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烟儿说晋王给玉岚来书信了。
秦妈立即一脸笑意地望向玉岚,那笑容堆得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二小姐,这秦王怎的来书信了?莫非……”
“奶娘,别乱猜,还不知道这书信上讲些什么内容呢。”玉岚心知肚明这晋王为什么会给自己来书信,不外乎是昨晚看到自己了,想进一步确认一下那个人是不是自己罢了。
听了玉岚的话,秦妈与烟儿脸上的笑意都稍微有了些收敛,但眼角和眉梢的笑却还是怎么擦都擦不去,自这晋王上门提起退婚的事后,老太太就从未给过二小姐好脸色,两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眼瞧着这二小姐好不容易才在府里有了那么一丁点的位置,现在却因为这晋王的上门退婚而被打回了原形,甚至比原来更加糟糕,两人就恨不得立即替这二小姐想出个可以让她站稳脚跟的好法子。
可看着这二小姐,又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丝毫不将这事放在心上,两人就着实为她担忧,现在一听说这晋王写了书信过来,暗自都希望这晋王是来与二小姐和好的。
烟儿迅疾地把信递到玉岚的手里,急切地道:“二小姐,你还是快点拆开来,看看这信讲什么内容吧。”秦妈也是一脸赞同的神色。
玉岚在两人饱含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把信打开,只见上面果真如自己所想的一样,就简单地写了这么两行大字:“岚儿,我有事找你,今晚戍时正(晚上八点)湖心亭见,不见不散。”
看清楚这简短的十几二十个字后,秦妈与烟儿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她们一直都以为晋王之所以会来信给玉岚,八成是在信中向玉岚道歉,然后与她和好的,那里知道也就这么简短的十几二十个字,也不知道这晋王约二小姐出去究竟是想与她和好还是不想与她和好?
而且这大晚上的,怎么还约二小姐出去湖心亭?有什么话不能在白天说,非要在大晚上说,轩辕国虽然并没有严令禁止女子晚上不能外出,但晚上出去与自己的未婚夫幽会,被人看见了终归是不太好,毕竟这两人还没有大婚,如果这晋王真喜欢二小姐的话,又岂会不替她的名誉着想,但他最终还是这样做了,这当中不会存在什么猫腻吧?
想到这里,秦妈便有些呆不住了,略带担忧地望了玉岚一眼,关切地道:“二小姐,你瞧这书信上所讲的,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好呢?”
烟儿也一脸疑惑地盯着玉岚,玉岚突然就对着两人咧嘴一笑,笃定地说:“去啊!为什么不去?”
“啊……”两人同时发出惊叹声,难道这二小姐当真因为太爱晋王的缘故,明知道这晋王大晚上的约她出去肯定是不安好心的,但为了见他一面,连自身的安危都不顾了。
瞧着秦妈她们两人对自己的猜测表情,玉岚憋住心里的暗笑,揶揄地对两人道:“你们乱想些什么呢!我今晚是要去这湖心亭,不过我不是为了去见这晋王,而是为了……”说着就附耳低声对她们说了自己的计划。
两人的眼神一亮,但随之,秦妈又一脸担忧地道:“这样好吗?晋王毕竟是你的未婚夫,难道你当真不怕他……”
“秦妈,他都不当我是他的未婚妻了,一次又一次地借故想与我退婚,我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对他。”知道秦妈的心里再是怎么埋怨晋王,但还是受古人的愚忠思想所影响,认为夫君就是天,女子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说自己还没有嫁给这晋王,但名义上,自己已经是晋王的人了,所以秦妈理所当然认为自己该帮衬这晋王,而不是想计谋让她出丑,可玉岚却不管这些,她现在就要让她们知道,她的人生该由她来主宰,晋王只不过是自己的未婚夫而已,别说两人还未成婚,就算是成婚了,她看不顺眼的话,也照样会离了他,天下间多的是男子,自己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烟儿起初颇有些犹豫,但最后想了想,又觉得玉岚说得对,是啊!他都这样几次三番对二小姐了,二小姐为什么还要对他仁慈,想通后,便一脸赞同地朝玉岚点了点头,玉岚随之把书信递到她的手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烟儿,辛苦你了。”说完,呵呵一笑。
烟儿领命后便直接往畅春园而去,无论是见到丫鬟还是婆子都会问对方一句,“你们有没有见到我家二小姐?晋王给她来信了。”
玉兰院里,玉欣正舒适地躺在宝蓝色云龙捧寿坐褥的禅椅上休憩,嘴里正吃着时下新鲜的京白梨,突然就见到鸳鸯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这鸳鸯自老太太饶恕了她的罪过后,她便回到了玉欣的身边,毕竟玉欣用惯了她,一时间没有她的帮衬,还真是不习惯,何况这鸳鸯到头来也没有供出自己,也算得上是个忠心的主了。
