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台“噗通”一声直直跪了下去,道:“明台恳请王爷王妃,收回成命,取消我与阿玥......郡主的婚事。”
一旁的殷玖玥听到殷明台对自己的称呼从阿玥改口成了郡主,虽然知道这是不得已,但仍是心下一窒。
殷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道:“明台,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殷明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道:“请王爷收回成命,取消我与郡主的婚事。”
殷柱这下确认了自己没听错,愣了一下,然后立刻火气就上来了。
殷柱恼火地道:“混小子!你说什么!我女儿是大周堂堂的昭和郡主,能文能武,才貌双全,哪点配不上你小子了?这婚事,岂是你说退就退的!”
“你立刻回去,刚才这话,我就当没听过。”
殷云氏也是不敢置信,见殷柱发火了,立刻打圆场道:“明台你这孩子,婚姻之事岂能儿戏?”
“你是不是跟玥儿之间有了矛盾?这两个人在一起,哪会没有矛盾的。”
“两个人之间有了矛盾,就该冷静下来,好好沟通。断不能凭着一时之气,就要取消婚事这么儿戏,你们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殷明台却没有因为殷云氏的劝说而改变主意,坚持道:“王爷王妃,不取消亲事,郡主嫁给了我,将来才是会后悔。”
“明台身份低微,虽然沾了王爷的光,皇上将我从一介侍卫提拔成了将军,但明台仍是一介莽夫,配不上郡主。”
“大周那么多青年才俊,多的是好男儿供郡主选择,何必要委身于我呢。”
殷明台说到最后,说到要将殷玖玥让给别人时,殷明台的内心沉重得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样。
殷柱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骂了一声:“混账!”
殷云氏也急了,道:“明台,你跟玥儿昨儿的不还好好的么,怎的今日就说配不上了?”
这时,一直在一边没有开口的殷玖玥开口了,声音听不出情绪,道:“父王,娘亲,你们就允了明台,取消了亲事吧。”
殷云氏见竟然连殷玖玥也这样,更加焦急了。
“玥儿,怎么连你也这样说!”
殷玖玥却坚持道:“娘,我跟明台,都需要一段时间,分开让彼此冷静一下,你跟父王就允了,取消这门亲事吧。”
殷云氏见殷玖玥坚持不肯改口,只能叹了口气,道:“玥儿,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啊,你们两都不肯做下来好好谈,竟然要取消亲事......”
殷玖玥与殷明台皆是沉默着,不愿意说出理由来。
殷云氏见状,摇了摇头,又是叹了口气,道:“好吧,你们两人之间的事,不好说给我们这老一辈的听,我也就不再多问了。”
“只是,这取消亲事的事,还是太严重了,玥儿,明台,你们现在不要立刻断言,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
殷明台却没有听从殷云氏的,坚持道:“明台谢过王妃好意,但是明台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还请王爷王妃收回成命,取消我与郡主的亲事。”
殷玖玥附和道:“父王,娘,你们就答应了吧。”
殷云氏这下再说不出劝解的话来了,只能连声叹着气。
殷柱冷哼了一声,道:“好啊,取消就取消!”
殷云氏见殷柱竟然答应了取消婚事,知道他是被殷玖玥和殷明台逼急了在赌气,殷云氏急得想要叫殷柱收口,话到嘴边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殷明台听到殷柱答应了,便继续说出了接下来的要求。
“明台自知取消了亲事,便无颜再出现在郡主面前碍郡主的眼。”
“殷家军不能长久地停在京城里,再待下去,皇上必定会对王爷有微词。”
“但王妃的身子才刚好,还需要静养,王爷又是才见到郡主,一家人相逢还没多久,现下王爷叫王爷立刻动身带殷家军回边疆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所以,明台请王爷,让我带领殷家军先行回到边疆去。”
“这样,皇上那边可以放了心,而王爷也能待在京城里多陪陪家人。”
殷云氏没想到殷明台不仅要取消婚事,还要立刻就离开京城跟殷玖玥分来。
殷柱听了殷明台的一席话,不怒反笑,道:“好你个殷明台,本王没想到,你竟然想得如此周到。”
“行啊,就依你,你带着殷家军先行回边疆吧,以后就在边疆,永远别回京城了。”
“现下你也是个将军了,有了进宫面圣的资格,本王就不替你进宫请命了,你自己去找皇上请命吧。”
说完,殷柱不愿意再待下去,重重地拂了拂袖子,转身便进了里屋,不再看殷明台。
殷明台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对着殷柱离去的背影道:“明台谢王爷成全。”
殷柱当然没有理会殷明台的感谢,不再回话了。
殷云氏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殷明台,叹了口气,终是不忍,上前将殷明台扶了起来。
殷云氏道:“行了,别跪着了,起来吧。”
“你这孩子,唉,让我说什么好。”
“你走吧。玥儿,你也走吧。”
殷明台对殷云氏拱了拱手,道:“明台谢过王妃。”
说完,殷明台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殷玖玥也不再逗留,对殷云氏道:“娘,我也走了,父王那边,你多劝劝他吧。”
殷云氏担忧地看向殷玖玥的眼睛,想从殷玖玥的眼睛里看出她现在在想什么。
然而殷玖玥的眼睛里神色十分平静,仿佛刚刚与殷明台取消婚事的不是自己一样。
殷云氏问道:“玥儿,你真的没事吗?”
