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商议定了,三人起身准备走。谢庆将昏睡的小三子左拍右拍,始终没醒,叹口气,想将他背起来出门,被伍学长伸手拦下。
“外面正是饭点,人多的很,你这样背出去像什么话。陈记后面有员工宿舍,随便给小三子安排个床位睡了,明天再来接他吧。”伍学长建议道,见谢庆点头认可,开门把陈风叫进来,几个人搭把手将小三子搀扶到后面安置了。
“这小子要是没地去的话,就在我这里帮忙吧,最近店里生意出奇的好,又赶上用工荒,招不到人呢。基本工资不多,1500,比丽都大酒店少200。”陈风是个实在人,知道谢庆带了一个累赘,想要帮他分担一下。
“林青在这里上班呢,一起有个照应,也不错。”伍学长趁热打铁,把小三子工作这件事先给他落实下来。谢庆思索了一下,点头应了。虽然服务生是上不得台面的低端工种,但是小三子的身份在那里,能找到这样一个活计也不错。
一切安排妥当,谢庆跟林青先行离去,回家老夫老妻去了。看看时间还早,才下午五点多,伍学长随着刘齐来到红星社办公室,准备再细细的理一下,准备一套备用方案,以防到时候出差错,好见机行事。
“你说兰东和古西那两个坏东西在干嘛呢?”刘齐看伍学长在那里提笔写画,自感无聊,忍不住问道。
“谁知道呢,估计又在憋着坏水祸害别人吧。”伍学长将手上的资源汇总写在纸上,圈圈点点,希望能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行动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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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兰街,古兰娱乐城二楼一间包厢里,兰东刚刚吸完K粉,仰躺在那里,双眼木木的,神游物外,灵魂出窍。
这粉是龙哥最近才运来的新货,也是古兰娱乐城第一次做这种买卖。兰东二十多岁,禁不住阿生的诱惑,亲身尝了一下,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越发的爱上这种东西。一个来月不到,已经需要每天来一点,让自己灵与肉分离,享受那种****的快感。
正迷离着呢,包间门被猛然推开,古西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粗暴的喊喝着众人,没消片刻,就把一帮K完粉疯癫的狗男女驱散了个干净。
“东哥,东哥!”古西推搡着兰东,对着他耳朵大喊,总算把兰东的魂魄给叫了回来。兰东抽抽鼻子,摇摇头,右手端起桌子上的白葡萄酒灌下去一大杯。
“你能镇定点么?”兰东像冬眠的蛇苏醒过来,懒洋洋的看着古西,觉得浑身没劲,同时不耐烦的很。
“东哥,阿生去东关大街耍钱出老千,被人扣下了。人家要和你通电话,快点吧。”古西将手机递到兰东的手上,神情说不出的紧张。阿生是龙哥的人,要是出了岔子,他们逃脱不了干系。
“被谁扣押了?”兰东揉搓着面颊,深吸一口气,将电话挂掉,问向古西。
“是鸿运棋牌室。这个棋牌室的幕后老板是堤口路的山哥,这小子手伸得长,跟姓凌的那个老娘们有瓜葛,东关大街外围的地下赌场都跟他或多或少的有关系,每月从里面得到不少抽头.......”古西又在喋喋不休,听的兰东脑袋疼。
“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叫人,我给打回去,看看他们怎么解决,再探探龙哥的口风。”兰东摆摆手,让古西快点滚。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看着就让人生气,二十多岁了,依旧跟个市井里的小瘪三一样没区别。
手机再度响起,兰东抓过来按下免提,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哪边传来,瓮声瓮气的:“是兰东吧,给爷听好了,给你半小时,带上两万块来东关大街南头的鸿运棋牌室接你那个叫阿生的台湾佬。快点来,别犹豫,每晚十分钟劳资就剁他一根手指头,劳资是山哥,说到做到!”