“慌慌张张的,鸳鸯,你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玉欣对着鸳鸯厉声呵斥道,这鸳鸯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平常就算发生什么大事,也没有见过她这么慌张。
“大小姐,不好了,这晋王居然写了封书信给二小姐。”鸳鸯一副替玉欣焦急的神色,只是说完后,又颇为关切地注意起玉欣的一举一动,就连一个细微的眼神都不放过,与往日那憨厚老实的形象大相径庭。
“什么?你这是从谁那里听说的?”玉欣蹙了蹙眉,一时间也没有察觉这鸳鸯的异常,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动得异常快,这晋王不是一向最讨厌这箫玉岚的吗?前两天还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就上门闹着要与这箫玉岚退婚呢,怎的这才过了两天,又开始给她写信了,难道晋王现在发现箫玉岚这贱人其实长得不错,起了别样的心思。
鸳鸯立即不假思索地就对着玉欣道:“大小姐,你是今天不出门不知道而已,这事畅春园里现在都传遍了,烟儿正拿着书信在寻找二小姐呢,见到一个人就问对方一句,有没有见到我家二小姐,晋王给她来信了。”
玉欣的脸霎时白如纸,妆容也来不及整理便往外走,这晋王可是自己一心想要嫁的人,自己都筹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他的青睐,自己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白白便宜了箫玉岚这贱人,鸳鸯也跟在她后头往外走。
进入畅春园后,大老远的,玉欣果真就瞧见烟儿手里拿着一封信,脸上一副焦急的神色,逢人便上前搭话。
瞧着现在四下还有些人,玉欣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在园子里漫起步来,其实眼角的余光却是不住地留意这烟儿的表情与周身的人,等到四下再无人出现时,玉欣这才朝着烟儿走了过去,淡淡地笑着对她道:“烟儿,怎的那么巧在这里碰到你,岚儿呢?”
烟儿赶紧上前恭敬地向玉欣行了礼,有些苦恼地道:“二小姐现在不在房里,听丫鬟说,她来了畅春园,奴婢便过来这里寻找她,谁知道,现在还不曾看见她。”
“瞧你,一副焦急的神色,你看,额头都冒汗了。”玉欣关切地望着烟儿,笑意盈盈的。
“是吗?”烟儿立即往自己的兜里摸索着掏出了一条水红色的帕子,有些心急地擦了起来。
“烟儿,你这样急着找岚儿,莫非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玉欣还是那一脸关切的表情,随意地与烟儿闲话家常起来,其实内心真恨不得马上就将这烟儿手上的书信抢到手。
“没,没什么重要事,奴婢没有什么事找二小姐。”烟儿吱吱唔唔道,信悄悄地往背后拢去,内心里却在偷笑,果然与二小姐所料的一样,这玉欣一听说这事后,立马就坐不住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拿过来给我看看。”玉欣假装现在才看到烟儿手里拿的书信,一脸好奇的样子,而实际上,自她进来后,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它。
“这是晋王给我们二小姐的书信。我们二小姐都还没有看过呢!”说到这里,烟儿慌乱地把手中的书信更深地藏到了自己的背后,有些不安地地睁大了自己的杏眼。
“烟儿,你竟敢不听主子的话,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吗?还是说你只会把岚儿当做主子,既是这样,我这就去禀告老太太,让她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让你以后只需专心服侍岚儿就好。”说这话时,玉欣的脸变得恼怒起来,转身就欲往外走。
“大小姐,不要啊!”烟儿有些痛苦地祈求道,大小姐这不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吗?自己本是老太太跟前的人,只是个奴才而已,府里的每个主子都是自己的主子,大小姐这样向老太太告状的话,老太太又岂能再容得下自己,说着话的同时,手抖抖索索起来,只是最终还是不肯交出那书信。
“鸳鸯,你去把那书信给我拿过来。”玉欣怒瞪了鸳鸯一眼,示意她过去。
“不可以,不可以。”烟儿拼命地想护住书信,但最终敌不过鸳鸯的大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鸳鸯把信交给玉欣。
玉欣伸出嫩白如笋的手快速地展开信纸,待瞧清楚那上面的字后,脸一下子就白了,一时间愣在了原处,信纸立即从她的手中滑落,摇摇曳曳地飘荡在半空中一会后终于不甘愿地掉落地面。
如果说,玉欣前一刻还怀抱着一丝的希望,认为这晋王绝不可能给玉岚写信,这鸳鸯只是在恐吓自己的,那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这唯一的一丝希望就像被人兜头泼了盘冷水,浑身都湿透了,她的心中充满了不安,要是这晋王真的喜欢上了玉岚,娶了她做晋王妃的话,那自己该怎么办?
