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出丑了吧。”奕晴啐道,竟摸了摸我的脸,“这模样真可爱。刚擦了胭脂般。”
听我在一味的道歉,眼见我羞愧满脸,夭夭到不再在意,只是淡淡的道:“无所谓,名字不过一个符号而已,跟个人无关。”看来她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因此也不为我对她不知其名而恼火。
“现在你要试着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免得路出破绽。”奕晴耳提面命的嘱咐道。
“先别说了,你们快走吧,别忘了,你们在校内多呆一会儿,危险就加大一份儿。”夭夭催促道。因为名字拥有者本人的喜好,此时及以后还是以“夭夭”称呼这个女孩,而不是其法定名称“林雪”,相反,“林雪”所指代的,是化成女装的“我”。至此我才明白,为什么在江湖上,第一次跟夭夭聊天时,她对我“独孤吟雪”的网名那么反感,原来是重了她所不喜欢的自己的大名,她怪我网名女性化,原来是因为她有着与我一样的情结,及不满意自己的性别。不过我们并非渴望成为异性,而只是一种淡淡的情结罢了,这种情结的养成,多半要归功于这男女不平等并且变态隔离的社会现实。
走出那间小教室,回头去看夭夭,想说句感激的话,却见她眼中一股未加掩饰的失落怅意味,也许是我多心了,但也许是因为她没有料到我会回头看她,所以来不及掩饰。但是我很快就相信了并非自己的多心,因为她本来可以马上如往常那样浮出傲慢不逊不屑一顾的神情的,而现在,她却没有做这种改变,而是理也不理我,而是收回目光转过身去兀自做着锁门的动作。只是那门似乎很不容易锁上。
“我觉得她有些奇怪。”我想这样对奕晴说,但是压住了,因为楼道里还有别的人。
我还是如奕晴所说。去适应这个新身份吧。这么想着,我故意抬头挺胸,轻咬下唇,双眼那么柔情似水的睁着,作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碰到男生或色迷迷或“一见钟情”的目光,也作出羞涩而腼腆地反应。心里却为这种搞笑氛围暗笑不止,并祈祷着不要碰到熟人才好。
还好一路平安,我们出了校门,我禁不住舒了一口气,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以后我怎么叫你呢?显然不能再直呼你的名字了。”奕晴轻声问。原来她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这有什么难的。”我心生一个完美的提议,只是想不到结果出乎自己的预料:“听说你们女生中间常常有互称老公老婆的,不如你叫我老公好了。”婆还差不多。”她坏笑着说。
“切,岂有此理!”没占着便宜,反而把自己县进去,我愤愤不平。
“就这样。就叫老婆了。你可要答应啊。”她却执意如此。
“不!”否决地义正词严。以章我地决心。其实已是最后地抵制而已。
“那好。让你选择。要么叫雪姐。要么叫老婆。你自己选吧。”她有所松动。但是变态地想法却一个接一个。
“都不要。好可怕地称呼。”我叹息着。心说看来她地目标是想彻底把我整变态。
“不行。你必须选一个。不是叫你适应新身份吗?你如果不想时时处在危险之中。就应该爽快地答应我。”
“哦。好吧。”她拉出这么理直气壮地大旗。我只得缴械投降。
“答应了?是雪姐。还是老婆?”
“前一个。”我掂量了一下,选择了比较不变态的那个。
“好,姐姐好。雪姐啊,你说我们现在就去火车站应她的话,心里又被撩拨得痒痒的。因此言简意赅。
“那怎么去呢?打的去吧?雪姐你做主吧。”她说着,并笑的花枝乱颤。心里酥软的要命。好像被完全地雌化了。
至此我才得以有闲情逸致去体会群幅抚过双腿那荡漾水中般柔柔的感觉,一如伊人伴着温柔的气息深情的抚摩。真是妙极了。
那儿的反应又起了,并且全身感到舒畅。如此一来,从心理感受到生理感觉上,都完成了一种完全女性化的革命。真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幸福还是不幸。如果只说理智上作为男人的尊严,那当然是不幸的,但是若单纯说感受上的惬意和愉悦,那应该是一种幸福感觉才对。有时候,幸福如果经历的太久了,也可以变成一种折磨。
幸好很快就打上了车。
第二五章
“你在那个地时候,脑子里幻想的是什么?”
