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融靠着柱子,手捂胸口咳得厉害,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南木的袖口,倘若南木晚来一秒,恐怕自己早已是横尸一条了。
南木轻拍着鱼融的后背替他顺气,就近拿了杯茶递给他:“没事吧?都吐血了…赶紧去医院吧?”
鱼融接过茶杯,坐下漱了漱口又猛喝一口,轻咳了一阵才缓了过来。
“你是招惹什么人了?”看鱼融并没大碍,南木才松了口气。
“这话我正想问您呢。”鱼融边说话,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南木一脸懵逼,怎么平白无故的又跟自己扯上关系了?当个主角就这么多事儿?
鱼融喘了口气:“刚才那人跟我开门见山直说了来意。”
“说要你的命。”
南木心里一咯噔,好家伙,自己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还是头一次碰到不找自己干架,反而找自己手下来间接挑事的怂货,要打架就直接来啊,这人是不是有病。
“他叫啥?”
“将离。”
“啥?姜梨?我还雪梨呢!起个水果名,一听就不是个好东西。”南木呸了一声。
鱼融汗颜:“南爷啊…不是那个姜梨,是将来的将,离别的离,这名字的本意是芍药花。”
“不是水果,是植物。”
南木托腮思考,莫非此人是个花妖?跟自己一样是植物类妖精?能有这能耐、身法,的确不像是普通人,八成也是个靠光合作用吃饭的家伙。
那他到底是什么来路,是来打自己妖血妖灵的主意?芍药?牡丹花?花?一朵花也敢跟妖王杠上?真是想成仙想疯了。
鱼融打断了南木的思绪:“南爷,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南木回过神反应了一会儿,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鱼融,连忙点头:“对对对,差点儿把正事忘了。我来就是跟你说,可能是找到了你妹妹了。”
“找到了?!在哪儿?”鱼融激动地握住南木的手腕,额头渗出了虚汗。
南木抽回手:“先别激动。我手下和我薅了她几根头发,你拿去化验个DNA,确认一下是不是以后再激动,省的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鱼融冷静了会儿,面露喜色:“好!对对对,南爷您说的对!全听您的,先去化验。”
南木拍拍他的肩:“你受伤了,我叫大白话先过来照顾你送你去医院吧。”
鱼融脸一红:“叫他干什么…不用…”
秋山莲别墅。
秋山莲伏在桌前,指间夹着钢笔敲击着桌面。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了整个书房,屋内所有摆设的影子都被拉的很长。
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秋山莲叹了口气,回想起前些天在酒吧的对话:
“你要和我合作?背叛组织?”
“对,我想金盆洗手。彻底离开日本,在这边过平静安稳的日子。”
“有趣,你放着好好地山口组头目不当,却想当个普通人,怕不是在逗我吧?”
“我没开玩笑,我的父亲一直在利用我,把我当作杀人的武器,我也是人,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那你…不怕有危险吗?”“所以我想请你保护我,作为条件,我会交出情报…”
“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遇到了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敲门声将秋山莲思绪拉回,他理了理桌上散乱的文件,应了声:“请进。”
周乐进屋,穿着围裙,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莲…你…你怎么不…不好好休息…”
秋山莲起身相迎:“别担心,我好得差不多了。”
“你…你别站…站起来啊…”周乐急忙跑过去放下盘子,扶着秋山莲。
看着周乐担心的样子,秋山莲抿嘴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是第一个这么关心我的人。”
周乐一愣:“怎么…怎么就到书房里了,你该…该好好的…躺…躺在床上休息的…”
“不碍事。”秋山莲边说边往一旁走了两步:“你看,这不挺好的么。”
周乐小心搀着秋山莲的手,让他坐下。他抱来靠垫,垫在秋山莲身后,拿起了一个苹果认真地削着。
秋山莲看着他,呼吸不自觉地开始变得有些沉重。
“我喜欢你。”秋山莲轻声道。
组织了无数次的语言,最终还是用这几个字最简单的字表达了出来。
周乐的手停顿了一下,苹果皮断在桌上,随之又继续削了起来:“我…我也很…很喜欢莲啊…”
“不是朋友间的喜欢。”秋山莲认真强调,看着周乐的眼睛摇摇头。
周乐的手开始颤抖,心脏狂跳,眼眉低垂,不敢看秋山莲。
“我这样说,你会讨厌我吗?”
