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云和晋少溟分开之后,沿着记忆中的路回到了镖局墙下,支起耳朵也未听见什么声响,她在心里暗示自己左向阳并没有发现她偷溜的事情,因着这个想法,她壮起胆子,小心翼翼的爬上墙。
在慕凌云的身后,晋少溟悄无声息的尾随着她,亲眼看着她翻墙,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这才转身离去。
慕凌云爬上墙,探头探脑的张望着,目之所及都是一片寂静,慕凌云的心安定了一些,快速的翻墙落下,猫着身子往她住的柴房走去。
还未等她走出两步,身侧便传来了左向阳的魔音:“你舍得回来了?”
慕凌云的眉头一跳,干笑着转身,看到夜光下的左向阳面色不愉,作出一副惊讶的模样,说道:“师傅,你怎么在这里?”
左向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外面好玩吗?”
慕凌云能够感觉到左向阳这句话中的火气,连连摇头,哪里好玩了,被困在那个鬼地方都出不来。
左向阳看她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恼怒的心情才有了一丝转圜,他今日因为有事被绊住了,只比往常慢了一会儿,到柴房的时候看到的竟是空空如也的床铺,这让他如何不恼,先前不知道她是女子,那倒还好,现在知道了,他心里就开始担心起来,生怕她一个女人在外有个什么闪失。
慕凌云没有等来左向阳的责骂,疑惑的抬头看向他,左向阳眼中来不及收回的复杂情绪被她看了个正着,顿时心生不解,师傅看着她的眼神好生怪异,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左向阳一脸正色的看着她,一点都没有被慕凌云撞见情绪的窘迫,冷声说道:“云穆,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管制过多,才让你即便翻墙也要跑出去?”
慕凌云沉默不语,低垂的眼眸已经说明了她的意思,只是因为她敬重左向阳是师傅,故而不愿顶撞于他。
左向阳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身便要离去。
慕凌云眉头微蹙,急忙喊道:“师傅,我只是喜欢自由,不愿做这笼中鸟!”
她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左向阳就觉得有一股火气闷在心口,压的他吐不出也咽不下去,狠狠的瞪了慕凌云一眼,冷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还你自由身!”
慕凌云看着他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耳边回响着他那最后一句话,不知为何心如针扎,默默地在心中质问自己,难道真的是她说错了,失魂落魄的回到柴房,转头她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第二天,慕凌云乖乖的按左向阳要求的待在房中,闭门不出的养病,结果等了一整天也不见左向阳上门;第三天,慕凌云早早的便跑到后山,可惜一直到深夜,左向阳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他就好似消失了一般。
蹲守了几日也未见到人,慕凌云心灰意冷,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除了未得允许外出晚归,她不觉得自己还做错了什么,不懂左向阳为什么避而不见自己。
不再跑去后山傻等的慕凌云,满怀心事的凑到了六叔身边,殷勤的帮六叔打理镖局,六叔被她跟了一天了,心里自然清楚她想干嘛,说道:“少镖头外出了,要三五日才能回来。”
慕凌云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被六叔看穿的尴尬,偏生嘴硬的说:“六叔,为何要告知与我,我只是来帮你忙的,六叔你是不是想岔了?”
六叔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笑眯眯的说道:“那或许是我想岔了!”
看着六叔笑呵呵离开的背影,慕凌云哪里听不出六叔嘴上虽然改口了,但是他的意思没有变,就觉得她是来问左向阳行踪的,虽然好像她也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是她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原本左向阳收慕凌云为徒是件私密事,经过上一次走镖后,全镖局的人都知道了,她是左向阳的徒弟,上面有左向阳护着,没人敢惹她不快。
站在院中陷入沉思的慕凌云,忽然听到门口打闹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抬眸看过去竟是戴立诚三人。
他们三个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慕凌云,看到她站在院中,欢喜的跑过去,文景天率先问道:“云穆,你怎么在这里?身体好了吗?”
