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第五特殊部队学员联同特务连成员和欧阳卓、风之承,一起在bbs论坛舆论战中创造出来的骄人战绩,浏览着在这场不见血的战场上,几度轮回,几度奇峰突起,最终决定胜利天平的全程记录,第五特殊部队李向商校长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战侠歌这次烦麻大了。”
李向商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对手到底是谁,但是在以互联网bbs论坛为平台的战场上,李向商已经可以透过层层迷雾,推测出这个未知对手的一系列特征:智慧、锐敏、老辣、拥有丰富的人生阅历,还有一支配合默契,能够在同一频率下高速转动的谋略团队。更重要的是,他对中国的国情、政治、军事都有相当的了解。
李向商和他手下的作战参谋,分析了整个“怒狮”组织,也没有找到符合上面一系列特征的对手。“怒狮”组织的最高领袖巴那加不行,他是拥有超强的领袖魅力,而且行事狠辣当真称得上不择手段,但是他是整个“怒狮”组织的灵魂人物,是支撑起整只“怒狮”让它可以疯狂咆哮的心脏,他站在一个相当的高度上,已经习惯了用宏观眼光去看待一切。相对而言,他就缺乏了那个组织网络对抗的神秘人,身上那种细密得无懈可击的思维模式,更缺乏了一种不温不火,在淡定从容方显大家风范的洒脱。
“怒狮”组织能够排得上台面的其他头目,更不行。
巴那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恐怖份子,他以宗教思想和激化种族冲突为方法,不断招兵买马,他统率整个“怒狮”组织的方法很简单,靠的就是在组织内不断宣扬自己,把自己装扮成类似于“神”一样的角色,成为组织内所有人最尊敬,根本不敢反抗的精神与实际双重领袖。
最初和巴那加一起创立“怒狮”组织的兄弟,只要稍稍有能力威胁到巴那加领袖资格的,都被巴那加用各种手段,一个个的清理剪除。巴那加甚至曾经在一次“核心成员会议”时,当场拔出自卫手枪,对着一名背肩战斗了九年的结拜兄弟,连续射了七颗子弹!巴那加就是靠这种读才方法,维护了自己的“权威”,但是在同时,也造成了“怒狮”组织中低层骨干充足,但是却几乎没有能真正拿出手,可以独撑大局的精英这种现状。
李向商面前的白纸上,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他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战侠歌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有这个神秘人物在幕后帮助巴那加运筹帷幄,从他已经表现出来的谋略风格上来看,他就属于那种没有充足的准备和相当的机率,绝不冒失轻进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在战场上必然不如动山,侵略如火!他用两年时间准备的这场大叛乱,绝对不会因为出现了战侠歌这样一个意外因素,而搁浅或停滞。战侠歌也许能用自己的力量,强行扭转自己身边不利的局面,但是对于一场波及全国的大叛乱,面对“怒狮”组织的六十万军队,和二十万佛罗伽西亚二十万叛军,他个人的力量未免就太过于渺小了。
李向商慢慢浏览着第五特殊部队情报部门收集到的资料,和作战参谋通过集中战略分析得出来的结果,他的目光又落到了佛罗伽西亚的全国地图上。过了很久,李向商才伸手抓起一枝红蓝双色铅笔,在佛罗伽西亚那边绵不绝的原始丛林上,画了一个个大大的圆圈,战侠歌如果不想半途而废抛弃佛罗伽西亚元首独自返回中国的话,他必须带领佛罗伽西亚元首和元首亲卫部队,在这里坚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到佛罗伽西亚元首和他手下的政斧要员,想办法和仍然忠实于元首的政斧军取得联络,并集结完成。
纵然不计算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突发事件,在眼前的情况下,想逐一通知并重新集结分散在上百个岛屿上的四十万政斧军,至少也需要……
李向商带着苦笑,在地图上工工整整的标注了一句话:三到六个月时间!
战侠歌需要带领一支人数不足,缺少补养的元首亲卫队,和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野战训练的佛罗伽西亚元首,与及这个国家最重要的几名政斧核心成员,至少战斗、生存三到六个月时间!
几十名元首亲卫队士兵,和八十万敌军,面对如此悬殊的数字对比,就连李向商校长这样的军人,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战侠歌,虽然这并不是我们自己的战争,但是……你小子给我挺住了,别趴下啊!”
