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关后在京城北面不远处,便是那个曾经熙熙攘攘的边陲小镇。如今它不再是边境老百姓自由贸易的市集,而变为了蒙古铁骑前线的据点之一。
现在,它却又在扮演着“市集”的角色。
只不过是现在的买卖,有点特殊。
这里比往日更为热闹,很多空旷的地方都搭起了简易的木台,木台上站的是蒙古人最近掳获到的汉人或者其他民族的百姓,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不相同,却毫无例外的都是一副衣衫褴褛不知所措的狼狈模样。木台的周围被蒙古贵族和军官层层包围,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和出价声源源不绝,他们的兴奋和台上百姓的恐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时,依然有蒙古骑兵不断地将掳获到的汉人百姓和财务押送至此。这些百姓像牲口一样用绳索牵成两列,或是作为奴隶出售,或是留在军营中做最粗重的活。总之汉族百姓一旦成为战俘,可以说此生无望走出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了。
然而,这里原本是那么美的一个地方。
葱绿的草原一望无际,清澈的小溪像玉带一样蜿蜒在这块无尽的碧玉之上,矫健的放牧人手持长长的套马杆轻轻地驱赶着一群群牲口,牛羊们悠哉悠哉地在此漫步,微风迎面拂来,草原上随之荡漾起一道道翠绿色的涟漪,雄鹰在高空中发出清脆的长啸声,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祥和宁静。这里,本不该被战火所污染。
大军压境后,一切美好景色都不复存在了。
老可汗病重之际,有一些其他部族妄图效仿西昌国举兵造反独立,而出兵镇压下这种愚蠢分裂行径的主帅,正是本次挥军南下的主帅苏德鲁贝尔将军!
敌人是年轻有为的青年将领和二十万大军,致使边关频频发来急报,朝堂上的气氛被一封封告急奏折压的日益沉重。
勇武善战的冯智伟卧病在床,足智多谋的康清逸毒瘾未消。即便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依旧波澜不惊,但谁心里都明白,这看不见的天空,足足塌下来一半之多。
“父皇,儿臣愿代您亲征,去给那些不知死活的蛮夷一个教训!”这次率先发言的不是能征善战的赵成,而是一直羡慕他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真是勇气可嘉。不知您可有良策对敌?”赵成口中的嘲讽之意显而易见,他知道,太子只是想逞一时之勇而已,他不想每次被寄予厚望的人都是大哥赵成!
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储,怎么可以处处蜷缩在赵成和龙的羽翼之后?抱着立威的信念,他在朝堂上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站了出来,却又被赵成一句话堵的哑口无言。
是啊,都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如今大军都还没完成整顿和收编,粮草也未备齐,这样慌不择路的开战无异于找死,非但不能击退敌军,反而会因为管理不当引发内部混乱。
太子根本不懂这一点,他天真的以为,打仗无非就是一对一肉搏,只要能打不就行了?我中原河山泱泱几千万人口,强制征兵的话几乎可以收编百万大军呢!难道会打不过这二十万的蛮夷?
正是洞悉他这种幼稚到可笑的思想,赵成才会难得在朝堂上表露出他的不屑。
“请问太子殿下,您亲征的大军现在何方?有多少可供驱使的人马?”
“请问太子殿下,粮草和辎重将以何种方式运送至京城补给前线?”
“请问太子殿下,您认为蒙古人蓄势待发却暂未发动进攻的原因是什么?”
…………
他当然答不出。
“既然太子殿下对战争一无所知,那么还是不要轻易宣战为好,也免得生灵涂炭,您说对吗?”
皇上见两个心爱的儿子在朝堂上争论不休颇感难堪,于是打起了圆场:“昊儿也是一片丹心,成儿,你就不要再为难他了。看样子,你已经胸有成竹了?”
赵成还没来得及回话,被小太监苟三的声音打断了发言。
“小的参见皇上,见过各位大人。玄武门那儿来了个不得了的人啊!”
“什么不得了的人?”赵成问道。他又想起当日西昌特使方延镜的不请自来,苟三也是这么形容的。
“回王爷,来人是蒙古的刀伦将军!”苟三紧张兮兮地答道。
“哦?是他?他可是那个苏德鲁将军身边的第一大红人,这时候造访只怕是来者不善。”
“成儿你知道此人?”皇上略感意外。
“略有耳闻而已。刀伦是苏德鲁贝尔的副将,但据说比那个苏德鲁还要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父皇,您可要小心此人。”赵成诚恳地说道。
“知道了,苟三,宣他上殿!”
身着轻甲的刀伦卸下兵器后踏上了金銮殿,却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嚣张跋扈气焰,规规矩矩地三跪九叩和客套寒暄之后呈上了一份文书。
他解释道:“这是雪原可汗的亲笔手谕,旨在和绯月王朝结为永世友邦。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显然对他的来意有些捉摸不定,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台下前排站着的赵成,而赵成以眼神和微微颔首做出了无声的回答。
“这个自然!朕早就听闻蒙古多豪杰,能与蒙古结为兄弟之邦乃是天下之幸!”皇上做出了爽快的回答。
刀伦对于这一反应毫不惊讶,看来他早已料到皇帝会答应这一结盟。雪原可汗的目的当然不仅限于此,于是他继续开口道:“我们蒙古国虽然地域广阔,无奈尽是砂石和戈壁,冬季漫长而寒冷,夏季酷热而干燥,百姓难以耕作定居。现恳求绯月王朝天子恩赐我国粮食布匹和一些银钱,来救万民与饥寒交迫之中。不知皇上可愿伸出援手?”
这些狡猾的蒙古鞑子!他们当然知道双方硬碰的话难免会两败俱伤,就用了先礼后兵的卑鄙手段,先想方设法削弱中原的实力,再养精蓄锐后趁虚而入,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南下一举占领这锦绣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