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绸面在这从一侧微微打开的窗户外头投进来晚霞霞光映衬下,像被渡上了一层不可思议的粉光迷人色泽,有点像那种大朵大朵温室栽培的名贵玫瑰盛情绽放的一刻,竟泛着和阳光一样光洁的光芒,让人脑海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莫名的虔诚和深刻感,有种需要膜拜的感觉。
但很快她便被教堂前面一角那里传出的钢琴师慢慢吸引过去了,先是听觉,然后才是视觉,最后她不得不因为这画面太美好而是全身心都没入了这令她感到熟悉的钢琴声里。
一首简简单单的《梦中的婚礼》都足以把她攒获得干干净净,包括这灵魂深处的柔软。
这样安静地过着余生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但是……
她坐在这座位后排,离他不远不近,足以把他完美的侧脸看得清清楚楚。
他是完美的,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有时候她都有点捉摸不透自己的心思,会想得很简单,但也怕是复杂了。下意识地看看那订婚戒,已经又戴了过余月,似乎自己又是习惯了。
初初刚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偶尔会有点迷茫两人的关系,但偶尔又会和其他所有女孩一样对他有着期待的心绪,最后挣扎不下,舍不得心头那份属于两人干干净净的感觉便觉得就是这样吧,这样也不错。
至少比上那些要生要死的爱情,平平淡淡的,有份安心的似乎更让她死心塌地。
“嘿,阿梨!”她坐在那后排,与前面被突然打断弹琴困惑回头望向她的阿梨差着两排座位的距离,但彼此的眼里却是相互的身影,她好像莫名喊了他一声。
好像……这情景好熟悉,她觉得好熟悉,但那时候是他坐在琴边喊她,那么响亮,那么激动,直直教她愣了一下,看来今天他也是体会到了当时她的感觉……应该会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嘿,小顾!”记忆潮涌一般随着日光的碎落直奔而来,那脸比这更稚嫩点,神色也更亮,像镶嵌上从天上摘落的点点星星,让她定定站在十米之外看他一曲弹完便突然兴致勃勃地喊了她一句“嘿,小顾!”眼头弯弯的,迷人的桃花眼让她看着感觉有点迷眩,要不是长期的相处她还真有点陷入那里面醉得一塌糊涂。
但后面她的确醉得一塌糊涂了,因为他很快就飞奔而来,来到她身边,像是小时候无数次见面那样抱着她,然后再放开她……但放开之际他有点紧张地搂了搂她的腰身,然后像是偷吃的小猫咪一样快速地吻了一下她的唇,正当她还震惊这动作之时便低低地带着讨好的口吻说到:“小顾,我好喜欢你,所以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那是他们冷战第三个星期迎来的第一个对话,但似乎都是阿梨少爷在说话。
那一年她十八岁,那一年他还是会粘着她的小毛孩,至少她是这样想。
她没有摇头,因为她知道眼前这男孩不是别人,他是阿梨,是她生命里五岁以后的时光都会出现的阿梨,是从小到大都陪着她哭陪着她笑的阿梨,他还是白家的阿梨少爷,更是未来白家集团的继承人。
但她也没有立刻答应,正正因为他是如此的特别,特别到有时候她会误会自己的初恋就留在了这个小男孩身上,明明只是喜欢他那样撒娇地喊她“小顾小顾”,喜欢她在别人面前只是偏心于自己,喜欢那些和他做的所有事情,甚至包括小时候带他去她家前园砸蜂窝闯祸的记忆,一分不减,似乎都喜欢。
但十八岁与十三岁的差距,教人又感到有点难以开口说一句“我也喜欢你”这样的话语,特别是她还高他一个头的时候。这样的话,喜欢他的笑容喜欢他的眼睛喜欢他的声音那算不算就算喜欢一个人?
又或者其实喜欢一个人事实上真的很简单,仅仅因为就是那个人,没有理由,不需要任何的理智就可以,就像阿梨那样。
不过好像喜欢一个人又很不简单,因为这以后似乎就只能喜欢他一个,至少比她矮一个头的阿梨就是这样要求她的,不可以喜欢上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这样算不算是为了一棵树然后放弃了整片森林?
但那时阿梨扣紧她的手心对她说,不用怕,你可以一直吊在我身上来遮风挡雨。当然,后面还有半句,然后我会把剩下的森林都砍掉。
最后最后,她当然是吊在了他这棵树上,但这中间还是存在着一小段懵懵涩涩的只有他俩知道的恋爱前奏。那种感觉,很像小时候他俩一起偷偷躲在沙发后面吃棒棒糖,她吃了一半,舍不得看见他软软糯糯看着她的神情然后便把剩下的半根给了他,分享着彼此的糖果和快乐。
“阿梨,我喜欢你。”这话是隔了两排的座位对那看过来阿梨说的,她眼神里都是浅浅淡淡的笑容,一如他记忆深处的那个小女孩,带着最让他觉得温暖的光芒。
近在尺呎,仿佛她的笑容他伸手就可以拥抱住,又像是无数梦里的一样,她笑着笑着就奔跑进了他怀里,暖暖的,软软的。
但这次……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笑着,他很喜欢这一句,但……她能不能把前面的两个字去掉……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