殷玖玥不愿意让殷云氏担心,便露出了一抹笑,轻松地回道:“娘,您别担心了,我跟明台之间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
“现在父王更生气了吧,娘,您回去看父王吧,玥儿先走了。”
说完,殷玖玥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殷云氏看着女儿的决绝的背影,终究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殷云氏回到了里屋,看着坐在椅子上满脸愠怒的殷柱,叹了口气,走了过去,站在殷柱身后,将手扶在了殷柱的肩膀上。
殷云氏出口安慰道:“阿柱,你也别太气了,孩子们自己的事情,就由他们自己决定吧,由着他们去吧。”
殷柱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殷云氏叹了口气,道:“方才我见,这两孩子之间,对彼此明明还是有情谊的。方才这般,真是不知为何......”
“不过,我们也不用太过担心,玥儿不是说了么,他们之间需要时间冷静。等他们彼此之间冷静下来了,明白过来了,不就好了么。”
殷柱这才开口了,语气里还是带着怒气,道:“哼?他小子还想冷静下来之后再吃回头草?没门儿!”
“我堂堂殷亲王的女儿,怎容得他小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就是以后他殷明台再回来求着我们给他和玥儿再定亲,我也不会再答应了!”
殷云氏听着殷柱明显赌气的话,不由地有些好笑,却只能附和着道:“是是是,你说的对。”
殷柱又道:“他殷明台说的对,我们玥儿堂堂大周的昭和郡主,要什么青年才俊找不到,非要吊死在他殷明台一棵树上。”
“云儿,你去给玥儿再寻个好人家,本王就不信,这大周还没有好男儿了!”
殷云氏闻言,心下无奈,却只能点头,道:“行,都依你。”
殷玖玥离开殷柱殷云氏的房间后,往前走了一段路,果然看见先离开一步的殷明台正停在一个凉亭里等着她。
殷玖玥迈开步伐走进了凉亭里,殷明台背对着殷玖玥,殷玖玥便出声唤道:“明台。”
殷明台听到殷玖玥的声音,却是不敢转身面对殷玖玥。
殷明台的声音带着一丝痛楚,道:“玥儿......我对不起你。”
殷玖玥叹了口气,将殷明台的身子扳了过来,让殷明台面对自己。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坏人都让你一个人做了。”
殷玖玥直直地看向殷明台的眼睛,郑重地道:“明台,我等你回来,回来后,我们再不分开。”
殷明台看着殷玖玥看着自己的坚定的眼神,心下微动,应道:“阿玥,我答应你,回来之后,我们再不分开。”
两人互相凝视了彼此一会儿,殷玖玥突然笑了出来,其实,她与明台之间的默契,早就不需要这些承诺来维系了,不是么?
殷玖玥道:“明台,你是不是现在就准备进宫去见殷焕了?”
殷明台点了点头,道:“是的,今天去得了皇上的应允,明日......我便要带着殷家军启程了。”
殷玖玥听到殷明台明日就要离开后,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不舍,深深地望了殷明台一眼,道:“明台,我等你。”
说完,殷玖玥转身便离开了凉亭,走远了。
殷玖玥知道,若是自己不先离开,殷明台是不会走在她前面的。既然殷明台已经当了坏人,那她能做到的,就只有尽力让殷明台不那么纠结了。
殷明台目送着殷玖玥离开,直到殷玖玥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了,殷明台这才动身进宫去找殷焕。
御书房里,殷焕正在批阅奏折。
突然,李高进来向殷焕通报。
“皇上,殷明台求见,现在正在御书房外。”
殷焕闻言,狐疑地抬起了头,心想,自己还没去找殷家的人,怎的这殷家的人竟然主动先找上他了?
殷焕问道:“谁跟他一起来的?殷柱么?还是殷玖玥?”
李高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回答道:“回皇上,殷明台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殷焕闻言倒是奇了怪了,便吩咐道:“让他进来吧,朕倒是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高得了令,弓着身子出去了,来到御书房外,对着候在外面的殷明台道:“殷将军,皇上答应见你了,请殷将军随奴才进来吧。”
殷明台道:“谢过李公公。”
李高睨了殷明台一眼,语气阴阳怪气地道:“哟,殷将军现在可不是侍卫,而是将军了,哪用得着跟奴才我道谢啊。”
“你们家昭和郡主若是知道了您这般对我低声下气的,准以为是奴才我欺负了殷将军您,保不准要立刻冲进宫要再把奴才我剩下的九根手指头全砍了呢。”
殷明台闻言,沉默不语。
李高见自己的话没有激得殷明台顶嘴,说错什么话好叫自己拿捏,便冷哼了一声,兀自进了御书房。
殷明台随即跟上,进了御书房,见到了殷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