慕凌云由于这段时间生病,缠绵病榻,被左向阳禁足在房间里,也不准他们去探望,这才使得他们只知道慕凌云生病了,不知道她的病情如何,因此,他们一见到人就迫不及待的关心起她来。
听着他们关心的话语,慕凌云一扫之前的郁闷,立时觉得心头暖暖的,笑着说道:“我本来就没多大事,只是着凉发热了而已,是师傅他大惊小怪的。”
慕凌云的话音落下,便觉得眼前的三人忽然变得扭扭捏捏起来,欲言又止的,不由得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我病了一场出来,你们都变得很奇怪?”
文景天撞了一下戴立诚的胳膊,戴立诚推了一下梅景山,三个人当着慕凌云的面小动作不断,好一番纠缠之后,文景天才深吸一口气说道:“云穆,你卧病在床可能不知道,这段时间不知道是谁在镖局里乱说话,搞得镖局疯言疯语不断,乌烟瘴气的。”
看着他们的表情,慕凌云猜想只怕这流言的主角是她吧,不然他们跟自己讲的时候也不会这么纠结,“镖局里传我什么呢?”
梅景山犹豫了一下,说道:“倒也不是传你,只是和你有关,他们说少镖头有龙阳之好,少镖头跟你有苟且,才会这般看重你!”
慕凌云惊讶了一下,她没想到传言竟然是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好,凡是跟她关系亲近的男人,都会被传有这方面的问题,晋少溟也是,当初刚嫁予他的时候,都城里也是疯传晋少溟是断袖,只是当她有孕的事情传出之后,那些传言才渐渐消弭的。
想到那个孩子,慕凌云的心口还是会一阵抽痛。在最佳恰当的时机出现,却用深入人心的方式离开。
当梅景山说完,三个人都在小心翼翼的关注着慕凌云的表情,见她的脸上没有露出生气的神色,三个人齐齐的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在担心,她不说话是不是就代表着他默认了?
三个人的眼神又是一番来回的较量,文景天落败,故而他问道:“云穆,你和少镖头,真的是像传言里的那般吗?”
慕凌云扫过他们三人的关切神色,嘴角一抽,抬起手就给了他们三个‘爆栗’,板着脸说道:“我在你们心中就是那样的人?脑子是给你们用的,不是让你们拿来当摆设的,是非真假都看不明白!”
感受到慕凌云的嫌弃,三个人顿觉无爱了,他们那么关心她,结果嘞,居然讽刺他们没用脑子!!!
戴立诚宛如马后炮一般的说道:“我早就说云穆不会是传言中说的那样,而且,少镖头也没有龙阳之好吧,我听说他还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呢!”
文景天和梅景山异口同声的惊呼道:“少镖头居然有未婚妻?!”
慕凌云的眉头微皱,她觉得她跟左向阳是师徒,关系又那么亲近,这么大的事情左向阳居然还隐瞒着没告诉她,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不被他信任的感觉,压制着火气问道:“立诚,你是听谁说的?”
戴立诚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我是听镖局里的那些老镖师说的,少镖头亲娘在少镖头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便指腹为婚定下了婚约,总镖头对这婚事也是认可的。”
梅景山不解的随口说道:“少镖头年纪也不小了,既然有婚约在身,怎么也不把人娶回来,真是怪哉!”
文景天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的慕凌云,说道:“一直也没听说少镖头有未婚妻,猛然知晓,还觉得甚是意外的,不过,我有种感觉总镖头不会再继续放任少镖头了,就像景山说的,少镖头的年纪也不小了。”
戴立诚深知他们站的地方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出声打断了文景天的话,说道:“这是少镖头自己的事情,我们做外人何须多言,小心惹恼了少镖头,给你们苦头吃!”
听着他们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左向阳的事情,慕凌云的心里却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一样,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心里乱糟糟的,理不清,也想不明白。
纠结了好一会儿也没个结果,慕凌云最后告诉自己‘左向阳如何,关她什么事’,然后她就把这想不明白的事情抛到脑后去了。
没有了左向阳管制的慕凌云,在镖局里上蹿下跳,每天跟文景天三人玩闹着,医馆送来的药全然不管,她惯是会阳奉阴违,没人盯着就更嚣张了,医馆的要送来了,她每回都是随手一扔的,以至于她的柴房里的某一个角落,在不知不觉中堆了一堆的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