就在李向商仍然在努力推算战侠歌如何利用手中三十多个人的元首亲卫队,去面对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精通丛林作战的“怒狮”军队时,战侠歌就是以奥尔登教官和奥兰斯利这两个在国际雇佣兵舞台上,已经混得风生水起的风云人物,不断临时雇佣,不断临时收编那些一看到佛罗伽西亚爆发内战,就跑过来找活干的小规模雇佣兵部队。在佛罗伽西亚元首和他的财务大臣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中,仅仅是四十八小时时间,战侠歌带领的那些身经百战,个个身价不菲的雇佣兵,人数就超过了两百人!
至于他们的雇佣费用……战侠歌已经实在不忍心看到佛罗伽西亚财政大臣,那狂吞救心丸的样子,他的心脏这么脆弱,假如他手中的速效救心丸吃光了怎么办?但是他们可是在保护着元首大人在逃亡啊,没有足够的人手,只要看到还没有找到工作的雇佣部队,本着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的战略思想,只要那位财务大臣预存在瑞士银行的紧急启动资金还有剩余,他手提包里那一堆大颗大颗的钻石,还能付出订金,这笔钱还是要掏,这些人还是要雇的嘛!
在第三天的早晨,战侠歌意外的遇到了一支武器七零八碎,身上的军装破破烂烂,一个个篷头污面,眼睛里散发着绿色饥饿光芒的野人部队,他们在十五分钟时间,就把战侠歌带领的雇佣兵,共享出来的一半食物风卷残云吃得干干净净。
一名连军帽都不知道丢到哪里的军人,一边伸出舌头轻轻舔着嘴唇上的酱牛肉肉汁,一边大踏步走到佛罗伽西亚元首面前,隔着克拉拉爱默尔和几名元首亲卫队士兵组成的防御墙,那个军人对着佛罗伽西亚元首猛然立正,敬了一个还算标准的军礼,在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放声叫道:“报告,佛罗伽西亚第一师,二团,三营营长里切尔达律莫,携全营官兵,向元首大人报道!全营应到六百八十人,实到……一百二十七人!”
站在佛罗伽西亚元首身边的军政大臣,神色怪异的望着眼前这位里切尔达律莫营长,他伸手指着对面那群连叫花子都不如的士兵,问道:“营长,这就是你带领的我们佛罗伽西亚甲级师,一个营的所有官兵?”
里切尔达律莫营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全身破破烂烂,只剩下一百多人,最多还能组成一个连队编制的军人,他眼睛里不由闪过一丝悲哀,他咬着牙道:“是的!”
战侠歌走过去,从一名士兵手里接过m16自动步枪,他拉开枪机略略检查后,突然问道:“你在出发前装备了多少子弹,现在还有多少子弹和其它武器?”
那名士兵警惕的望着用英语和他交谈的战侠歌,他询问的目光跳过战侠歌的肩膀,直接落到了里切尔达律营长的脸上。在得到军政大臣肯定的回答后,里切尔达律营长对着那名士兵微微点了点头。那名士兵迅速回答道:“我们突然遇袭,我只装备了一百二十发子弹,现在还有四十七发子弹和一枚手雷!”
“噢?”战侠歌微微一挑眉毛,先看了一眼那个士兵身上剩余的药弹,然后他拆下了步枪上的弹匣,伸手掂了掂那只弹匣的份量,战侠歌轻轻拍了拍那个士兵的肩膀,又把m16自动步枪还给了他。
战侠歌指着一名手中连自动步枪,只配备了一把自卫手枪,和另外一个士兵一起用临时做成的担架,抬着一名重伤员的低级军官,问道:“你在营队里,负责什么工作?”
“特质保障连连长!”
“你还有多少士兵?”
特质保障连的连长咬紧了嘴唇,过了好半晌,他才用嘶哑的嗓音,回应道:“除了我们两个,其他人……都死了。”
战侠歌仔细打量着眼前这支疲惫的,伤痕累累的,几乎没有携带任何重武器的部队,突然问道:“谁是火力连连长?”
