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心的身与魂葬于风月坡。
她的每一言每一语,每一个笑颦,却深深印刻在我像梅雨季一样潮湿的记忆里。
诺心总是笑,手托粉腮,眉目如水,慵懒的像午后的猫。
她说,人,其实比妖更残忍。妖用尖牙厉爪杀人,而人,往往只销一句话。
她总是唤我的名字,潇湘,你瞧,那朵花就要谢啦!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滚滚的车轮,将我碾来又碾去。
诺心说她从未骗过我,是啊,即使是她奉了妖王之命送来直木神珠的时候,她也只是说。“潇湘,求你什么也不要问,诺心不愿骗潇湘。”
可她也说,不要我相信浓儿,也说过,墨染的聪明于我,不知是福是祸。亲爱的诺心,失了你,莫非也要我同样失了他们么?
诺心,如你所说的都是真实的,难道,墨染与玄奘哥哥,真的不可以共存么?
想到这里,我抬眼望向不远的山峰。墨染青衫白襟,迎风而立,发如泼墨,肤胜白雪。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只是看见他越发殷红刺目的额间朱砂。
一瞬间,恍如隔世。
落成无声无息飘落在我的身侧。见我想的失了神,只是静静的擦拭着他的银枪。
我转过头,问落成。
“浓儿爱你吗?”
落成脸上有少许的红色阴影,然后,再无表情。
“我与墨染去万妖国找稼土神珠,蛛姬会送你和浓儿回玲珑洞。如果我们没有回去,你们就送妖后回西海。即使是死,她也要回家。”
“能不能不死?你们所有人都不要死。”
我在乞求落成么?乞求他活着,还是乞求他能让所有人都活着。
落成微笑着,他忽然伸手搭在我的肩上,是坚实安全的手掌。他在安慰我,让我相信护法落成。
蛛姬牵着拖地的裙摆,小心翼翼,一步一跳地踏着光滑的鹅卵石,穿过小溪。
落成眯起眼睛,在阳光下,充满暖意的看着。
蛛姬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倾险些跌进溪中。落成飞身而去,将她接在怀中。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在这样的时候,浓儿总是假装视若无睹低头沉思。
浓儿的心,比无底的玲珑洞更加难以窥测。
寒意袭来,颤抖无常。
我对自己说,诺心所讲,是真实也好,虚假也罢。浓儿曾不止一次的舍命相救。对于我,浓儿是恩人。
落成与墨染一起去了万妖魔窟。
临别前,墨染似乎有话对我讲。
我只是远远的避开,对于墨染,心有芥蒂。
我背过脸去,却依然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目光温度。那么灼热,那么刺烈。
蛛姬带了我和浓儿回玲珑洞。
一路上,寂静无言。
我想起了初遇墨染时的种种,他的媚气,他的邪气,他的不拘,他的一切好与坏,他的执著还有他的放弃。
墨染于我而言,是敌还是友?
我忽然感到自己已然陷进了一张网。
有人真诚,有人撒谎。
敌友难辨,生死难测。
于是我决定回去,回去找到真正的真相。
而浓儿,面对我疯狂的决定,依然沉默的支持着。
她不发一言,却坚定无疑。
她也决定,回去。
上一次的天香古阁,落成为了救浓儿而回去。
这一次的万妖魔窟,浓儿为了救落成而回去。
我宁愿相信,她是为了落成。
蛛姬一直固执的阻止我们回去。她叫我们听落成的话,她说,不要连累他们。
可我依然担心,我说,如果一定要有人死去,那就让我们五个一起死吧。
不,是七个。诺心,还有妖后。
蛛姬总是阴阳怪气的嘲笑我们。她说,妖若是动了真情,那便是死路一条了。
浓儿对她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嗤之以鼻的。她们之间的杀气,愈加浓烈。
我们回去,找到了落成与墨染。
落成对于我们的去而复返并无惊讶,他说,我就知道你们会回来。
然后墨染在他的身后叹气,是深沉的,却带着喜悦的叹气。
蛛姬无奈的摆手,脸上的笑弥漫在光影之外。
她说,“她们疯了。于是我和她们一起疯好啦!”
她看了看我,又朗声笑着说。“要是死,就一起死吧!”
墨染果然是最聪明的妖。他想到了进入万妖魔窟的方法。
他说,我们五人幻化成诺心与四神珠的样子,以向妖王献宝之机,暗机窃取稼土神珠。
这样的计谋,暗藏凶险。
可我们并无他法,于是,落成决定殊死一搏。
我说,“让我幻化成诺心吧!”
墨染强烈反对,他说这是生死一线。倘若身份揭穿,妖王定会置我于死地。
可我并不害怕,妖王若是相信了我就是诺心,定会得意忘形,对四神珠爱不释手,那便是落成等最佳的攻击时期。
妖王一死,便是千军万马,万妖群魔皆溃不成军了。
这样的机会,我们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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