手机里传出忙音,那边已经将电话挂掉了。兰东咂摸着山哥的话,心想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山哥这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呢。
“自作孽,不可活。”兰东自言自语了一句,从通讯录上找到龙哥的号码,拨了出去,铃响五声,那边低声接了,背景音很静,还有空灵的音乐声,应该在某个高档会所。
“什么事儿?”龙三故意压低的声音透着一股子不耐烦,是被兰东打扰的不爽。
“龙哥,阿生在东关大街耍钱被堤口路的山哥扣了,那孙子要我们拿两万块去赎人呢。您看?”兰东仔细辨别着那头的音乐,好像是《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
“看个鸡巴看,你们先挑几个好手,我随后就去,咱们会一会山哥,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老子想办他还没找到由头呢,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龙三嘱咐完了,匆匆挂掉手机。
兰东放下手机,整理下衣服,对着瓶子将最后的白葡萄酒喝完。古西推门进入,告诉他已经准备好了。兰东指着位子让他先坐,等龙哥来了再作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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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水市市中区,青联商务娱乐会所一楼大厅内。龙三挂掉电话,轻手轻脚的走到露西的身边坐下,台上是黎氏集团邀请的国际顶尖乐队在演奏,台下在座的都是芝水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龙三坐在露西的旁边,听着台上传来的噪音,揉搓着大光头,心烦意乱,却还要装模作样的一本正经,其实他这样的大老粗根本品不出啥滋味。
“有事你就先去忙吧,我听完这一曲也回去睡觉了。”露西转头对龙三说道,朱唇轻启,婉转动听,龙三骨头都有些酥了。
“好的,下次抽时间我约你,哦不,还有刘总,咱们一起看电影。”龙三想了半天,最终想到个老套的剧情,他以前只是个会干恋爱的人,猛然有人想跟他正儿八经的谈恋爱了,自己居然一时摸不到北,有点懵。
露西笑笑,点头表示可以。龙三心花怒放,要是现场没这么多人,估计他就直接强吻了。装作很绅士的点头还礼,起身离座,哼着小曲,带门而出。
露西目送龙三离开,回转头时,面上冷若冰霜,哪还有半分笑容。她明白自己是一个香饵,钓龙三这样的笨头鱼,一钓一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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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三汇合兰东他们一行五辆车离开古兰娱乐城的停车场,到达鸿运棋牌室门口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但是龙哥浑不在意。等车停稳了,古西颠颠的过来给龙哥开了车,一阵开关车门的声响,十五六个人向着棋牌室走去。
正值下午饭点,周边小摊上吃饭的人们惊愕的看向这帮不速之客,面生的很。有人认出了戴鸭舌帽的兰东,向着身边同伴低声耳语,同时对着人群偷偷摸摸的指指点点。
鸿运棋牌室门口很陈旧,红底黑字的匾额已经油漆脱落,透着一股颓败感。门口有个黑衣老者,坐在一张木椅上,身前是个登记簿。
“老头,我们来找山哥的,有事儿。”一个古兰社的小弟走向前去,敲着桌面,将打瞌睡的老头叫醒。
“登记。”老头白了他一眼,将面前的登记簿推过去。
“我们来找方文山的!方文山,你听懂了么!”小弟声调提高,不满的嚷道。回头看看兰少和古少,大家脸色都奇差。
“登记。”老头重复着原先的话,一闭眼,不理会已经亮出枪柄的小弟。
“老伯,我是古兰社的兰东,跟山哥有预约的,您给行个方便,谢谢了。”兰东将要拔枪的小弟一把扯到一边,一张笑脸迎上去,右手入怀,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老者微闭的眼睛张开,上下打量了一下兰东,指着登记簿让他签了字,借着昏暗的灯光示意兰东跟他走。进门左拐,穿过寥寥数人的棋牌大厅,进入储物室,打开隔间,拾级而下,转动密码锁,一个近百平米的地下赌场出现在兰东他们眼前。老人转身才走没两步,被古兰社的人反手制服。
吱吱呀呀的老式吊扇,昏黄的瓦斯灯光,满地的垃圾和烟蒂,弥漫在空气里的混合味道令人作呕。阿生跟几个人就在不远处的正前方桌子旁斜躺着,旁边一个军大衣坐在太师椅上,身后站着一排地痞流氓。左右两边一个破棉袄,一个麻子脸。
“哟嗬,这小子果然没骗我们,你们来的够准时的,看来的确跟古兰社关系铁啊!钱带来了没有?”麻子脸右肩上扛着一把管杀,嘴里叼着烟卷含糊不清的说着。
龙三等人理都没理他,从进门到现在除了看一眼阿生外,其他时间都将目光放在军大衣身上,如果没走眼的话,这个军大衣就是堤口路的老大,号称镇北蒙的方文山。
“他妈的,劳资跟你们说话呢,你们耳朵聋是吧!留着也没用,劳资来帮你们削掉吧!”麻子脸骂骂咧咧准备朝前走,却被军大衣伸出右臂拦住,有些恼怒的退回去,将嘴里吸到一半的烟卷一口吐在地上。
“兰东,我让你带两万块来,你带了这么多生面孔过来,他们不是本地人吧?你们这里面谁是头,出来露下脸吧。”方文山除掉军大衣,踏步上前,目光越过兰东看向他身后露出半个光头的龙哥。直觉告诉他,那个光头才是这伙人的老大,或者说是古兰社现在的实权人物。
龙三拨开兰东走出人群,右手里拿着一把沙漠之鹰,左手抓着带路老儿的后颈皮。将他掼在地上,一脚踩在脸上,把脸都给踩瘪了。
“兄弟,你不讲究啊。”方文山看对方气势就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碰上硬茬子了。可是自己是地头蛇,就是对方是强龙,也不应该强压他。
“是你不讲究在先吧,我兄弟的手指是怎么回事?”龙三说话间脚上用力,黑衣老者在地上挣扎着,抵死不叫出声,硬气的很。
“晚十分钟一个手指头,我跟兰东说过的。你先把文叔放了,他就一看门的,关他什么事?”方文山压低了音阶,看向表情痛苦的文叔。
“跟他有关系,因为他拖延了我们的时间,才导致我兄弟断了根手指的,我要他一条命,你不介意吧?你介意也无所谓。”龙三面上表情平淡,踩着老者的脚一抬,老者刚一抬头,后脑挨了一枪,佝偻着倒在地上,到死也没明白怎么回事。
方文山在芝水横着走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种一言不合就开枪解决的。抬眼看向龙三,心里原本设计好的桥段被彻底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