既然这个营隶属于佛罗伽西亚甲级师,他们常年又要和“怒狮”叛军对抗,那么他们的这个火力连,最起码也应该配备迫击炮,大口径机枪和反坦克导弹,甚至应该有自行系重型火力设备,战侠歌当然希望能够拥有这样一支能够在战场上,瞬间向敌人施加压制姓火力的部队。
四周一片沉默。
可能是佛罗伽西亚军队,对编制的称呼和中国部队略有不同,战侠歌又换了一个新的问法,“谁是支援连连长?”
四周还是一片沉默。
但是所有能听懂战侠歌用英语提出问题的军人,他们的脸都在抽搐,挺起了胸膛,笔直的站在佛罗伽西亚元首面那的位里切尔达莫律营长,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已经从他的眼眶里止不住的涌出来,在他沾满黑色硝烟和灰尘的脸上,狠狠划出两道泪痕,在他脸部肌肉不断的跳动中,这两条泪痕不断扩大,最终形成了一片任何人看到,都会从心底忍不住涌起一种酸意的模糊。
“死了,全死了!”一名上尉突然跪倒在地上,他用自己的拳头拼命捶打着脚下的土地,他嘶声哭叫道:“我们当时正在山区里进行训练,当我们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我们已经被至少五倍于己的‘怒狮’叛军包围了!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我们身边的,我们更不知道‘怒狮’的叛军,为什么竟然会在向我们发起猛攻时,出动了坦克和武装直升飞机!就是火力连的兄弟们,在帮助我们集中力量突围后,在一片几乎没有坡度的小山坡上,架起了防御阵地……”
说到这里,那个上尉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他只是不停的哭叫着:“他们架起来的机枪阵地……他们……我到底应该把他们看成是最好的兄弟,还是最可耻的叛徒和混蛋啊……”
迎着几乎所有人疑惑的眼神,里切尔达莫律营长早已经被眼泪彻底洗过一遍的脸上,突然扬起了一丝难言的骄傲,他昂起了自己的头,道:“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他们都是我们最好的兄弟,都是最好的军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在场还活着的三营军人,全身都在发颤,他们仿佛都回到了三天前,重新看到了那一场最血腥,最让他们不知道该哭该骂,还是该痛哭失声的最惨厉一幕!
面对几千名蜂涌而上的“怒狮”叛军对他们发动的最疯狂、最突然攻击,猝不及防之下,走出营房正在接受实弹训练的三营官兵成片成片的倒下。
工兵排的几十名士兵还没有来得及把必要的设备和物资运上来,面对这种绝对意外的突然打击,他们只能用单兵锹拼命凿挖,徒劳的想在叛军冲上来之前,为火力支援连机枪排架起一个机枪阵地的工兵排士兵。
看着因为没有必要的机枪阵地,受到山坡地形影响,根本无法对“怒狮”叛军加以覆盖姓打击的十二点七大口径重机枪,看着根本无法组织有效反击,一片接着一片倒下的三营官兵,火力支援连的连长狠狠一咬牙,他猛的昂起头,对着头顶那片苍天,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受伤野狼的狂嗥:“兄弟们,对不起了,你们不要怪我!”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火力支援连连长的眼眶里疯狂的涌出来,他伸手指着仍然徒劳的挖着泥土的工兵排士兵,却下达了这个世界上也许最疯狂的命令:“机枪排,给我打!”
听到这样一个自相残杀的命令,惊呆了,无论是火力连还是工兵排的士兵,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火力支援连连长猛的拔出自己的手枪,嘶声狂嗥道:“开枪,这是命令!没有机枪阵地,我们整个营的兄弟就要死光了!”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机枪排的排长从十二点七毫米口径重机枪射手座上跳下来,劈手从一名早已经吓呆了的士兵手里抢过一挺班用轻机枪。
在轻脆的连环扫射声中,班用轻机枪对着工兵排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同胞,曾经同在一口锅里吃过饭的兄弟,倾泄出最无情,又是最有情的子弹。在血花飞溅中,一个又一个工兵倒在地上。在这名排长的带领下,终于枪声在这片小小的山坡上响成了一片。那些火力支援连的士兵,一边开枪一边失声痛哭。
炽热的鲜血,顺着火力支援连连长生生睁裂的眼敛,不停的留下来,混合着他的眼泪,形成了最让人触目惊心的血泪之痕。火力支援连连长嘶声哭叫道:“工兵排的兄弟们,对不起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不走了!无论我们是胜是负,我都留在这里,陪你们了!”