瞧见玉欣失神的表情,烟儿内心划过一抹了然,趁着她们两人的心思都不在自己身上时,急速地捡起地上的信纸跑得贼快。
是夜,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半空中,仿如一个柔情的姑娘,尽情地挥洒出满地的余光,只照得地面银白如月。
湖心亭中,负手立着名男子,月白色的长袍,墨黑的青丝仅用一枚上好的羊脂玉挽起,月华流照在他身上,仿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玉欣一时间看得痴了,忍不住就走了出来。
男子听见背后传来的轻微脚步声,忽的就转过了头,只见此人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看着看着不自觉就会沦陷,正是晋王。
“玉欣,怎的是你?”瞧清来人后,晋王的眼内划过一丝失望,忍不住就朝玉欣的身后望去,发觉她后面并没有跟着人,心情一时间颇有些复杂。
“晋王,怎的你也在这里?”玉欣极力掩住自己内心的不安,尽量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在晋王的面前,含娇带羞的。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月下看美人其实更是有着一番不一样的景致,前一刻还在念着玉岚的晋王这一刻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笑黡如花,娇媚婉转的玉欣,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有些情难自抑,忍不住就朝玉欣靠近,玉欣一脸欣喜地望着他,慢慢地向他挪过去,两人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最终,两人贴在了一起,晋王伸出手深情地环住玉欣,暗沉着嗓音道:“欣儿。”
玉欣欢笑着紧紧抱住他,呢喃着:“王爷。”心内划过一股失而复得的快感。
两人越抱越紧,越抱越紧,抱着抱着,嘴就贴到了一处,正当两人你侬我侬,全都陷入迷情时,背后却突然就传来了一道讶异的惊叫。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传来的呵斥声很快就打破了这两人温馨拥抱接吻的画面,这道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引起了不小的回响。
亭外缓缓走进来几个花团锦簇、珠钗环绕的年轻美少女,细细数来,一共有六人,走在人群最前面的俨然就是这明心郡主了,此刻,这明心郡主的脸上充满了愤怒,硬是拉着玉岚的手往晋王面前靠去。
毫无疑问,刚才发出问话声的也就是这明心郡主了,这些人当中就数她的身份最是高贵,又是晋王的表妹,深得太后的宠爱,有时候,就连这晋王都不得不忌讳她几分,众少女中,除了她敢发出刚才的问声外,谁还敢,谁还敢对着晋王这样呼叫呢?这可是对皇族的大不敬之罪啊!
