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宫主子都各有安排好的座位,又各自携带宫人侍婢,只见上面乌泱泱一片人,底下席上也是嘁嘁喳喳,各自交头接耳。无人注意六公主席上却只有两位侍女候着,并不见正主人影,南宫翊辰也未多想,向来很少见这个妹妹,许是又借故不到,因知她喜好清净遂也不着人去找她。而此刻真正的南宫枫正在琅琊台的一侧,手心里攥着的绣帕因为紧张早已沾上了汗水。景颜冲她摇了摇头,“专心。”便是两个字就叫她安分下来,定了定神继续抚弄手里的琴弦。
又练习了片刻,估摸着席上要开始了,一会儿文武百官的大家闺秀就要各自登台表现自己的才华一方面为众人表演助兴,另一方面由舞鹰挑选。景颜算了算时间,吩咐两边的宫人提前将要琴搬至琅琊台边,又蹲下来同南宫枫耳语一番叫她不要紧张。南宫枫虽贵为皇家公主,却很少追赶热闹,哪在这么多人面前抛头露面过,还要叫她心神俱定地弹琴唱歌,要说不紧张才是假的。反复咬着下唇,就差没跟景颜说当场放弃了。景颜也知道她心里紧张,便在她身边盘腿坐下,“我娘曾经教过我,如果紧张,就盘腿深呼吸,多做几次就不会觉得紧张了。如果还是害怕,那就闭上眼睛把台下所有的人都想象成大白菜,你就默念‘都是大白菜都是大白菜’。”南宫枫被人逗笑了,心里舒适了些,“你娘亲肯定是个非常善良的人。”景颜冲她一笑,她哪有娘亲,这些话都是院长妈妈告诉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对那个世界的印象渐渐模糊了,好像她生来就活在这里一样,那里的新时代好像做梦了一场,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某一天她再次醒来发现一切又变回原样了,对她而言,是不是心里也不会太开心呢。“是啊。她是个很好的人,”这次是真心诚意的笑容,“虽然再也见不到她了,但是娘亲教给我的每一件事,我都会好好践行成活在世上的原则。”哪怕再也回不去,就这样吧,那里的一切她都会遗忘,可她仍然会记得在孤儿院里那些点点滴滴,从警之后的出生入死,她的院长妈妈,她的好兄弟们,她不会忘了他们的。她仍然在为自己生存,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也要为了被她占据身体的那个弱小灵魂坚强地有尊严地活下去。
她们在一旁说话解闷之时,下席崔尚书的千金登台拨弄琵琶给台下众人献唱了一首《临江月》,歌声委婉清淡,时而抬眉远望,杨柳细眉,裁剪痴情双眸,更是叫人心动。崔含青也是当之无愧的京城四大才女之首,将这《临江月》字字句句传进每个人心里。一曲唱毕,楚楚鞠躬,“含情献丑了。”台下掌声雷动,不少王公子弟望眼欲穿,南宫翊辰向舞鹰道,“崔尚书之女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五岁学琴,十岁便会自己填词,金石伉俪,你看如何?”
舞鹰鞠手回复他,“是为佳人。”
倒是一旁的蒙拓皱着眉,“我们草原儿女性情豪迈,这位姑娘确实是好,可是总看着不那么结实,唱着歌儿也凄凄惨惨的,可别动不动哭鼻子要回家才是。”
话已如此,南宫翊辰只能尴尬地笑着。一会儿檀中郎的二小姐檀飞燕登台舞了一曲,飞燕身姿轻盈,脚底如踏风,舞步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底下赞叹之声不绝于耳,南宫翊辰自知刚在蒙拓那儿没讨到好处,又笑眯眯地对着自家弟弟,“五弟,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身为一国王爷到现在还没有家室,外人风言风语传得多了。朕看你也可以早日思忖着成家了,今天晚上你也看看,若有哪家姑娘你觉得不错,朕答应你给你赐婚。”
南宫瑾煜牵了牵嘴角,“多谢皇兄为我着想。国为先,家其次之。煜还没有成亲之念,此事暂可不必。”
皇帝的问话和瑾王的回答都清清楚楚落在众人耳朵里,有人翘首闻言低眉蹙叹,有人心生疑惑,莫非瑾王断袖的谣言是真的?却都不敢表现出来,而下席坐着的慕凝霜竖着耳朵听了半天,闻言又是难过,又是心疼,只差没跪到皇帝面前求他把自己嫁给南宫瑾煜了。
迷妹的心情自然是难懂,又简单单纯,却也分外细腻。她的目光始终在南宫瑾煜身上,渴求他多看自己一眼,一见人目光偏移,马上顺着人的目光去看那一侧。她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能让南宫瑾煜回眸的人一定是在他心目中有不一样地位的人。
这一转不要紧,那时自小在院中和自己嬉笑打闹的身影便落入眼帘。是她!又不是她。她的身材样貌她比谁都清楚,可是她的举止又那么陌生。她不像她那个妹妹,可不是她又是谁。那人浅白色的身影在她眼里化成一道光,携带着各种疑惑,驱散了先前的种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