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一辆吉普车里,伍伯点着一支烟,皱皱眉头,看着燃成一团火球的汽车,慢慢驶离。
“排长,完成了。”电话响起,刻刀在那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卡车司机可靠吗?”伍伯问了一句,禁不住透过后视镜又瞧了一眼。
“可靠,他父亲的仇是我给他报的,而且看样子,他不用担多少法律责任。”刻刀回应着,言简意赅。
伍伯挂掉电话,觉得这事有点太容易了,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他是盯着兰东在这辆车里进入丽都停车场的,再出来时很急迫,估计是发生什么事了。
伍伯想不通,索性不去费脑子。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媒体肯定跟苍蝇一样的围上来报道的。
龙哥驱车赶到时,现场已经恢复交通,谭天和车早都被拖走了。将车停在人行道上,奋力的砸着仪表盘,气愤不已。
“兰东,古西,你们这次玩大了。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看是嫌活的太好了吧。”龙三自言自语,启动汽车,向着古兰社疾驰而去。
芝水市刑警大队,到处欢声笑语,灯火通明。大家正听小铁讲述战斗经历呢,一辆奥迪车缓缓驶进来,停车开门,徐局竖起衣领,慢步走了过来。
“徐局好......。”大家让出一条道,赶忙立正站直,问着好。徐局气色很好,胖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徐局好。”小铁恭恭敬敬的问道,徐夜硝停下,亲自给他整理容装,拍拍肩膀,勉励几句。
“大家都辛苦了,我代表芝水市公安战线上的所有干警跟你们问个好,道声辛苦了。希望大家再接再厉,为芝水市的安定繁荣,团结发展,贡献力量,保驾护航。”徐局站在人群尽头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说完,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经久不息。小铁兴奋的拍着,手心都拍红了。
“这次大家都有奖励,我和你们铁队向市里申请的奖金已经得到了最快的批复。另外还有一个特别奖,那就是铁凝同志光荣转正,从现在起,正是成为一名人民警察。”徐夜硝手心朝下,压了压,继续说道。看着大家欣喜的样子,暗叹自己没看错人,铁文革果然比雷锐那个榆木脑袋能干多了,不仅不用领导操心,还给领导带来很多开心。
“好了,你们继续唠嗑,我去找你们铁队谈谈。”徐夜硝转身进入办公楼,春风得意,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老铁,想什么呢,这么高兴的事,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偷着乐,有意思么?”徐局推门而入,看着铁文革发呆,开了个玩笑。
“徐局你好,快坐。”老铁赶忙站起身让座,顺手接了一杯水放在徐局面前。
“本来想去抓捕谭天的,结果谭天意外出车祸,人送到医院的时候,身体大面积烧伤,已经死了。”铁文革站在那里,总感觉事有蹊跷,谭天死的太及时了,自己刚一想抓他,他就死了,来了个死无对证。
“不要想了,这件案子已经圆满结束了。至于死掉一两个嫌犯,相对于破案来说,根本无足轻重。你准备一下,明天召开个记者发布会,需要你担纲主演。”徐夜硝大手一挥,给抢劫案盖棺定论。
芝水市古兰街,古兰娱乐城五楼会议室。龙哥脸色铁青的坐在那里,身后是一水的左道堂小弟,黑西装打领结,腰间鼓鼓囊囊的。
“龙哥,你不信可以看明天的新闻,谭天真的不是我们杀的,是出了交通意外,被车撞死的。”古西站在那里,不满的抗议着,想上前理论,被兰东一把抓住。
“那他为什么驾驶兰东的车出事了呢?”龙三面色转阴,玩味的看着一唱一和的兄弟两人。
“那是因为原来古兰社的小弟铁凝反出社团,把黄金存放的地理位置告诉了警察,所以被警察一窝端掉。谭哥接到电话,急匆匆的出门开车,自己车出问题了,这才驾驶我的车走的。”兰东回答道,面色坦然。
“编,继续编。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编出什么花样来?”龙三怒极反笑,掏出手枪,一把拍在桌子上,示意两个人继续。
“知道你不信,所以我们找了证人,就是谭哥的贴身跟班阿水,他可以给我们作证,证明我们的清白。”兰东拍拍手,会议室门被打开,阿水被推搡进来,局促的站在那里,低着头,谁都不敢看。
“阿水,把你见到听到的说给龙哥听,照实说,不要有半句假话,否则小心你的狗命!”古西将阿水扯到近前,一按,直接跪倒在那里。
龙三抓起手枪,对着五步开外的阿水扣动扳机,眉心中弹,立扑,鲜血染红了地毯。
“好了,这样,他就不会小心他的狗命了,现在该你们小心你们的狗命了。”龙三站起身,走到兰东和古西的身前,手中枪左瞄右瞄,挑选着从哪个先下手。
龙哥正在挑选着呢,身后手机铃声响起,自有小弟递过来。打开接听,没一会,脸色变了变,再看兰东和古西时,已经和缓了不少。
