频一笑都绝美动人,宋子清清楚地听见自己擂动如鼓的心跳声,这样的女子就该捧在手心里呵护,哪里忍心她受半点伤害,何况,她竟然肯让自己看她的字,一脸的信任与依赖更让宋子清的心里升起一股保护欲,她年纪小,不知男女大防的重要,自己可是大了她三岁,可不能也犯糊涂,坏了她的名声。
宋子清抬手一辑,笑得清雅:“放心吧昕表妹,你的字,哥哥不会看的。”说着,转过身去,背对着那张书桌。
宋夫人怔了怔,她原也是想羞辱叶昕眉来着,没想到儿子竟会如此,眼角余光睃见齐老太太眼中的赞赏,又为儿子感到骄傲,宋家的子孙,又岂能随便失礼呢?儿子这样做真是太让她自豪了。
只有小王氏,她没想到叶昕眉淡淡的一句话,就解了困局,心里气得不行,面上却半点不现。
叶昕眉与宋子樱各写了一首小诗,宋子樱的字确实很好,很有几分宋玉贞的神韵,但叶昕眉的字也不差,端方中不失灵秀,既非颜派,也非王派,宋夫人拿在手里,半晌也没比出个高低,不由多看了叶昕眉几眼,实在没想到,二房竟然有位如此出色的嫡孙女,不是说,侯府的嫡子嫡女都不怎么得侯爷和齐老太太待见的么?
是谁教的她书法?小王氏?宋夫人不屑地撇了撇嘴,王家虽然也是世家,却不是以书香传世,而且,小王氏不过是王家庶出,她的字怕还不如叶昕眉呢。
大王氏在世,还有可能教她,那也是个有名的才女,若不是……
“怎么样?是比不上子樱吧,昕姐儿,以后可得跟子樱多多虚心求教。”小王氏见宋夫人不作者,自作聪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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