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尴尬地笑了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公子溪。
“本公子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
公子溪只是稍稍提醒一下兰轻颜,他不是可以任人摆布的。权谋之事,大概也无人能够比他更胜一筹了。
“兰夫人若是想要让本公子做成此事,自然可以。只是不知兰夫人如此筹谋,究竟是为了什么?”
黑衣人听了他的问话,也只是勉强地笑笑。
“二殿下,门主大人自有她自己的打算。我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杀手而已,又怎会知道门主大人的心思?”
“很好。”
公子溪淡淡地喝了一口茶。
“不知道别人的心思,便是最好的。本公子的心思,自然也不希望他人揣测。兰夫人若是妄想控制本公子——”
他说着,又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甩在了桌子上。“那便休怪本公子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黑衣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抱拳行礼道:“是。门主大人定会尊重二殿下自己的想法。”
公子溪平静地看着他。“本公子已经知道了。你去向兰夫人复命吧。”
黑衣人又抱拳退下,公子溪一直盯着他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了殿外的一片黑暗之中。
黑衣人走后,落千翎向黑衣人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又进殿行礼道:“殿下。”
“兰轻颜还真是愈发地猖狂了,以为本公子是可以任她摆布的么?”
公子溪虽是淡淡地说着,心中却十分不悦。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落千翎见他如此,便安慰道:“殿下,兰夫人不过就是您手中的一只蚂蚁而已。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您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她并非蚍蜉撼大树。此女工于心计,城府颇深,又是九幽门门主。稍有不慎,本公子便会在这场博弈中满盘皆输。”
落千翎听了,又看了看桌子上包着毒药的暗黄色四方形的纸。“殿下,其实若是能除了公子渝,对您也是有好处的。”
公子溪突然看向她。
其实,他的初心也只是想要让恶人自食恶果而已。如今被卷入帝位之争,亦是他从未想过的。
甚至,他从未想过要公子渝的命。
“此事……容本公子再想想吧。”
落千翎见公子溪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便行了礼,轻轻地别过脸,走向了殿外。
她走后,公子溪又陷入了迷茫之中。
公子渝,我竟然始终也无法彻底狠下心……
【疏桐殿】
青萝缓缓地走进殿,小心翼翼地对兰轻颜说道:“夫人,咱们的人传了信来。”
她说着,便用双手将手中的信呈给了兰轻颜。兰轻颜接过信后,急匆匆地打开,读着那信。她读了片刻,便脸色骤变,颤抖着将信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
“他竟然疑心了……”
青萝听得云里雾里,便疑惑地问道:“……什么?”
兰轻颜愣愣地僵在那里。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道:“二殿下竟然以为,本夫人这是在利用他……”
青萝听了,不禁焦急万分。
兰轻颜也只是为了让这一切,都能交由二殿下自己决定而已啊!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朝阳宫】
燕帝在阶上悠闲地喝着茶。
“寡人要设宴的事情,就交由——”
他说着,微微皱了皱眉,顿了顿。“就交由公子渝去办吧!”
中常侍笑着点点头道:“哎,奴才知道了,奴才即刻便差人告诉三殿下一声!”
“慢着——”
燕帝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正要离开的中常侍。“你说,这件事情交给他,能行么?”
中常侍听了燕帝的问话,不由得一怔,又立刻笑着回答道:“哎呦陛下,这您可就是过于担心喽!三殿下一向是颇受爱戴,又何曾叫陛下您失望过呢?”
燕帝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此事——”
他将手中的茶放下,又吐出一口气。“还是交由公子溪,才更让寡人放心。”
中常侍见燕帝变得如此快,愣在了原地。过了片刻,他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便又笑道:“呃……哎呦陛下,您还真是睿智啊!”
他说完,便擦了擦头上即将滚落的汗珠,叹了口气出去了。
中常侍刚一出宫门,便看到了刚好路过的公子溪。
“哎呦呦,二殿下……”
中常侍见了公子溪的身影,急匆匆地跑上前去。
公子溪闻声驻足回头,又微笑道:“原来是中常侍大人。不知中常侍大人如此匆忙,是有何事?”
中常侍听了这话,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唉,还能有什么事。伴君如伴虎,奴才也是整日提心吊胆的哟……”
中常侍说着,又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公子溪见他如此,便又道:“既然中常侍大人如此辛苦,不知本公子能否请中常侍大人忙里偷闲,去重凝殿小憩片刻?”
中常侍听了他的邀请,不禁受宠若惊,连连作揖道:“哎呀二殿下,这也不符合规矩啊……”
公子溪摆摆手道:“在朝阳宫,自有父王的规矩。在重凝殿,可就有本公子自己的规矩了。”
中常侍听了,思索了一会,便又弯腰作揖道:“哎哟,那奴才还真是多谢二殿下啊!正巧陛下让奴才告诉您这宴会之事,便要劳烦二殿下喽……”
就这样,中常侍便跟在公子溪身后,与他一同回了重凝殿。
【庆华宫】
公子渝无法抚平与霓无音决裂的悲痛,便整日埋头写着字。
方宪轻轻地打开殿门,走进来道:“殿下,属下刚听说了宴会的事情。”
公子渝听后,并没有任何反应,还是认认真真地写着字。
方宪顿了顿,又继续看着他道:“听说陛下已经将此事……交由二殿下了。”
“那又如何?”公子渝蘸了蘸墨,又继续写着。
此事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大事,不过是一个过程而已。更何况公子溪长于他,又与他手足情深。交由公子溪负责,也没什么不妥的。
方宪见他对于此事并不在意,便又道:“属下是怕陛下由于某些原因……疏远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