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客房的双人床上。
左边林阵,右边徐羡,中间睡着一只熊抱枕。
这里虽然算是深山老林里,可是小木屋的装备却非常齐全,地下埋着原始却非常管用的火龙,将整间房间变成了一座巨型的火炕,非常温暖,暖意催生了窗台上的水仙,一股似有若无的清甜香味,弥漫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
林阵好像睡得有点儿热,他翻了个身,手下意识地摸到了身旁的小熊,似乎有人推他。
“林阵,醒醒。”
“嗯?”
他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端庄美貌的女人坐在自己的床头。
“妈,怎么了?”
“林阵,今天能不能过来跟妈妈睡,你爸他……还没回来。”
女人漂亮的脸上沾染着一点儿畏缩的情绪,蹙紧了眉头。
那男人晚上出去,一旦过了半夜还没回来,多半都会借酒发挥,冷嘲热讽是轻的,重一点儿就要下手了。
“嗯。”林阵乖巧地点了点头,有他在,那男人顾念到自己的子嗣,多半不会太过分,但他也不是没有挨过打,可是他是男孩子,一定要保护母亲,不让她受到伤害。
女人牵着他的手回到主卧里,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躺在宽大的床铺上面,屏气凝神,谁都没有睡着,林阵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自己的那只玩具熊。
嘭的一声,一楼的大门被人踹开了!
“呵!”
林阵一下子坐了起来,满头是汗,脖子上都是湿的,他立刻警醒地看了看四周,大口地喘着气。
他看见自己的手握着那只熊抱枕,怪不得,会做这个很久都不曾骚扰过自己的梦。
“唔嗯。”
另外一边的徐羡哼唧了一声,好像是醒了。
林阵竟然庆幸了一下,自己的身边有人。
很多时候,他在夜里惊醒,除了静静地躺到天亮之外,找不到一个可以求助的人。
当然他也有同事、朋友,他却不可能把这些隐秘的事情与他们分享。
“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
徐羡翻了个身,转到了林阵这边来,用手肘撑着床铺,支起了身子斜靠在床头上,伸手想要开灯。
“不用。”
林阵摇了摇头,借助着窗棂上照进的月光,他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他不想让人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睛和被汗水濡湿的短发。
“林阵,别害怕,有我在这里。”
苏死了,林阵在噩梦醒来的时候通常都会伴随着懊恼的情绪,他讨厌那个弱小得连母亲都保护不了的自己。
“你……”
他回过头去,想要苛责几句,一回头,就跟那只熊抱枕来了一个脸对脸的亲密接触。
“林阵,别害怕,有我在这里。”
熊抱枕说。
“呵……”
林阵笑了起来,很奇妙的,无论是惊悚还是懊恼,刚才还压抑在他胸中的负能量竟然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
“谢谢。”
他伸手摸了摸熊抱枕的头,重新在黑暗之中平躺了下来,闭目养神。
就在他几乎呈现出一种迷离的状态,就要睡着了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嗯,干什么。”
他有点儿不耐烦,被徐羡握住手的感觉并不讨厌,却有点儿说不出的尴尬。
“不是我,是熊。”
“……”
……
林阵这一夜睡得非常好,平时一个人住的时候,大概五六点就能醒过来,今天却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搂着熊抱枕,不知道是不是被不可抗力塞进来的,不过这只熊跟自己小时候的那只还真的有点儿像,蠢萌蠢萌的。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林阵洗漱之后穿戴整齐了走出去,发现堂屋里已经摆上了早餐,徐羡和孔佳文正在等他起来吃饭,一面议论着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有点儿零星的火药味。
“你选角,我给范畴。”徐羡刷着微博,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能认识什么好货。”
“除了你都挺好的呀,你看,就这些。”
徐羡点开了自己的热门微博评论,是关于《夺嫡》的最新消息,不少粉丝纷纷留言。
——老爷,需要群众演员吗?自带盒儿饭不要钱上过帝都电影学院的撸过。
——老爷需要恶毒女配吗?每年回老家自动吓哭小侄女的颜值,你值得拥有!
——老爷求饰演长信宫灯,军训刚结束保证俩小时不会动!
“就……这些人?”孔佳文皱起了眉头,总觉得这一次答应了徐羡,他的腕儿会被毁得渣都不剩。
“我有个后援会长,真是帝都电影学院的在读本科,表演系的,正在弄毕业设计,想进组,你看看。”
徐羡点开了热门评论里的一个大V,是个挺可爱的男孩子,做过平面麻豆,在几条广告里露过脸儿,有小几千的粉丝,圈子里算是个脸熟的路人。
“这小孩儿眼睛挺干净的,倒是还行,你老板能签他吗?”孔佳文做这一行做久了,化妆微整都看得出,要看一个人的真实年龄和社会阅历,还得专门看眼睛,一搭眼还算清亮的,就知道涉世未深,是张任由导演妙笔生花的白纸,算个好胚子。
徐羡摇了摇头:“工作室只捧林阵一个艺人,其他人都签部头约。”
他抬起头来,往堂屋外面看过去,恰好发现了林阵,不知道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他在门外偷听贼话。
林阵有点儿不好意思,推门进来。
“你们怎么不先吃。”
“就等你呢,快过来吧。”
徐羡给他的餐盘里夹了两个油饼儿,剥好了茶叶蛋,推到了林阵落座的座位前面,接着跟孔佳文讨论人选的问题。
“怎么样,剩下的我就让乐乐想办法介绍几个同学,他玩儿的好的基友一般专业水平都还不错。”徐羡指了指那个加V的男孩儿,林阵瞟了一眼,叫周乐乐,好像稍微有点儿印象,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反正成本在这里,你说行就行,我拿我的劳务费,盈亏你自己考虑清楚,还有,别坑爹。”孔佳文耸了耸肩,既然已经上了贼船,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孔佳文,你占我便宜啊?呵,坑爹……你要是我爹,我还就往死里坑你。”徐羡啧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
林阵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徐羡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之中带着一丝阴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