“哪个啊?什么幻想?”我自然地反问,这倒不是我故意装模作样,因为我根本就还没所谓的“那个”过,能有什么幻想?
“别装蒜,你知道我的意思,你这么聪明,对不对,亲爱的!”她少有的亲昵,令我受不了。
“没有装啊,我真地不明白你的话。”
“好姐姐,告诉我吧,”她如个小姑娘般拉扯着我地胳膊,少有的撒娇行为,值得鼓励:“我们这么亲密,还有什么不好说地吗?”
“不是我不愿说,可是我道你指地什么啊?!”我有些急了,来不及去纠缠她对我的肉麻称谓。
“笨死了!”她索性不再求我,装出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混球!坏蛋!”
这一系列讨论,发生在火车站的候车厅。
赶往盘山的火车六点才发,而我们一点就已经到了。
并不如我所愿,本以为候车厅里没人,可以借机小睡一下,而事实上就从来没断过人,人群随着每一次火车的启动而聚散,潮水一般。
也有人极少的时候,我们的对话。便发生在四周无人的时候。
不然也无法如此大胆的谈及那么私密性的话题,即使声音再小,也不可以。
也正因为是私密性地话题,所以总说的藏头露尾的,以至于双方都不清楚对方所指的是什么。考虑当时她是把我当成“姐姐”来发问的,就更加不确定她的所谓“那个”所指的究竟是哪个了。而这,又是一个不能去确认的东西,以免更加唐突了。
就这样僵持着,她赌气扭过脸去,我怀疑她是不是在忍不住发笑。追过去看,她果然在忍俊不禁。
“逗我呢?耍无赖啊,我可不怕你!”我伸手去捏她的脸,她机灵的躲开。
“你才耍无赖,你变态啊,动手动脚地!”她声音出大,估计惊动了四邻。
“我是动手了,怎么样?”还没回过味来为什么“动手动脚”就是“变态”的,所以仍未罢休。触摸到了她的俏脸儿。
“停手啊,都是人。”她擦着脸,又是笑又是恼的样我姐姐吗?人多也无碍的。”
她跌进了自己设置的圈套,只得忍气吞声,竟闭上眼睛,斜倚在座椅上,作势假寐,嘴角仍挂着浅浅笑意。
这番景象祥和而维美,我看得痴了,不忍再打扰她。又回思自己身上的着装模样。又觉得不可思议的幸福莫名,这双重效果之下。再加上午后人倦思睡,一时头脑昏昏,便如她一样,斜靠在她身上,不料竟真地睡去。
许是因为昨日晚间过于兴奋。睡眠严重不足,所以才会睡得如此香甜。即使周围有时人多噪杂。虽朦胧将醒,但困意仍浓。再次沉沉睡去。
恍恍惚惚中,我们去旅游。又好像不是去旅游,而是去奕晴老家,并非我们两个,而是多出一个男生。模糊中好像是以前曾跟奕晴有所交往的她的数学系老乡,一个个子高高性格孤傲满脸青春痕迹的男孩。我的角色不尴不尬,因为奕晴的身份是他女朋母,以后就确定关系了。而我跟着他们,却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做见证人吗?还是为了确信自己已经没戏?或者甘作善良的傻瓜去祝福自己的意中人幸福?反正我也跟着去了,隐藏起自己深深的失落,还要强颜欢笑,那悲哀的滋味无以言表。一切过程十分顺利,表面上皆大欢喜。然而最后地结果,却是那男孩亲自对我说,他们是在做戏,为了试探我云云。
正是在这个时候,我全身打了一个冷战,终于被四周的噪杂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
奕晴也被我地冷战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做了个噩梦!”我多了个心眼儿,在梦前加了一个字。
清醒过来后,禁不住觉得有些汗颜,因为此时奕晴已坐直了身子,手里捧着本书在看,同时用单薄的身子,支撑着我得香梦。想想这么长的时间,她能一直如此,禁不住有股感动,但又不知怎么表
她正看着的书,是一本厚厚的《婉约词》。
“你也开始对古词感兴趣了?”我兴奋不已。
“还不是你害地?附庸风雅,不行啊?”
“嗬嗬,深得我心。”我笑道。观察了下四周,候车厅虽然人还不多,但都是扎堆在一起的,个个谈兴正浓,尤其是本地方言声,分外刺点一刻,我这一觉,竟睡了两个多小时!