“我…我…我…”周乐瞪大眼睛,盯着手上的苹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似的,脸红到了耳根。
秋山莲握住周乐微微颤抖的手,另一只手放下了他手中的刀和苹果。
“我…我…这…”周乐心跳的快要爆炸。
“你…讨厌我?”秋山莲微皱眉头,小心试探着问。
“不…不…不…怎么会…我怎么会…会讨厌莲…”周乐的脸比果盘里的苹果还要红,连忙摆手,猛地摇头。
秋山莲看到他这个反应,笑了。
周乐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这个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关怀备至,无比温柔的人,这个第一位把自己当做正常人看待,当成朋友对待,一直保护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周乐从小到大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也从未享受过这种感情。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现在正在做一个美梦,一个自己幻想编织出来的梦境,只要一睁开眼又会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小屋,又会面对那样无情的父母,重返地狱。
“我不想离开你。”秋山莲一把抱住周乐,将他的思绪拉入现实当中。
周乐嘴唇微微颤着,哭了出来,紧紧抱着秋山莲:“不…不是梦…”
司马家别院。
司马相如瘫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在自家花园里晒太阳,消磨着周末的大好时光。
听着流行歌曲,喝着白兰地,心情愉悦。待会儿再去酒吧转一趟,没准还能偶遇小南南呢。
司马相如边想着,边露出一个猥琐的微笑,一旁浇花的阿姨看着司马相如的表情,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他伸了个懒腰,盘算着今天剩下的时间怎么消遣,就在此时,管家疾步走到他身边,打断了他的美梦:
“公子爷,出事了。”
“啊?又怎么了?”司马相如掏了掏耳朵。
“今早董事会时,老板突然昏倒了。”
司马相如皱了皱眉,起身披上大衣:“去医院。”
公园广场。
南木拉着小提琴,目光始终没离开身前琴盒里零零碎碎的赏钱。
不知怎么了,最近除了拿着气球在南木身边跑来跑去的小屁孩外、还有几个常来捧场的,听众是越来越少了。
李琳琅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双手交叉抱臂,面无表情地望着南木。
鸽子队列整齐飞过广场,一旁喷泉的水声都听着让人舒心。南木悠闲地拉完最后一个音符,对着观众鞠了一躬便开始收拾。
“哥哥,这个气球给你。”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小女孩儿跑到南木面前,害羞地把气球递给了南木。
南木笑着接过,揉了揉小女孩儿的头:“谢谢。”
李琳琅从远处走过来跟南木打招呼,小女孩儿转身看到他的面瘫脸,害怕地躲到南木的身后,奶里奶气的声音透着害怕:“哥哥…这个叔叔是你朋友么?…”
南木哈哈大笑,拍了拍李琳琅的肩,满脸嘲讽:“叔叔~”
李琳琅的头上快要蹦出了问号,冷冷瞧了小女孩儿一眼,吓得她大叫一声便跑开了。
“高冷君,以后快多笑笑吧!升级成叔叔了哈哈哈哈!”南木勾着李琳琅的肩,笑得直不起腰。
李琳琅很认真地思索片刻,努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怎么样?”
南木看的浑身一激灵,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不起,难为你了。”
李琳琅似乎很受打击,叹了口气。
已入深秋,道路两旁的枯叶纷纷,气温也开始转凉。
南木身着黑色风衣,背着琴箱,习惯性地立了立领子。
李琳琅穿的深褐色风衣,比较起南木那一身更显得成熟稳重。个头高挑,面容英俊的二人,走在铺满落叶的路上,就像是一道秋日里艳丽的风景画。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最近比较火的电影。
“那画面制作真是太漂亮了,总算不是个烂片……啊啊啊啊啊!卧槽!”正讨论着,南木突然吓得整个人都跳到了李琳琅身上。
李琳琅下意识一把将抱起南木,吃了一惊:“好轻。”
缓过神,看着躲在自己怀里不停发抖的南木,李琳琅担心问:“怎么了?是看到什么妖怪了吗?”