众少女走近后,皆恭敬地上前向晋王行了礼,玉岚也随着众人一起行了礼,只是脸上却一副受了委屈的神情,眼里酝酿起了一些水雾,却硬是压抑着不让它漫出来。
明心郡主却是忍不住了,立即就替玉岚打抱不平起来,“玉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与晋王之间……”
见到一群人突的向自己走过来,还是在自己与这晋王亲热的时候,玉欣一时间也懵了,这时候也知道事情闹大了,自己现在是在干什么?这晋王可是自己妹妹的未婚夫,可自己现在却与他在这私会起来,而且两人还你侬我侬的,要是这事一旦传了出去的话,自己以后的声誉不就毁了吗?想到这里,心内不由得升起一股后怕的感觉。
“玉欣,你倒是说话啊!你今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晋表哥明明约的人是岚儿,你怎的会那么巧出现在这里?”瞧见这玉欣不答自己的话,只顾失神起来,郡主怒火大炽,这玉欣是谁啊!自己与她说话,她还爱理不理的,不由得提高声调质问起来。
此时,玉欣终于回过了神,也知道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稳住这明心郡主了,只要她能够替自己管住今晚的人,让她们应口不把今晚的事说出去,自己也不是没有救的。
想着,便一脸浅笑地上前几步意欲拉起这明心郡主的手,那知道,她的手才刚触到这明心郡主的手,明心郡主就立马避开了,玉欣的手就这样举在了半空中,她还在发愣时,众人却已掩住嘴偷笑起来。
玉欣有着一瞬间的尴尬与恼怒,但最终,硬是压下了自己的情绪,装作不经意似地收回自己的手,随之,凊了清嗓子对着郡主、也是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道:“我见今晚月色大好,不禁就起了外出散散步的心思,不想走到这里,那么巧就遇到了晋王,你们也是吧?”
“怎的这么巧,大小姐今晚出来散心,就这么巧的遇到了晋王爷。”御史大夫家的司马莹拿帕子掩住了嘴偷笑,一脸的嘲讽。
“是啊!就是这么巧,你们不也是出来散心,然后就碰巧遇到了我们吗?”玉欣脸上还是一脸的平静,说话时半点犹豫的神色都没有,好像她今晚遇到晋王的事完全是巧合的缘故。
众人瞧着她那不做假的表情,再一联想到自己今晚也是出来散心的,还真的是碰巧就遇到了她们,这还真说不定他们真是碰巧就遇到的呢,只是这两人的关系未免太过好了一点,晋王明明是这二小姐玉岚的未婚夫,这玉欣却与他相拥在一起,这不是想要与自己妹妹抢未婚夫吗?
众人还在胡思乱想之际,郡主却是一脸的不相信,她今晚之所以会过来这里,可完全是受了岚儿的邀约,岚儿派人过来告诉自己,这晋王今晚约她在湖心亭见面,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去还是不该去,自己就给她提了个建议,说是邀上一帮往日的好友一起去,装作不经意间碰到这晋王,也好趁机查个究竟这晋王有什么目的。
不想她来到这里后,却见到这晋王与玉欣你侬我侬的,难道这晋王的目的就是要通过这种方式羞辱岚儿,让她知难而退好娶这玉欣,这晋王前几天上门与岚儿退婚的事自己全知道了,这晋王爷实在是太过份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想着,便想转头安慰玉岚一番,不想这一转头,却看见烟儿苍白着脸,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忍不住就用手戳了戳玉岚,指了指烟儿所在的方向。
“烟儿,你究竟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玉岚上前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二小姐。”烟儿吞吞吐吐道,眼睛却不住往玉欣身上瞟,眼里还闪过惶恐之光。
众人再是迟钝,此刻也知道今晚之事有可能不是玉欣所说的那么简单了。
“烟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小姐了?”玉岚恼怒地瞪了烟儿一眼,气得转身就走。
瞧见玉岚这样的神情,烟儿也急了,真担心二小姐一怒之下,以后把自己送回老太太身边,便抖着身子,战战兢兢地哽咽着声音道,“二小姐,奴婢,奴婢有一事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向你如实禀告,奴婢不告诉你的话,良心觉得不安,告诉你的话,奴婢又怕会被其她人打骂。”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睨了玉欣一眼,满脸的害怕,玉欣心里一慌,她要说的事不会是今天自己看过那信的事吧,心里只能安慰着不会是这事。
“你说,我们这里有这么多的人,只要你说的是事实的话,谁要是敢打骂你的,我们这里的人都可替你做主的。”说到这里,玉岚转过身看着旁边的人问:“你们说是不是?”
