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恸欲绝的刘齐没有丝毫防范,只觉得右手腕一痛,一件物事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全文字更新最快)一个黑影一扯一带间将他从伍学长的身边拖开,血盆大口一张,朝着脖颈就咬了下去。
“我草!”刘齐条件反射的将左臂一举,塞进巨口。后背靠地微躬,双腿一曲一弹,直踹向畜生柔软的腹部。
黑影向后飞出,在地上滚了几滚,吐掉嘴里带皮肉鲜血的衣衫,后腿发力,助跑一跃,再次扑了上来。
刘齐就势往旁边一滚,堪堪避过。右手入怀,忍着疼痛将随身携带的刻刀拔了出来。耳听身后锐风将至,反手突刺,却刺空了。身子一撤,背靠在路边的垃圾箱上,刻刀向前,守住门户。
三步外的黑影来回晃动,伺机寻找进攻机会。刘齐这才发现自己右手腕的动脉被咬破,血呼呼的冒了出来,热气氤氲。更倒霉的是搏斗间血流加速导致酒劲上涌,一双眼睛渐渐模糊起来。
就在刘齐眨眼的一瞬间,黑影动了。手中刻刀高举过头,闭目大吼一声。开膛破肚的声音未响起,反而是自己身子一轻,被撞了个七晕八素。握刻刀的右手被利爪按在地上,忍不住疼痛的他一撒手,最后一件武器滑了出去。
“完了。”刘齐心里一暗,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大口向脖颈咬落,不出几秒,他就会横尸当场。
砰的一声,黑影的头被一件发着强光的物事击中。紧跟着一人从黑暗中奔来,搂抱住它的脖颈,身子一甩,滚将开去。
“齐哥别慌,我回来了!”薛亮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一人一狗滚到路边的冬青丛里,嘶吼声不绝于耳。刘齐躺在地上喘几口粗气,挣扎着坐起来。左手一划拉,将落在地上的强光手电舀在手里,对着几米开外的黑影照过去,居然是七喜!
薛亮双手卡着七喜的脖子,整个身子贴在它后背上,任凭它翻滚乱甩,四肢挠踢,毫不为所动。两辆警车相对而来,在它们后面的还有一辆救护车。红蓝爆闪,警笛声声。
一阵车门开关的声响,警察和医生向几人所在位置靠了过来。跑在最前面的是铁凝,拔枪出套,开保险、子弹上膛,就要对着挣扎中的七喜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没打在七喜身上,而是打在不远处的铁皮垃圾箱上,火星四溅。铁凝恼怒的回头,想要看看是谁压偏了自己的枪口,却不料站在侧后的正是雷锐。
“别打死它,它是七喜,不是流浪狗。”雷锐沉声解释道,手一伸,从旁边警员手里接过一把备用的麻醉枪,正对着七喜的身子给了一枪,十几秒过后,大家伙终于消停了。
累脱力的薛亮松开手仰躺在那,气喘如牛。两名干警将七喜抬起,丢进警车后备箱。为防意外,再次注射了麻醉剂。
医生将成血葫芦的伍学长抬上担架,运到救护车里放好。与此同时,刘齐也被雷锐扶进救护车,手腕处血依旧在冒。
“医生,我兄弟还有救么?”刘齐向正在检查的白大褂问道。白大褂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脸沉重,不置可否。
“医生,没事的,你说话啊,我挺,挺的........。”刘齐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大家这才发现他手腕上动脉破裂,血在车厢里流了一汪,分外鲜红。
救护车呼啸而去,现场则被随后赶到的警察控制起来。铁凝蹲下身子,望了望面前的大滩血迹,带着手套的手一抄,将血泊里冻住的匕首捞了出来。
“犯罪嫌疑人是从前面那条巷子逃掉的,不过血迹入巷子后就不见了。薛亮说人很可能溜到附近住户家里了,我觉得应该组织警力马上搜索,路口设卡,防止犯罪嫌疑人趁夜色逃逸。”雷锐挨着铁凝蹲下来,说出自己的分析判断。
铁凝没开口,而是将他扳过身子,自己左手正面拥抱,右手握着匕首,向他背后虚扎,连续模拟两次,兀自点点头,似乎想清楚了什么。
“不是刘齐干的,绝地不是。”雷锐脱口而出。
“我也没说是他啊,瞧把你紧张的。我只是模拟一下刚才的场景,估计刘齐右手持匕首的礀势,才是七喜发疯一样攻击他的原因。忠犬救主,可惜畜生终归是畜生,认错了敌人。”铁凝将匕首丢进证物袋封存,缓缓说道。
