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身影被映在地上。刘老的面前一暗，以为是古西回来了。
“处理干净了？”刘老收起盒子炮，头也不抬的问道。
“什么处理干净了？”来者轻声细气，熟悉的声音听在刘老耳朵里如同炸雷。
“少爷，你，你怎么来了？”刘老赶忙起身，看向面前的黎云飞，面色有些不大自然。身后一阵桌椅响动，挂着彩的亲随们规规矩矩的站立起来向黎云飞问好。
“今天是除夕哦，小落吵着闹着要找你。我没法子，只能通过露西问出你在这里，所以就找来了，没耽误你什么事吧？”黎云飞面带歉意，眼睛一扫，弯刀他们自动的低头退向一边。
“没，怎么会呢。我来就是看看他们几个伤势怎么样，马上就走。让您跟小落等久了，是我不对。”刘老陪着不是，朝龙三他们挤挤眼，几个人附和着。
黎云飞关上房门，自顾自的走到桌边，拿过弯刀的酒瓶，将托盘里的两半小酒杯挨个斟满。端起一个，先递给刘老，然后是龙三和弯刀：“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四个人满饮杯中酒，亮底而笑。身后房门被敲响，龙三一瘸一拐的去开了门。古西站在那，刚想开口，看到黎云飞后，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黎少爷，黎氏集团的董事长。这小伙子是古西，我们在芝水的合作伙伴。”刘老朝古西招招手，示意他过来，面带笑容的给他们彼此介绍道。
黎云飞伸出右手，与古西一触即离。向下一压手，让大家坐下说话。
“滨河大道的事情，露西都跟我说了。在处理上，你们做的很好，不需要我画蛇添足。尤其是龙腾商贸公司这块招牌，是龙三送给我的一个惊喜。”黎云飞点名夸赞一下龙三，乐的他满脸喜色。
“关于袭击者的身份问题，我想问下你们弄清楚了么？”黎云飞扭头看向下首的古西，摆明了要给他个发言的机会。
出乎他意料的是古西没有受宠若惊的表情，反而看向一边的龙三。龙三则向接力一样的看向刘老，两人俱都低下头去。
“袭击者是伍兴邦，黑名单上的那位。老狐狸没有死，还活着。”刘老回应道。
“那你们有对策了么？”黎云飞眼睛里的失望之色一闪即没，揉搓一下光洁的下巴，轻声询问。
“少爷，我插个嘴，我想问下既然咱们是来复仇的，为什么不找职业杀手解决这六个人，反而要我们这样大费周章的一个个抓捕呢？要是您找不到，我毛遂自荐，一个人就能挑他们六个！”弯刀不解的望向黎云飞，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了。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也不知道黎少爷哪根弦搭错了，非要弄的满城风雨。
“放肆，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少爷的心思岂是你我可以揣摩的！还不向少爷道歉！”刘老一拍桌子，满脸怒色。
弯刀就是随口一说，见到刘老这副表情，被吓了一跳，刚想起身道歉，却被黎云飞抬手制止，让他稍安勿躁。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除了古西，其他人都明白我的性格。事情进行到现在了，我也不瞒大家，复仇只是我踏足芝水的一个目的，而另一个更大的目的就是我想榨干这里的最后一滴油水，然后看这个养育自己仇人的城市痛苦的样子。”
“中国有句古话，父债子还。芝水市上辈人做的孽，就该由现在的这代人来偿还。刘老是在芝水吃过苦的，我的父亲也是祖籍这里，上一辈人遭受的苦楚，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反而会沉淀下来，历久弥新。”
“他们做过的孽，没人提及并不代表受害者会忘记。既然不愿意去揭疮疤，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世人，什么才是真正的龌龊。只有痛，只有罪与罚，才能让他们不会遗忘，深深的烙印在这里！”
黎云飞越说越激动，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逼的众人都低下头去。说到最后，他锤着自己的胸膛，显露出自己隐藏极深的那股怨念与愤恨。
除了刘老，其他人都是错愕与惊讶，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黎少爷与这座城市的仇恨是那样的深不见底。仇恨至深的人就会心灵扭曲，而黎少爷刚才的表情恰恰说明这一点。
“这一目标的实现，离不开各位的付出。我黎某人在此保证，只要事情完成，你们后半辈子将无忧无虑。诸位，拜托了。”黎云飞弯腰鞠躬，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推门离去。
几个人呆坐在那里，久久不语。刚才的信息量有些大，他们着实反应不过来。各自心里回味着黎云飞刚才的话，反复咀嚼。
“刘老，黎少爷这般的痛恨，不仅仅是他父母之仇，还有小姐的因素吧？”龙三打破沉默，开口询问道。
刘老点点头，算是认可他这一推断。嘱咐大家早点休息，自己披上外套，出门追黎云飞去了。
夜色深深，一老一少两个复仇者坐在车后座上都不言语。刘老望向窗外，神情有些恍惚。
十五年前，也是万家灯火的除夕夜，他跟黎云飞的爸爸一起乘坐蛇头的车越过警戒线，在边防战士送行的枪声中奔赴香港。当时黎云飞还是个小不点，正扒着车窗惊恐的大喊大叫，他妈妈怀胎九个月，汽车的颠簸致使羊水破裂，殷红的血在脚边汇成一滩。
........
