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丹阳郡吴侯府邸
大气恢宏的殿宇建筑鳞次栉比,宫殿下方的台基逐级升高,直至使来访者必须以纯洁地四十五度角仰望,如此才能窥见正殿的大门。【\/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飞檐斗拱映衬之下,巍峨的建筑群耸峙如山岳突兀,王者括有四海的胸襟气度显露无遗。
“启奏吴侯,放眼当今天下群雄能与您争雄的人物不多,在江水之南唯有兴汉军一家而已。那江汉之地水网纵横交错,乃是水师战船用武之地,兴汉军由江水等河流湖泊循着水路,东可抵大海之滨,西至巴蜀岷水,南越五岭,北及河洛。他们自起兵以来收降了前朝的多路水军,士卒将佐也多是秦军留存下来的老兵宿将。近些年来,臣听闻那陈凉励精图治,在打造战船器械方面手笔颇大,想来所图非小。特别是那龟船和神威无敌大将军炮,真可谓船坚炮利,若与之争雄水上,我军胜算委实不大。”
这名峨冠博带装扮的年轻文士,在一副鞋拔子脸的祝重发面前高谈阔论,大有羽扇纶巾指点江山的名士架势。
貌似用心倾听着讲解,祝重发时而微笑点头,时而垂首沉思,忽然他插言说道:
“本侯记得水战历来是斗船力而不斗人力,以顺风胜逆风,上游胜下游,大克小,坚胜脆。今我军处于江水下游已处劣势,若要拉平优劣,此事甚难哪!”
闻听此言,这名年轻文士很是赞赏地点了点头,拍手说道:
“吴侯明鉴,实情确是如此。”
这时,祝重发站起身在大殿中来回踱步,过了一会,他开口说道:
“先生适才所言丝丝入扣,难不成便无法可想了吗?”
“哦,倒也不尽然,有法故有破,致胜之机总是有的。”
“哈哈,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这位天生相貌丑陋的吴侯祝重发,正是昔日林旭在山间野庙撞见过的那个小和尚四郎,只不过他的身份地位早已是今非昔比了。
大秦帝国迁都洛阳,无力讨伐四方草莽英雄,以至于天下大乱。彼时,祝重发栖身的那间寺庙不幸被乱军烧毁,僧徒也多被无辜屠戮死于非命。祝重发十分机灵地从庙墙的狗洞出逃回家,只是家中也无粮糊口,他只好一路行乞到了富庶的江南投身义军。后来祝重发娶到了一个好老婆得以咸鱼翻身,从此便顺风顺水地坐到了副将的位子上。三年前,便宜岳父邓斌被秦军水师的一枝毒箭射中面门,伤重不治而死,祝重发在一帮铁杆拥趸的支持之下正式成了这支义军的新领袖。
率军讨平了秦军在江南的残余之后,祝重发自封为吴侯,风光可谓一时无两。
年轻文士一抖袍袖,高声说道:
“彭蠡泽以西诸郡多在小霸王薛皋之手,此人声名显赫且勇力过人,然在下观之,薛皋名过其实,并无治军理政之才。【高品质更新】吴侯若能从他的手中夺占江州、寻阳、豫章和庐陵等诸郡,凭此翼护江南丹阳诸郡,自可高枕无忧矣!”
闻听此言,祝重发低头认真地思索了一会,说道:
“如此说来,薛皋是一定要灭的?”
“正是,若不以彭蠡泽为藩屏,江东终不得固守。”
其实从自己的本心来讲,祝重发不觉得陈凉就能轻易灭掉自己,实力旗鼓相当而已。不过现在他正处于厚养人望,积累人脉的起步阶段,无论对方在说些什么,也不管是否合乎心意,祝重发统统都要一概表示虚心接受,如此才能彰显出礼贤下士的诚意。这位年轻文士乃是江南有名的青年才俊,在他的背后更有世家大族暗中支持,纵然祝重发觉得他说话有危言耸听之嫌,此刻也只能连连颔首,不能随便提出异议。
这堂课听到了这里,祝重发也觉得差不多了,随即他起身冲着年轻文士作揖说道:
“某谢过先生不吝赐教,请到偏殿稍事歇息。”
“既是如此,余先行告退了。”
送走了这位客人,祝重发随后转向了旁听了好半晌,大眼瞪小眼的一帮心腹干将,征求意见说道:
“汝等觉得此事如何?”
一名黑脸虬髯的壮汉站起了神,他本事淮右土豪出身,最看不惯那些高门大户的作派,满是不忿地说道:
“哼,夸夸其谈的书生之见,好大口气也不怕抻了舌头。那薛皋某见过,使得一手好戟,开得三石硬弓,可射高飞鸟雀,又有推翻暴秦的声名在身。这些年来,慕名前去投奔的游侠和江湖中人数以千计,就算那薛皋无治政之才,也不是个软柿子。劳师远征能速战速决也就罢了,万一陷在彭蠡泽抽身不得,那兴汉军趁虚而入,咱们岂不全成了瓮中之鳖?”
祝重发听了反对意见仍然不置可否,又转而跟另一名心腹谋士询问说道:
“晓春,你觉得呢?”
布衣文士微微一笑,起身说道:
“启禀吴侯,臣下以为不妨一试,我军进取乃是正理,总不能局限在这江东一地,僻居一隅成不了大器。”
正当此时,大殿之外的一名持戟武士高声叫道:
“启禀吴侯,灵霄观许真人求见。”
闻声,祝重发那张阴沉沉的鞋拔子脸也忍不住抽动了两下,沉声说道:
“快些有请。”
不多时,一名身着鹤氅的年迈道士出现在大殿门口,祝重发也不敢托大快步来到门口,躬身施礼说道:
“多谢许真人庇护一方生民,祝某代江南诸郡百姓向您叩谢大恩大德。”
闻听此言,须发皆白的老道士笑着搀住作势下跪的祝重发,连声说道:
“无量天尊!贫道此举乃是顺天应人,安敢归功于己?况且,此番浩劫是天变所致,非生民作孽之故。正所谓天作孽犹可为,何劳吴侯如此大礼相待?”