“没想到真是交通肇事,错怪你们了。你们出面处理下善后工作,我有事,先走了。”龙三收了枪,带着小弟急匆匆而走,一场风暴,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兰东和古西对望一眼,两人鼻尖上俱是细密的汗珠。想起刚才的事,心里还是一阵后怕。
“东哥,真的是被撞死的?”古西摸摸后脑勺,满脸的不解加疑惑。
“不是撞死的,还是我们打死的么?不过这也好,省的我们麻烦了。”兰东坐下来,有些累了。
芝水市青联大厦,龙三推开门,径直闯入,小秘书想拦他,被他大手一推,直接倒在地上。办公室的门应声合上,龙三胸口起伏,盯着正在打电话的刘南沪。
“我需要一个说法,阿天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龙三手撑桌子,俯身看着刚挂掉电话的刘南沪。
“坐吧,我慢慢给你解释。小王,倒两杯咖啡进来。”刘南沪笑了笑,暗道龙三到底是江湖大佬,就是再不满意,也没当场自顾自的去做掉兰东和古西。
门开处,小王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的将咖啡放下,躬身带门而出。
“阿天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是派阿猫阿狗来,估计也是这个下场。你不动脑子想想,你杀掉兰东和古西,自己快活了,那么黎少爷的仇,谁来执行呢?靠你自己单打独斗么?这是在芝水,不是在高雄!”刘南沪声音拔高,不满的吼着。端起咖啡,一下泼到龙三的脸上,给他败败火气。
“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不是泡大陆妹和发展经济的,而是来给黎少爷报仇的。不管我们做的再好,只要没按照计划来,没报到仇,那么只要黎少爷一句话,我们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芝水!”刘南沪一针见血,继续给龙三当头棒喝。
“就死了个小弟,你看把你急躁的。我告诉你,就是我死了,你该做什么的,还是要做什么。你死了,我该做什么的,还是要做什么。我们的命,跟黎少爷的大事比起来,九牛一毛都不算。懂的起么?”刘南沪说完,站起身,气呼呼的走了,留下龙三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芝水市长途汽车站,深夜两点多,一辆大巴车缓缓的驶进来。司机打了个哈欠,开始招呼大家下车。外面灯光稀疏,天上繁星点点,初冬的冷风一吹,让大家瞬间醒了过来。
刀疤带着鸭舌帽,穿着普通,混杂在人群里慢慢向出站口挤去。他将养的差不多了,一直没得到儿子的消息,应该是被谁藏起来了。
“师傅,去茶庵街,走么?”刀疤靠近一辆出租车,敲了敲车窗,里面司机正在闭目养神。
“茶庵街,不打表,五十块。”司机降下车窗,一脸困意的回应着。刀疤丢给他一张五十的,矮身坐进汽车。
芝水市茶庵街,血虫躺在床上,碾转反侧。耳边回响着《黑猫警长》的音乐,如躺针毡。拉灯坐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拔掉塞子,直接大口的灌着,跟喝啤酒一样。
喝了能有半醉,正想倒头去睡呢,手机响起,一看,正是阴魂不散的郑所长。
“血虫,老子昨天手气不好,在东关大街的祥记饼铺输了两万块。你准备五万块,我今天天一亮,就去你那里拿。”郑所长打着酒嗝,说话横的很,让血虫听着很不舒服。这老小子不是要了一次两次了,每次一缺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他妈的,你给老子句痛快话,哑巴了?告诉你,老子现在停职反省,随时都可能重新出山。你别他妈的想给老子赖账耍心眼,你的事,我全知道,随便抖出去一件,就够你喝一壶的。”郑所长继续叫嚣着,说完挂掉电话。
血虫刚刚半醉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将手机一摔,拿脚踩了个稀巴烂。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再想要不要花钱找人,直接让郑所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窗户一声响,一个人从外面飞了进来。停稳起身,抬起头,正是刀疤。
“好久不见啊,血虫。”刀疤近身而来,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灯光下,寒光闪闪。
“什么风把您给吹回来了,坐吧,我正自己一个人喝闷酒没人说话呢,刚好。”血虫镇定自若,对着刀疤招招手。昔日的生死冤家,居然也有同桌喝酒的那一天。
“我不是来喝酒的,我只问你一句话,麦芒在哪里?”刀疤手一伸,匕首直抵血虫的喉结处,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好吧,你喜欢直来直去,我也喜欢直来直去,你帮我做掉一个人,我给你麦芒的消息。”血虫饮了一杯酒,喉结耸动,有血顺着匕首尖部流出来。
“成交,不过我加个条件,给我十万块。你知道,我刀疤不做亏本的买卖。”
“爽快,这个人是茶庵街派出所的郑所长,现在正在顺义饭庄搓麻将呢,你去把他的喉结带给我,我让藏獒带你去找麦芒。”血虫说完,看着刀疤从破窗口跳下,耳听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