“虫…虫子…我肩膀上…落了个虫子…救…救命…”南木求助的声音带着哭腔,整个身子几乎蜷缩成了一团,一动都不敢动。
李琳琅一头雾水,随后低头一看,的确是有一个很小只的飞虫趴在南木肩上,他抬手便拍走了那只小飞虫。
“好了。”李琳琅看着怀里的南木。
南木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确认虫子飞走后,立马从李琳琅身上跳了下了,满脸通红地站在一旁不自然地拍拍衣服。
“你…怕虫子?”李琳琅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坏笑。
“啊?!怎…怎么了?!怕虫子怎么了,怕虫子犯法吗?”南木没好气道。
“就因为你是树?”李琳琅笑出了声。
“…好像是这么回事。”
“噗。”
周一。
南木走进教室,发现秋山莲来上课了,特地过去问候了他一下。
秋山莲面色红润,一脸傻笑地看着身旁同样低头在笑的周乐。
“唷,秋山,遇到啥喜事了,这么开心?身体好些了吗?”
秋山莲礼貌起身:“南木君,已经没事了,谢谢关心。”
司马相如则像条咸鱼一样趴在桌上,见到和小日本寒暄回来的南木来了只咬了咬牙,连招呼都没打,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南木看着他浓重的黑眼圈,吓了一跳,一向生活作息规律、体力旺盛的公子爷,今天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
“卧槽,你不会失恋了吧?”
“才不是…过分嘤嘤嘤,你都不担心人家,还这么说人家!”司马相如扭头佯装生气。
“咋了?不是失恋那就是破产了?”南木坐下继续补刀。
“我家老爷子住院了,在医院看了他两天。最近公司里出了点儿问题,还得处理。我的好命苦啊!”司马相如抬起双手,做出问天的姿势。
“对不起…叔叔怎么样了,没事儿吧?”南木收起不正经的表情。
“我就知道我的小南南是关心我的~不是啥大问题,放心吧。”司马相如趁机揩油。
南木也没推开,拍了拍他的后背:“有啥要帮忙的,随时跟我说。”
司马相如眼含泪水,激动的握住了南木的手:“我的老板娘…”南木翻了个白眼。
不过看着一旁司马相如恢复了往常的贱样,总算是松了口气。
上课铃刚响一秒,老师便准时进了班门。
南木撑着脑袋,一心琢磨着将离的事儿,根本没心思听课。
回想起那个将离从自己眼前消失的场景,南木不禁有些后怕。
这人身手了得,会不会日后趁自己不在时还会继续找鱼融的麻烦?他知道鱼融就一定知道百鬼,会不会去找自己兄弟的麻烦?看来以后要多加防备了。
‘妖王’这个破身份到底还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危险,想到这里南木叹了口气。
老师扫了一眼最后一排靠窗户的南木,发现他眼神迷离,神游太虚,根本没在听讲。气的放下了放下课本,敲了敲桌子,用尖锐地嗓音喊道:“右边最后一排靠窗户那个戴眼镜的,起来回答下问题!”
全班目光都扫向南木,可他还在发愣,思索自己的事情。
司马相如戳了戳南木:“喂…小南,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呢。”
南木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着黑板上的一堆天文,挠了挠头,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老师见他没有任何回应,连站都不站起来,满眼怒火地盯着南木:“这位戴眼镜的同学,我已经叫你三次了!”
司马相如一笑,淡定地摘下还在发懵的南木鼻梁上的眼镜,给自己戴上,慢慢站了起来:“这个角的度数是27.5°。”
老师此刻努力平息着内心的情绪,深吸了两口气,生怕自己晕过去。
“由已知可得……”司马相如毫不在意老师快要气炸的表情,认真说着自己的解题思路:“……所以根据算出来的函数值,得出答案是27.5°。”
南木像看大神一样望着司马相如,下巴快掉桌子上了。
这家伙上课不是都和我一起睡觉的吗?发生了什么,你的设定不对啊?不是土豪花花公子爷吗喂!?
“很好…这题是咱们省今年高考压轴题的变形,这个同学解题思路很明晰,也很新。”老师知道这个司马相如惹不起,看他解出来了也没多说什么,只好招呼他坐下不了了之,接着讲解题方法。
只见司马相如为南木解围后一脸淡然地坐下。
南木捂着心口:“我靠,不是吧你,你是学霸?!你还会学习?是脑子被门夹了吗?竟然觉得你有点厉害…”
司马相如摘下眼镜,还给南木,露出一个贱到极致的笑容:“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你有没爱上我?”说完还比了一个心。
“当我刚才的话没说。”南木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