几十个在一分钟前还活蹦乱跳的工兵连士兵,一个个扑倒在他们脚下那片坚硬的土地上,他们很多人当场被子弹打穿了心脏,可就算是死,他们的眼睛也睁得大大的。
火力支援连的所有人一起跳出来,他们搬起了那一具具他们亲手击毙的兄弟的尸体,他们只用了一分多钟的时间,就把这几十具尸体叠加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用血肉构建出来的机枪阵地!
“哒哒哒……”
火力支援连一直沉默的十点二七点口径重机枪,终于在这个世界上代价最高的阵地上,开始怒吼了。在此同时,几门迫击炮也开始一起轰鸣。
面对犹如狂风骤雨般倾泄过来的十二点七毫米重机枪子弹,自以为掌握了最精确情报,三营火力连根本不可能发挥作用,才敢如此张扬,如此放肆发动猛攻的“怒狮”组织叛军,面对死神大爷手中高高挥起的镰刀,一批批的倒下。
那位火力支援连的连长,通过步话机,和营长进行了最后一次通话:“营长,你带着所有的兄弟们立刻突围!我下令打死了所有工兵排的兄弟,我罪大恶极,只有死亡的鲜血,才能洗掉这种向自己兄弟开枪的耻辱!营长,求求你,你们……快跑啊!”
“营长,我纵死……无悔!记得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话,一定为我们这些兄弟,报仇啊!”
就是靠一个工兵连士兵尸体架起来的机枪阵地,这名火力支援连的连长,带领他的连队,在那片几乎没有掩蔽,没有回旋余地的小山坡上,整整拖住了几千名敌人。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没有人再想着生存,再想着突围的最惨烈狙击战。面对集中了坦克、武装直升飞机和几千名“怒狮”组织叛军的集团冲锋,这些把机枪架在兄弟们尸体上的佛罗伽西亚最忠诚守卫者,他们疯狂的笑,他们用力的哭,他们使劲的吼。从重机枪里射出来的子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又一道最炽热的弹痕。
八个小时,火力支援连,最终为整个营的兄弟,赢得了八个小时的突围时间!
当整个阵地上只剩下火力支援连连长一个人时,他射完自己自卫手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随手甩掉已经成为废铁的自卫手枪,这个究竟是英雄还是屠夫只能等待历史去证明的军人,带着不屑的笑容,凝视着小心翼翼向他逼进的“怒狮”组织叛军,随手从一名工兵手里,拽出一把工兵锹。
伸手轻轻抚摸着工兵锹那锋利的锹头,火力支援援连连长在这个时候,竟然笑了,他微笑道:“工兵排的兄弟们,我替你们报仇了!”
“啪!”
锋利的单兵锹,狠狠砍到了火力支援连的连长头上,他反手这一击用足了全身的力量,整个单兵锹,有将近一半都砍进了他自己的脑袋里。这名火力支援连的连长,在倒下的时候,他的眼睛就象工兵排的那些兄弟一样,睁得大大的。大概在他临死的时候,都在想一个问题:“我究竟是一个英雄,还是一个……屠夫?!”
但是就算死,这个火力连支连的连长,他的脸庞上还带着一丝笑意,无论后人会如何评价他,至少,他让更多的兄弟成功突围。只要这些兄弟能够活着走出去,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回来替他和所有阵亡在这片土地上的兄弟,报仇!
……
听着那些军人泣不成声的诉说,战侠歌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战侠歌才回头对佛罗伽西亚元首轻声道:“你有一批好军人。”
在卫道士的眼里,那个火力支援组的连长,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和杀人狂。也许把他的所做为为公诸于世,能够理解他下令向自己战友开枪的人,都屈指可数。
但是在战侠歌的眼里,这位火力支援连的连长,当真称得是上一个敢爱敢恨,敢作敢为的男人!他为了让更多的兄弟活下去,敢背负起所谓的英雄,根本不敢去背负的千古骂名,不管怎么样,在战侠歌的眼里,他……就是世界最好的军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