听了这番话,祝重发难得地笑容满面,说道:
“许真人,快请上坐。”
平心而论,对于修行者而言,积修外功和修炼内功,如同人类习惯用两条腿走路一样是常态,如果突然间缺了一条腿,那就只好玩金鸡**了。
初衷跟林旭要不遗余力地扶植陈凉上位是一样的理由,代表着金丹派一脉的许真人也对身为一路诸侯的祝重发下了重注。倘若没有信徒和信众,宗教就不可能发展存续下去。在一个民智未开的时代里,普罗大众多是愚昧无知的愚夫愚妇。即使少数智者明白事理看得清趋势潮流,但他们更加深通明哲保身之道,绝对不会去干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有没有朝廷下达的政令扶植,这对一个教派的发展壮大无疑是具有天渊之别的影响因素。
不仅是陈凉的兴汉军跟祝重发的吴军,几乎每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割据势力,背后要么是有着某个教派支持,再不然就是被某个神祇选中了。
须知,所谓的乱世不仅是指人类屠杀人类的混乱世道,非人者同样要面临着新一轮的势力洗牌,只不过在开始阶段的参赛者人数虽多,笑到最后的大赢家只有一个名额罢了。
双方分宾主坐定,这位很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气的许真人一摆手中拂尘,说道:
“前日贫道收到一则可靠讯息,兴汉军身后有多位神祇替那陈凉撑腰,吴侯切不可掉以轻心哪!”
争霸天下这条不归路,注定只能产生一个胜利者,失败者的下场通常都是很可悲的。这种成王败寇的规则从未有过改变,不想被后人怜悯的话,那就得抢先一步把对手变成先人。
闻声,祝重发的眼神变得锐利冰冷,沉声说道:
“不知是哪几位神祇?”
闻听此言,这位许真人笑得很是淡然,摆手说道:
“吴侯又何必多此一问?事已至此,唯有迎难而进一途,莫非你还有放弃这份王霸基业的念头吗?”
一听这话,祝重发不禁为之语塞。的确,权力这杯美酒是世界上最为甘美的毒药,一朝入喉,那种醺醺然的畅快之感便令受用者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放下,明知饮鸩止渴死路一条,终归是欲罢不能。
深呼吸平复了一下纷乱的心绪,祝重发肃容说道:
“难道真人今日前来,只为了与我说明此事?”
“呵呵呵呵,自然不是。近日我灵霄观中来了一名游方道士,自称有一件军国利器,贫道看过之后也大受启发,故此送来与吴侯一观。”
说罢,许真人从袍袖中抽出一叠厚厚的纸张递给了祝重发过目。
“唔,这是……”
快速翻阅着手中的这些图纸,祝重发忽地面露惊喜之色,立刻拍着大腿说道:
“好哇!这震天雷虽不能及远,然威力绝伦,开山裂石不逊于火炮,吾得此无忧矣!”
不问可知,哪怕天道没有普遍意义上的自我意识可言,只有近似于生物本能的简单思维能力,即便如此,天道照样是玩弄力量制衡这套把戏的绝顶高手。没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天道的制衡本领也是禀赋自带的功能。
出于来源尚未可知的本能,天道不会容忍任何力量失去制约,在天地间肆无忌惮地扩张下去,失控的力量对天道本身构成了威胁,对于养育万千生灵的一方天地来说,同样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对于那些妄图永生不灭的修行者,天道最初是采取了铁腕镇压的策略,你想要逆天吗?当然可以,不过天要灭你的时候,你也别抱怨什么。这脚上的疱,是你自个走的。
类似五雷轰顶级数的天劫,只算小菜一碟,后面还有更厉害的多重劫数等着逐一品尝呢!诸如什么情劫、心魔劫、天魔劫,一样接着一样下来,一直等修行者的实力成长到天道认为难以灭杀的程度,或者干脆说是必须投鼠忌器的地步。到了这时,天道就转而采用驱逐方式,彻底以斥力将修行者放逐出这一方天地。一句话,我们这不欢迎你待着,觉得哪凉快您就趁早凉快去吧!
天道的这种强力驱逐行为,修行者则称之为“飞升”。说白了,无非是天道容不下太过强横的存在,迫使修行者必须迁移到容忍限度相对宽松的新世界继续生活,譬如说由道门所把持的三十二天界和佛门的西方极乐世界。
林旭身兼两个世界的优势也算是公然开了金手指作弊器,他巧妙地利用各种隐蔽手法,不断试探天道设定的限制底限。在找准脉门之后,开始偷偷摸摸地提升了这个时代火器的生产技术水平,这个变化使得整体战略平衡朝着有利于兴汉军的方向大幅推进。
要知道,天道的眼睛里不揉沙子,况且它也是不可能被蒙蔽太久的。察觉到了林旭耍了花样,天道没有采取什么过激的制裁手段来对付他,毕竟这是大势所趋,天道反而逐步放松了对本世界之内火器研究者的限制。特别是天道允许这些人以灵感迸发和狗屎运等大.跃进独有的方式,跨过那道原本若有若无的神秘界限,在机关算尽冒了偌大风险的林旭看来,根本属于坑爹不打草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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