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魂未定地躺在床上,浑身的骨头如同散了架一般。
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情景,女孩那绝望的神情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不知道她跑了没有…她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估计希望不大…
第二天,有人在地里挖出一具女尸,浑身赤裸,满身血迹,村子里一下子闹得沸沸扬扬,但不知道凶手是谁…
得知这个消息,我有些愧疚,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玷污了,却没能救她…
更令我胆颤的是,我总感觉一双幽怨的目光在背后紧紧注.视着我...
怎么办?把这件事告诉村里人吗?不行,一来会打草惊蛇,二来肯定会遭到报复....应该报警吗?恩...对!报警!这个时期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手机更是不可能有的,我唯一的办法是去城里的派出所。就这么决定了!下午就去!
幕杨林里的那个鬼影难道是我的错觉?那个奇怪的老头肯定知道些什么东西...
我眼神空洞地望着黑板,想写下些什么,竟不知道如何下笔,心里不由得变得慌乱起来。
“老师...”
我惊醒过来,发现孩子们正狐疑地望着我,猛然发现我竟在黑板上写下深刻的幕杨林三个字!
回到办公室,女老师顾萍正在那里改作业,她和我是这座学校里仅有的两名老师。
“辰老师,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生病了吗?”顾萍睁着水灵的大眼睛问道。
“哦...没事,只是没睡好罢了。”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打开桌前的教案,“对了,顾老师,你来到幕杨村比我早,你知道有什么关于幕杨林的事吗?”
“幕杨林....好像是一个挺诡异的林子,村里人很少说的。”顾萍说。
我说:“那你知道村子里有没有一个老头,背很弯,凶巴巴的。”
“老头?”
“就在幕杨林附近的。”我补充道。
顾萍说:“嗯..你说的可能是那个护林员,村里人都叫他驼老李。”
我说:“平日里怎么没在村子里见过他。”
顾萍的表情一下子不自然起来,神色有些紧张。我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顾萍压低声音说:“村里人说,这个驼老李怪得很,年轻时媳妇跟别的男人跑了,他就变得疯疯癫癫的到处转悠,突然有一天就失踪了,村里的王大伯说晚上回家时看见驼老李在幕杨林上吊了,人们都以为驼老李死了,可隔了一年,他竟然又回来了,变得沉默寡言,主动要求到那个恐怖的林子当护林员...”
我有些惊讶:“还有这种事?会不会是王大伯看错了?”
“村里人也这么说的,因为他那天喝醉了酒,满嘴胡言乱语的。”顾萍又说,“这个驼老李,好像还有个儿子的,也不知道...”
我饶有兴趣的听着,拿笔正要写字,“糟糕!”脸色瞬间惨白,我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慌乱地朝周围寻找。
“怎么了!辰老师!”顾萍吓得不轻。
“钢笔!钢笔不见了!”我惊慌地说道。
“那又怎么了?”
我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完了!昨晚跑太快把钢笔弄掉了?!被大牛二牛拾到怎么办?这样他们肯定就知道我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再稍加猜想....不行!我现在就应该去报警!现在骑自行车出发大概三个小时能到城里派出所。
我一下子冲出办公室,“顾老师,先把孩子们交给你了!我下午回来!”
我蹬着自行车奔出学校,自行车部件在崎岖的山路上哗啦啦作响,冷风在我耳边呼啸,“混蛋!等着被绳之以法吧!”我的心咚咚狂跳,脸颊因为疯狂有些发烫。
乌云不知不觉聚拢在幕杨村上方,黑云在我头顶翻滚。
一道闪电划破昏暗的天空。
轰隆隆的雷声在我耳边作响,要下雨了吗?真是倒霉!不管了!
我骑着自行车飞快行驶,路两旁是绿油油的玉米地,村口绿色的路牌映入我的眼帘,好了!快出村了!
我机械般得蹬着踏板,突然一团黑影从路旁蹿出直接将我撞倒在地上,我一下子从自行车上飞跌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早已伺机埋伏在路旁壕沟里的二牛二话不说,一拳打在我脸上。
我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大牛和二牛连拽带拉将我拖到玉米地里,大牛狠狠将我摁在地上。
“哎呀我去,这不是辰老师吗?急匆匆出村干啥呢?”
“辰老师,咱这村儿里待不习惯吗?”
这两个王八蛋早在这里埋伏这了!我费劲地吐出嘴里的泥土,“出去...买几盒粉笔。”
大牛一拍大腿,狰狞地笑道“哈哈,不会吧,你不是应该去买个钢笔吗?”