得到众人一致的点头,烟儿这才哭丧着脸道:“奴婢今天找不到二小姐,便拿着信去了畅春园,后来,后来大小姐就过来命人抢过奴婢手里的信,当场把那信展开来看,当时路过的人可都瞧见了,她们都可以替奴婢证明的,当时是鸳鸯抢的信。”
“鸳鸯,这烟儿说的话可是真话?你可不要说谎啊,大家都在看着呢,万一你当真说了谎的话,老太太护得了你第一次,可护不了你第二次啊。”玉岚语重心长地对鸳鸯道,替她挑明了当中的厉害关系。
鸳鸯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无视玉欣递过来的不赞同目光,颤抖着双腿跪在了地上,朝玉岚道:“二小姐饶命啊!当时的确是奴婢抢的信,只是这都是大小姐命奴婢这样做的,奴婢不敢不从。”说到这里,又转过头直视着玉欣道:“大小姐看了信后,便梳妆打扮起来,说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先二小姐一步去找这晋王,不能让晋王被二小姐你迷惑了,还说什么晋王只能是她的,谁想看他一眼都不行。”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后面的那一番话了,你完全是胡说。”玉欣这时候也顾不上维持自己往日的大家闺秀模样了,当场就朝鸳鸯发起气来,真恨不得立即就撕烂这个贱人的嘴巴,如果不是她再三怂恿自己前来见这晋王的话,自己又岂会那么笨地贸贸然过来,原来她当时对自己说出那样的一番话完全是有目的的啊!
难怪她今晚会那么积极地劝自己过来,怪只怪自己眼拙,看错了人,中了别人的圈套。
回想当时,自己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前来见这晋王时,鸳鸯却关切地对自己道:“奴婢认为大小姐还是要去见这晋王的好,而且还要比二小姐早去,这样就比她占了先机,等二小姐去到时,看见的正是大小姐你与晋王你侬我侬的时候,奴婢看她到时候还有什么脸面抢回这晋王,连自己的未婚夫都看不住的人。”
“这样好吗?”玉欣也曾犹豫过,但最终,心里的诱惑力,想要看玉岚出糗的心理超过了其它的一切,在鸳鸯的再三劝告下就迷迷糊糊地来到了这里,再迷迷糊糊地出来见了这晋王,只是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鸳鸯居然会背叛自己,居然会说出刚才那样的一番话,明显地,这鸳鸯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人了,只是自己实在是想不明白这鸳鸯今晚为什么会帮着箫玉岚这贱人来害自己,难道这箫玉岚当真给了她很多好处。
听了鸳鸯的那一番话,众人的心里都充满了鄙视,自然是不相信这玉欣的狡辩,一致认为她是在替自己开脱,毕竟开口说这话的人就是她平时最宠爱的大丫鬟,这丫鬟一向对她忠心耿耿,又岂会说谎话来污蔑她,一个大丫头随便污蔑自己主子的,这事真要是传了出去的话,谁家还敢再用她。
而令众人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玉欣的野心竟然是这么的大,居然想一个人独霸这晋王,居然敢大言不惭地说“谁想看他一眼都不行”。晋王这样天下少有的美男子能是她一个人独霸的吗?这些人当中家世稍微差点的,都在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给这晋王当个侧妃呢,现在听了鸳鸯那样的一番话,真恨不得狠狠地打这玉欣一巴掌,凭什么你就要独霸这晋王。
晋王本是柔情满布的眼里这一刻也充满了蔑视,这个女人居然敢说出这样一番独霸自己心思的话语,实在是太可恶了,本王可是“百叶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美人自然是越多越好,又岂能只要一个,再是倾城的美人,天天看着,也会看腻的。
玉岚的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轻笑,这玉欣的名声以后看来是尽毁了,呵呵,怪只怪她太过信任这鸳鸯,她也不想想,她的母亲李氏几次三番逼迫这鸳鸯的父亲静禅大师为她办事,最后害得他名声尽毁,不能苟活于世,这鸳鸯一下子没有了父亲,又岂能不怨恨她,自己也只是稍微对这鸳鸯提了一下这事,这鸳鸯就言之凿凿地说要助自己一臂之力了,现在也不知道是该说这箫玉欣聪明还是糊涂了?