芝水市茶庵街，派出所所长办公室。雷锐一边吃着女儿刚送过来的热气腾腾的饺子，一边对着刘齐买的壁挂式大屏幕液晶彩电看赵本山跟范伟表演的对手戏《功夫》。
“这里是借你一眼慧眼防忽悠咨询热线，我是资深上当者老范，凭借多年上当经验，对你是否被忽悠了作出明确判断，有人卖拐请按1，卖车请按2，有人出脑筋急转弯儿请按3，有人卖担架直接拨110！”
“哈哈！噗......。”雷锐一口饺子汤喷了出来，正咳嗽擦嘴呢，办公室门被敲响。喊声请进，铁凝的头探了进来。
“吃了么？”雷锐脸上笑意未散，一指面前饭盒里的饺子。
铁凝没搭话，反身将门内锁，手一伸，关掉正在直播的春晚。捞过一张凳子，面无表情的坐在雷锐面前，直瞪着他吃饭。
雷锐知道他有事找自己，低头随便扒拉几个饺子。咕嘟嘟喝完饺子汤，收饭盒洗手擦嘴，一气呵成。掏出烟盒给自己上了一支，食指一弹，将烟盒弹到铁凝面前。
“你说的法子不管用，这都两天了，除了古西来找过我疏通关系外，根本没人去找徐局。现在被关押犯人的家属们一天到晚的打电话询问，更有甚者，今天下午在刑警大队门口静坐示威。”
“他们还说了，说如果再不给回复，就去市局，去市政府告我们。羁押马上就到四十八小时，再不行，我可就真的放人了。”
铁凝一脸愁容，心里焦躁，打火机打了几次都没把烟点着。雷锐借个火，给他点燃后，长长叹了口气。
“滨河大道的交通事故，你知道什么内幕么？”雷锐顾左右而言他，问的铁凝一头雾水。
“那是交警的事情，关我们什么事？再说了，就算是我们到现场，也是打下手。我现在问你该怎么处理手头这件事，你别扯别的好不好？”铁凝没好气的回道。
“那你收了古西的钱之后，就把人放了吧。东关大街娱乐场所停业两天，放谁眼里都不好看。我总觉得那个幕后老板没出面肯定是因为被事情绊住了，而近几天发生的大事件，除了车祸，似乎没别的。”雷锐望向铁凝，又绕到这个问题上去。
“你有闲情逸致你就去查，反正我管不到你。我那帮兄弟累了一年了，今晚上还要在广场执勤，接警待命。谁都有妻儿老小，拖家带口的，体谅体谅吧。”铁凝起身离去，说话间难掩疲态。
雷锐冲他的背影摇摇头，弯腰掏出抽屉里的饭盒，里面的饺子已经凉了。对着饮水机浇上白开水，继续吃了起来。
翌日上午，小三子等人被释放。走出刑警队大门的时候，看到一辆富康出租车停在不远处。跟其他人摆手道别后，拉着松狮进了出租车。
“去哪儿？”一身便衣装扮的雷锐接过二十块钱，启动汽车。
“老地方。”小三子接过雷锐递来的烟盒，回应道。出租车在街口打个弯，朝茶庵街方向缓缓驶去。
......
正月初五，伍学长拉着两个装的满满的旅行箱来到小区门口。刘齐打开厢式旅行车的后备箱，从他手里接过旅行箱，准备放进去。
“靠，装的什么啊，这么沉！”齐哥一提之下，眉头微皱。
“女人嘛，你懂的，出去旅个游跟搬家一样。别说我，你还不是一样？”伍学长撇撇嘴，咬着牙将手里的旅行箱提起放进后备箱。张望一眼，里面三口大箱子整整齐齐的摆在那。
刘齐跟他对望一眼，一副难兄难弟的表情。关了后备箱，上前拉开车门。雷冰正坐在里面玩连连看，一袭红衣，喜庆的不得了。
“齐哥，你这准备旅行结婚么？”伍学长矮身坐进来，打个趣。
“哇，没看出来，你兄弟还挺聪明的。不过只猜对了一半，我们只旅行，不结婚。”雷冰的前半句话将伍学长抬得有些飘飘然，后半句直接把他摔在地板上。见伍学长吃瘪的样子，乐的哈哈大笑。
“脸上的粉掉了。”刘齐扭过头来，插一句嘴。
“学长，这是我们的请帖，旅行回来后，我们就在顺义饭庄办订婚宴，你一定得来哦。”雷冰没理刘齐，粉手入坤包，将一张喜帖递给伍学长。
说话间小齐已经带着凌云上了车，两人打扮一新，不像娘俩，倒向是姐妹花。一把抢过伍学长手里的喜帖，打开一看，小嘴张成O型：“哇，冰姐，你要订婚了，好羡慕哦。二月十四号，好浪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