“那天晚上看到我们的人就是你吧!”一个利物狠狠刺进我的大腿,“你不是能跑吗?再跑啊!”
阴冷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咬牙说道:“你们弄死了那个女孩,难道还要杀了我?!”
“吗的!”二牛狠狠朝我背上捶一拳,“我们根本没想杀她!我们回去时她就已经自杀了!”
大牛面露凶光,“你小子不会是要到派出所报警吧。”
“又不是我们杀的!你他吗敢报警!”二牛叫道,但神色里却流露出一丝慌张。
我暗自思忖着,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以后再跟他们计较,“我真的没想报警。”我用力挤出一丝微笑,“我只是去城里买些粉笔。人既然不是你们杀的,那就和您二位没什么关系。”
大牛和二牛对视一眼,松手将我搀扶起来,“哎呀,看见没!人家文化人就是明事理!”
我这才发现他们两个有这重重的黑眼圈,眼球充满血丝,脸色土灰,难道他们也没睡好觉?
“放心,我谁都不会说的,这件事我就烂在肚子里。”我一脸庄重地说道。
二牛把大牛拉到一边,两人小声嘀咕着,两人一会皱起眉头,一会又凶狠地看着我。
“轰!”一声响雷在空中炸响,细小的雨点滴在我的眼镜上,我的视野有些朦胧起来。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二牛“唰!”地从腰里抽出一把匕首,面无表情地向我走来。
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今天估计要死在这里了!
二牛把匕首在我眼前晃了晃:“小子,你要敢报警,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然后和你同归于尽!”
“放心,我绝对不说!我发誓!”
大牛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辰老师,我们知道你是明白人儿,我那驴蛋玩意儿弟弟没礼貌,你别在意。你可千万不能报警啊,我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亲,我要进了监狱,她也活不成了!您报警可就等于杀了我的老母亲啊!”
这个虚情假意的家伙...“我知道了。”我诚恳地说道。
“好了,这天也下雨了,淋雨生病可就划不来了,您就先回学校去吧。粉笔你肯定是买不成了。明天我买来给你送去。”大牛说道。
“好。”我跟随着他们的脚步,捂着大腿一瘸一拐来到路边。
“看把辰老师刺成什么样了?”大牛猛拍下二牛的后脑勺,“辰老师,你还能骑吗,要不我开车送你?”
看着大牛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我连忙摆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
我简单绑了一下大腿,忍着疼痛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
..........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我下班时雨已经停了。
有惊无险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静谧的夜把天空涂黑,月亮弯成一抹诡异的弧度孤零零地挂在空中。
我躺在破旧的木床上,呼吸着氤氲的湿气,大腿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个可怜的女孩难道就这么不清不白的死了吗,害她的人还在逍遥法外,而我,又能做些什么?!我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乃至于这个村子都是都是那么令人难以琢磨...难以看清...
“咚咚咚!”
激烈的敲门声震得屋子都在颤抖,我的心也跟着颤抖,一下子回过神来。这么晚了,是谁啊?
我坐起身来,大声问道:“谁啊?”
这一嗓门似乎把那敲门声给震住了,一切又归于寂静之中...
猫吗?算了,睡吧。后背刚刚挨到床...
“咚咚咚!”比上次还要激烈的敲门声!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有些害怕了,不会是大牛二牛吧?他们难道后悔了,现在又要来杀我?
“有人吗?”我壮着胆问道。
又是死一样的寂静。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起来,不多不少,刚好三下,像是来自地狱的的钟声...但好像还掺杂着一些其他的声音...像是女人的声音!
没错!是一丝微弱的女人的啜泣声!
一股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将我的好奇心无限放大,我终于坐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逼疯了!与其在这里坐立不安,不如去看个究竟。我下床点燃煤油灯,披上外套来到门口。
转动钥匙,我将门打开一道细缝,望到门外黑咕隆咚啥也看不见,一刹那间,一道劲风猛的将门拉开!
“砰!”煤油灯跌落在地上,昏暗的灯光映着我惨白的脸庞。
门外赫然站着一位浑身赤裸,满身是血的女孩,漆黑的长发在空中张牙舞爪...
鲜血汩汩地从头上的窟窿里涌出,猩红的嘴唇在白如皙腊的脸庞扭出夸张的弧度,白色眼球呆滞地望着我....
最令我绝望的是,她是踮着脚笔直站立!
哀怨的哭诉缓缓回荡在耳边:
“救...我啊...为什么不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