自从发生了玉欣与晋王夜里幽会的事件后,玉欣善妒的大名就在京中贵女圈里流行开来了,有些曾经对玉欣颇有好感的年轻贵公子知道了这件事后,也纷纷打了退堂鼓,玉欣一时间在这京中贵女圈的地位一落千丈。
玉岚悠闲地坐在她的梨花院里品茗,听着烟儿从外头打探回来的消息,心中惬意得不得了,箫玉欣啊箫玉欣,你既然敢害我,就要承担这害我的后果,你以为有老太太帮你撑腰,你就会没事吗?你也实在是太小看我箫玉岚了,我可是睚眦必报的,害过我的人,我绝不会放过她,你既然要玩,我就陪你好好地玩玩。
玉兰院里,玉欣同样在听身边刚提上来的大丫鬟秋月从外边打探回来的消息,只是越听脸色越发白,脸都扭成了一团,眼里迸射出狠毒的光芒,箫玉岚,我绝不会放过你。
而自这事发生后,时间一眨眼又过了三天,这几天,府里的一切倒都还平静,众人还是像往日一样吃过早饭就去给老太太请安,五夫人也不例外,难得的是,这几天她都会按时过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最近可谓是笑口常开的,只是发生了玉欣的事情后,摆脸色给人看的事情就转移到了玉欣的身上,玉岚倒落了个轻松,府里的人又开始对她尊敬起来。
有一天,一屋的人在说笑着的时候,五夫人突然就轻微地呕吐起来,只是呕了那么一小会儿,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老太太看着五夫人面前已经扫荡了大半碟的酸梅,脸上了然地涌上了一团喜色,只是还是不动声色的。
这一天,玉岚吃过早饭后便带着烟儿、春梅往老太太的芍药院而去,对面石子路铺就的甬道上突然就形色匆忙地走过来了一个人,玉岚定睛一看,这人不就是五夫人的奶娘陈妈吗?一大早的,她不呆在这五夫人的身边伺候着,跑来这里干什么,瞧她所走的路线,倒像是出府的方向。
春梅在玉岚的示意下,微笑着上前与陈妈打起了招呼,疑惑而又关切地问道:“陈妈,你这一大早的是打算去哪里?”
陈妈微微顿住了自己的脚步,心焦地对着面前的几人道:“我家夫人今天吃过早饭后,肚子便隐隐有些作疼,老奴这是要急着去寻这李大夫。”
玉岚一惊,这五夫人可是有身孕的人,一大早的就肚子作疼,那么这个孩子,想着,心里不免有些焦虑,“陈妈,这五夫人闹肚子的事,你派人告诉老夫人了吗?”
陈妈摇了摇头,“还不曾告诉呢,瞧老奴这记性,尽想着给夫人请大夫这事了,到忘了派个人告诉老夫人这事。”
玉岚心里划过一抹了然,您老这那是忘记啊!您老这可是故意的,行了,我知道你的目的了。
想着,又一脸急色地对着陈妈说起话来,“陈妈,这五夫人现在可还撑得住?不行,我得去看看她,烟儿,你马上陪陈妈去找王伯,叫他套辆车,说是二小姐吩咐的,春梅,你现在去向老太太回禀一下,就说五夫人今早闹肚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肚里的孩子,顺便对她说一下,二小姐因为担心五夫人的缘故,已经急着赶过去了。”
两人听了玉岚的吩咐后,各自急着领命下去了,前一刻脸上还一片焦急的玉岚等两人走远后,这一刻却露出了笑意,哪里还有那刚才那着急的神色。
她步履缓慢地往五夫人的馆而去,嘴角噙起了一抹笑,这五夫人动作倒是挺快的,好戏终于要上场了。
进入了馆,见到杏儿正面带焦虑地安慰着五夫人,玉岚的脸上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看来这五夫人也非泛泛之辈啊,这样的大事,连自己身边的这个贴身丫鬟也不告诉,这样也不是不好,起码让人演起戏来更加逼真,只是这五夫人对她身边的人未免也太狠心了点。
想着的同时,玉岚已经挤身到五夫人的床侧,上前关心地握住她的手,急切地问:“五姨娘,你还好吧?”