不远处警员押着一个青年走过来,走到铁凝近前,自我介绍说是薛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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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水市立医院,急诊室的灯亮的让人发慌。很多人聚在门外走廊上,或站或坐,脸色满是担忧。凌晨五点钟,灯熄门开,一脸疲色的医生刚出来就被大家围住了,都默默的看向他,张了张口,却没出声。
“病人身中七刀,有两刀扎在肺叶下段,一刀扎在脾脏,还有一刀擦左心室边缘,剩下的三刀扎进胸腔。扎到脾脏的舀刀是最致命的,虽然.......。”
“医生,您就直接说结果吧。”雷锐打断他的话,代表大家问道。
“结果就是我们尽力了,不过我们不是神,回天乏术。趁着他还有半口气,你们家属进去看最后一眼吧。”医生低下头去,凄凉的脚步声回荡在空寂的走廊里。
雷锐等人呆若木鸡,满脑子里都是“回天乏术”这四个字。他不明白,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转身推门进入急诊室,护士们正在给伍学长插管子,注射强心针,妄图让他多活一秒是一秒。
凌云被雷冰揽在怀里,望向一边的心电图,弯曲波动的线条渐渐趋向平直。
门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紧跟着病房门被猛力推开。薛刚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对着雷锐大声呼喊:“雷所长,嫂子,你们快去看看齐哥吧,齐哥失血过多,血库里他那种血型的血没有存货,人快要不行了。”
雷锐等人闻声弃了濒死的伍学长,呼呼隆隆的朝病房楼跑去。只剩凌云孤孤单单一人站在,眼望着变成直线的心电图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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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他什么血型啊,怎么会没存血了呢?”雷锐一把拉住要走的医生询问,见他摇头,急的满脑门子汗。
“医生,求您救救他吧,我们刚订婚,还等着十一结婚呢。这人刚刚还好好的,不能说没就没了啊!咱们市血库不是前段时间登报说什么血型都有了么,怎么可能现在就缺呢?”雷冰跪倒在地,扯着医生的裤腿就要磕头。
“对啊,医生,你们要是没血,可以抽我的,我们兄弟什么都不多,就血多。”薛亮挤过来,撸起袖子,一时间好几条光手臂伸到医生面前。
“雷冰,你也是医务工作者,rh阴性血这个词你不会陌生吧。本来我们血库是有的,可是前几天北京的某位中央领导亲属出车祸急需输血,就把我们仅有的几百cc征调去了。事不凑巧,前脚刚送走血液,后脚他就进来了,实在是,实在是.........哎!”医生长叹一口气,拍拍雷锐的肩膀,将雷冰搀扶起来,让他们节哀顺变。
病房门大开着,里面刘齐静静的躺在那,安静的像睡熟了一样。雷冰跑进去俯身亲吻一下他额头,眼泪控制不住的滴落下来,由刘齐的脸颊滑进嘴里。
“刘齐,你个负心的汉子,你不是说要娶我的么,你还没娶到我就想走,你算个男人吗?”雷冰看着刘齐渐渐苍白的面色,心里痛如刀绞。
俯身嘤嘤的哭泣着,听在门外众人耳朵里格外的哀婉凄凉。大家都不忍心再看这一幕,默默的转过身去。雷锐蹲了下去,将头深深的埋进裤裆,双手痛苦的撕扯着灰白色的头发。
“咣啷”一声响,一柄无菌手术刀掉在地面上。薛亮反应过来,将还要去捡的雷冰从地上抱起,冲出走廊大声喊叫着医生。
雷锐上前按住挣扎的女儿,抬手给了她两巴掌。两声脆响过后,雷冰连同周围的人都怔住了。
“我不许你犯傻,同样也不允许我未过门的女婿死。薛亮看好她,我去给我女婿找血源!”雷锐嘱咐完毕,转身奔下楼,发动汽车离开医院。也就在刚才的一刹那,他突然想到了刘北平,那个高不可攀的归国台胞。
如果他做的一切不是假的,如果他行的慈善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那么自己深夜相求,他十有八九会应允下来,只要他答应,刘齐的命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