“做了个什么恶梦?说来听听?”奕晴收起了书,笑问到。
我把梦境叙述了一遍,但是把最后男孩对我说的话隐了,最后追问:“你说这还不叫噩梦吗?”
“切!杞人忧天!”她轻轻地嘲笑着。
“是真的!凡是噩梦,都会成为现实。而好梦,结果却相反。看来我不得不防
“防什么啊?在那得来地狗皮解梦理论?”不能打消我的担忧,她有些急了,脏话经脱口而出,这是从来没有的。
“怎么说起脏话了?有损淑女形象哦。”
“去你的,我是被你逼急了,再说。我也不希罕做什么淑女。”
“我怀疑你们女生之间是不是也脏话连篇,深度怀疑中!”
“嗬嗬,怀疑去吧,怀疑是开启真理之门的钥匙,忘了哪个名人说得了。”
“我知道!”
“谁啊?”
“南天大学著名思想专家薄奕晴女博士!”
“有毛病啊?博士就博士吧,为什么还非要加个女字?性别歧视!”
“是啊,我是歧视女性,歧视到自己也心甘情愿去做女性的地步。”老实承认了吧,是你自己愿意地。怪不了我喽。阿弥陀佛,我的罪过终于减轻了一接着你的话说而已,我才不愿做女的!”
“你就别否认了,你放心吧,就是你承认了,我也不会看不起你的。相反,我会更加喜欢你,甚至是崇拜你的!”
她把话说得肉麻兮兮的,夸张到明显虚假的程度。以使我不要相信她是真意如此,于是试探地问:“真的?”
“说到做到!”她轻描淡真得道:“我要你发誓!”
“怎么发?”
“你要说永远都爱我,不管我变成什么样!”我有些懵了,想不到这么幼稚的话语竟然可以是出自我之口,可见以前曾经聪明地认为的那些爱情理论,也只说说而已,内心深处并不相信,并且极度排斥。
“好,我发誓。行了吧?”她爽快地答应着。令我很满意。虽然心里的某种预感,如一丝敏感的弦。时时波动,以提醒我,眼前这一切幸福,不过是一场梦幻。总有梦醒的一天。然而这种感觉上升不到思绪的主流,而且即使去刻意在意。也不过是图填不快,无可奈何而已。
临上火车前。我们商量餐。
走出车站,下午的阳光正好。路边是拥挤的小摊。咖啡、冰激凌、垃圾、孩子。食品摊最多,可爱的女子和歇息地旅客忘情地吃着馄饨。书摊夹在各色的摊点中。鲁迅、池莉、贾平凹就在《宫廷秘史》、《夫妻房中术》的旁边,喧闹中自有东西让它们和谐。
我们走进了肯德基里,她去了柜台,然后我们分享着心形的果冻。
我的眼神游离,和她评说周围的女孩的长发。
“你这么喜欢长发吗?”她不满的问,因为她的短发,不止一次地成为我调侃的目标。我没有告诉她我地真实感觉是,就因为她没有柔美的长发,不喜穿温柔地长裙,造成的女性气息匮乏,才导致我的没有情趣和**。但是这些也不能明言。
“对啊,毕竟长发较有女人味儿。”
“那你自己喜欢留长发,岂不是喜欢自己具有女人味?”
“话不能这么说,古代中国人除了和尚都是留长发的,你不能说我们的祖先都是女性化地吧?”
“古代男人的长发是要束起来地,所以有男子气概。”
“此言又差了。作为男人,即使披散着头发,也不会显出柔媚的女人味,而是一种飘逸欲仙地感觉。尤其是古才不在乎世俗地眼光,我行我素,甚至是故意忤逆世俗的评判尺度。这是一种境界。中国人传统的世俗评判过于狭隘,对人个性的干预可以说令人发指,比如凭什么女学生也一定要剪短头发?说什么为了好的精神风貌,简直是无稽之谈。恰恰是那些表面上冠冕堂皇的家伙,一肚子坏水。这么做得可怕效果,是个性泯灭后的创造力衰退,对整个民族的发展进步而言,这些弱智的条条框框罪莫大焉。”
“嗬嗬,你真是会借题发挥。”她笑着,“身无分文,心忧天下。”
“对啊,伟大吧。”
“嗯,伟大到了可怜的地步。”
“怎么可怜了?”我被她这个评价刺得心疼。
“一个尚且自顾不暇的人。却在为整个民族忧虑着,不是可怜又是什么?”