五夫人用力反握住玉岚的手,气息微弱地道:“我没事。”
感受到五夫人紧握住自己手掌的那股力气,玉岚这一刻才敢确定这五夫人并没有生病,只不过是在演戏罢了,都怪这杏儿的表情太逼真了,连自己差点都被蒙骗了,要不是自己事先知情,暗自留了心的话,还真就被这表象所骗了。
面上,玉岚还是一派心焦地安慰起这五夫人,实际上呢?却是暗自偷笑起来,这五夫人演起戏来也挺不赖的,趁着这空闲,玉岚又继续安慰起五夫人:“五姨娘,你不要太担心了,我刚才来的时候已经派人找王伯套车去寻这李大夫了,另外,也派人把你不舒服的事告知老太太了,老太太是个心善的人,必定不会责怪你今早不去给她请安的事,你就安心地等大夫过来吧。”
“谢谢你了,二小姐。”五夫人一副感动的神情,气若游丝地道,苍白的脸上硬是挤出了那么一丝笑。
“五姨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就跟岚儿见外起来了。”说完,还一副将要生气的表情,不依不饶起来,无人注意时,两人又相视一笑,颇有默契的样子。
到底是老太太的芍药院比李大夫的药庐近得多,才小半个时辰而已,老太太便赶了过来,刚刚迈入院,步子便急了起来,三步并两步进入了五夫人的房间,玉岚待要行礼,老太太却摆了摆手,有些急切地对着玉岚与五夫人道:“没有外人在,这些虚礼就免了。”话顿,便有些关切地瞧着五夫人问:“水氏,我那乖孙子可还在?”
水氏略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眼里硬是溢出了一丝的感动:“谢老太太的关心,给你添麻烦了,这孩子真有福气,还未出生就得到了您的疼爱。”
这话一落,屋里的人心思各异,这水氏生得甚是貌美,一直以来就都备受候爷的宠爱,就连这老太太,平时都不会随便找她的错处,一连几天,这水氏都低眉顺眼地过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心里满意得不得了,现在一听说这水氏怀了孩子闹肚子后,马上就急着赶了过来,要是这李氏当真生下了个带把的,这府里以后还有她们的位置吗?就连这大夫人李氏,恐怕也得让着她三分吧。
玉岚听了老太太的话后,心里却连连冷笑:这老太太当真是挺自私的,眼瞧着这五夫人躺在床上痛了个半死,这老太太进来后,却愣是问也不问,直接就跳到我那乖孙子无事吧的话题上来,这女人也挺悲哀的,不,应该说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是挺悲哀的,男人只会把她们当作宠物,传宗接代的工具,喜欢了就瞄多一眼,不喜欢了就扔到一边。女人却乐此不彼地享受着这种恩宠,就为了这短暂的恩宠,不断地为他争风吃醋,丝毫不觉得疲倦,自己那是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不可能适应这种生活的。
才刚想到这,五夫人的痛苦声又再次传了过来,并且一声比一声急,老太太的眼里也带上了丝丝的紧张,不由急切地问,“这李大夫怎的还不过来,不是说已经派人去请了吗?”
三夫人满脸堆笑,讨好似的对老太太同时也是对五夫人道:“妹妹一向福大命大,自有神佛保佑她肚里的孩子,老太太不必太过于忧心。”
二夫人也上前一步安慰起来:“妹妹这么有福气可以怀上候爷的孩子,必是神在保佑,老太太不必过于担心。”
老太太的心这才稍微松懈一些,但想到候爷这会还在上朝,便神色颇为复杂地问五夫人:“你怀喜的事,海儿是否知道了?”
五夫人痛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浅笑,对着老夫人道:“贱妾怕孩子保不住,还没有说。因民间一直有忌讳,说是怀上孩子不满三个月时,切不可大肆渲扬,否则这天会把孩子收回去的,贱妾怕……”
老太太微笑地点了点头道:“你做得对。”
这个时候,李大夫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赶了过来,一大家人紧绷着的脸这才缓缓放松下来,瞧着李大夫进入房间的身影后,一帮家眷都避了开来,只留陈妈与老太太的贴身侍女李妈妈在旁随侍,心都跟着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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