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公子治的起事能否成功,公子溪还是不能下定论。不到他失败的最后一刻,一切都无定数。如今他的起事虽然已经败露,可未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啊。若是他急于帮着燕帝,岂不是将自己的性命草草托付了?
公子溪还是镇定自若地抚着琴。
风云变,角逐起,他只需坐看花落谁家。
【南赵】
霓无音找到了赵北夜,低下头,有些歉疚地说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赵北夜见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便爽快地答应了。
其实,他心中已经明白了她的欲言又止。
“嗯……你能不能娶别人当你的储君夫人啊……”
虽然霓无音觉得如此出尔反尔,会让东燕与南赵的关系不和。但是……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到公子渝在她的枕边日夜不寐地照顾她,她又莫名地动了恻隐之心。
恻隐之心……
这到底是恻隐之心,还是觉得自己被伤害得不够?竟然一次又一次地宽容无度、毫无底线?
或许真正深爱一个人,是没有什么底线可言的。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便注定要爱得卑微,输得彻底。
赵北夜有些失望地“嗯”了一声,又低下头沉默着。霓无音觉得有些愧疚,只能小声地说道:“对不起……”
赵北夜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咬了咬下唇道:“你不需要对不起。你只需要做你自己,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其实,他从一开始便没有想到她真的愿意与他成婚。当他知道联姻的事时,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谢你,愿意赠我一场空欢喜。
看着霓无音远去的身影,赵北夜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失落。
虽然如此,还是愿意为你成全。
霓无音出了殿门,却看见了公子渝。
公子渝刚接到了燕帝的密函,忧心如焚,正要赶回燕宫。
“殿下……这是要回东燕吗?”
公子渝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句。霓无音看着他,坚定地对他说道:“殿下,我已经对赵北夜说清楚了。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回去?”
公子渝突然停下了脚步,问道:“那你可知,如今东燕是何等动荡?你若是回去,那……”
他想说的是,万一她在公子治的逼宫之中被伤到了怎么办?
“那,岂不是白白地给本公子添乱么?”
他很快便将这句话咽了下去,又一次对她说出了冷漠无情的话。
霓无音点了点头,咬了咬下唇道:“我……我不会给殿下添乱的。”
公子渝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心软下来,态度缓和了一些。
“既然赵北夜都同意你回去了,便即刻启程吧。”
公子渝说完,便立刻转过身继续走着。霓无音连忙跟了上去,也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东燕-朝阳宫】
公子治一路直杀到了朝阳宫前,提着鲜血淋漓的长刀,威武地走进殿内。
令他意外的是,燕帝并没有任何的慌张或是惊愕,反倒像是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公子治,你这是要干什么啊?”燕帝平静地问了一句,却问得公子治有些莫名地慌张了。
公子治向前走了几步,大声地说道:“父王不替汴安报仇,还纵容凶手逍遥法外!儿臣不过是杀了一个贱婢而已,父王就剥夺了儿臣当选储君的可能!”
燕帝听了他的话,不禁心寒起来。
难道他生在王室,便理所应当要当上储君吗?
“你说寡人纵容?”燕帝慢慢地站起来,缓缓地走向阶下。“你三番五次犯了死罪,寡人又拿你如何了?”
公子治自知理亏,便没有回答。
燕帝停住脚步,又问道:“公子治,你带着这群乌合之众,聚集到朝阳宫干什么?”
公子治冷漠地笑了一声。
“儿臣是觉得父王您年纪大了,自然是不及儿臣的才干了。父子一场——”
公子治说着,又将手中提着的长刀竖在了半空中。“若是您愿意退位,儿臣自然也可以留您性命!”
燕帝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公子治。
他才带了多少人?如此轻易地便能杀入朝阳宫,真当东燕没人了吗?
还真是不识青山高,黄地厚。
燕帝呵呵笑着,又摇着头叹了口气。
“真是可悲啊……”
“呵!怎么,现在才知道你可悲了?”公子治轻蔑地笑着,又用一种憎恶的眼神看着燕帝。燕帝长叹一声,又继续说道:“你可悲!”
公子治气得瞪大了眼睛。他刚想冲上去一把揪住燕帝,却听见了一阵什么声音从四面八方迎上来。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喊一声:“不好,有诈!”
可惜尽管他现在意识到了,却也为时已晚了。
公子治刚转过身,想带着手下的人冲出朝阳宫,便被汹涌而来的王宫禁卫军团团围住。
“大殿下,你们大势已去了!还不快快放下手中的兵器,向陛下请罪!”
公子治听了,却像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一样,突然狂笑起来。他笑得弯着腰,直拍着大腿。
“啊哈哈哈……大势已去……”他笑得直不起腰来,又很快恶狠狠地说道:“什么陛下!只有我,只有我公子治才是真命天子!而你们口中的陛下——”
公子治说着,转过身去,用手指着燕帝。“你们知道,他为何如此多疑呀?啊?”
燕帝面无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因为……”公子治说着,又面向禁卫军们,满脸嘲讽地摇着头。“他自己就是阴谋上位!”
“逆子!”
燕帝恼羞成怒,径直冲上前去给了公子治一个大大的巴掌。
他看着周围的那些围观的禁卫军,愤怒地大吼道:“你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这个逆子,还有这群乌合之众拿下?!”
那些禁卫军们原本都在面面相觑。他们听燕帝这么一吼,都纷纷地回过神来,拿着兵器渐渐地前进着,将包围圈渐渐地缩小了。
“今日,寡人绝不再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