“应该是可敬才对!”
“嗯,可敬的很,可是恐怕没有未来。谁愿意陪你喝西北风啊?”
“伟大导师马克思还有美丽的燕妮呢,我也有你
“提到燕妮,你也知道,你不觉得很可惜吗?他们的生活靠恩格斯救济,孩子有并无钱医治而死,那么悲惨地境遇,不会也是你所想的吧?”
“对啊。的确可怜,真令人佩服,就是在那种情况妮还不对老马弃之而去,真是有情有意。”
“你不觉得老马不负责人吗?自己的妻子都照顾不好。这样的男人不可悲吗?”
“他是为了全人类无产阶级作牺牲了。”说到这里,本是玩笑的,联想到当今对其思想的评价,因为几个野心家独裁者的错误而卑鄙的实践,其学说已经几乎如过街之鼠。不由得令人叹惋。竟禁不住惺惺相惜起来,“于我心有戚戚焉”了。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者,不入党可惜了。”身为党员地奕晴趁机发展起党员来。
“我啊?不够格啊。”
“为什么?”
“两种可能,一是我不够傻,二是我不够厚和黑。”
“你是这么想的,那我是哪一种?”
“你?当然是前者了,够傻。”我当然不能说她够黑,除非我不想跟她在一起混便蓄起了长发。虽然她没有明白地说过,并对我的长发情节显得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却自顾自留起长发来,这在很久以后才被我注意到。
一同上火车的人并不多。但是上车时还是有些拥挤。因为都是有座的票,本该不需这么急才对,因为是过路的火车,停留时间短,担心上不才一哄而上。
因为我衣着的关系,奕晴拉着我最后一个上车。这种长裙及足的装束。去挤火车,诸多不便。更何况我们表面上是两个娇弱女孩。偏要去挤,也不雅观。
我们上了火车。甫一站稳,火车便启动了。震荡间,我们歪歪斜斜地寻找自己的座位。我手里提着长裙的下摆,跟在奕晴的身后。这样的场合,我倒像个小媳妇,干什么都需要她在前面开路,真是岂有此理。
我们的座位是一个三人座一靠窗的两个,已经有一个男人在那儿虎踞龙盘着,估计那家伙认为那整个座椅都是自己的了,正兴奋着呢。然后就看见我们的靠近,想要作出不耐烦的神情,却又笑逐颜开地站起让道。
奕晴把我让到了里面靠窗的位子,她自己坐在我与那男人之间。
刚一坐稳,那人便忙着凑过头来搭讪:“两位上哪去地?”听口音不像本地人,应是从南方一直坐车至此。
奕晴笑着回应:“盘山。”
“旅游?还是工作?探亲?”那男子热诚不减,继续追问着。眼睛却在盯着我看,笑得淫荡不堪。
我被看得心里发毛,生怕路出破绽,冷冷得别过脸去,看向窗外。心理暗怪奕晴是城市,尘雾缭绕。远处有在建的高楼,长长的施工脚手架依稀可见。火车却如行使在高处,因为车道旁边是低矮的平房。
除了京城不远处,便见到远处隐隐地群山,如下雨前天边的阴云,随着火车地飞速运动而气势如虹。
那男子问了几句后,被奕晴都不冷不热地回答了,就不再多问,而是要了一份列车员贩卖的报纸,津津有味地读起来。也是,有靓女做身边,即使不用说话,也会让人愉悦,干什么都会爽快起来。不然怎么解释他要在我们来后才要了火车上的高价报呢?为了显示自己渊博地学识和不菲的品位吗?
随着火车一次次的靠站,车厢里的人愈来愈少,盘山也便慢慢的近了。
许是因为下午在候车厅睡过,这一路上我都没了困意,也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山,眼睛被窗外的群峦迭嶂勾了去,而奕晴则依在我肩上睡了一小会儿。
八时许,我们到了目的地,天已经完全黑了。
暗夜下的盘山并不美丽,倒有些阴森。还是在火车上的时候,便只看到一片黑乎乎的,依稀闪着几点亮光。这打消了我意图趁黑游荡一圈的打算,因为联想到了年幼时长辈们讲述的恐怖鬼故事,怕看鬼火或碰到了鬼打墙转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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