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秋实脸上的不悦,他突然有些不放心。
“你叹什么气呢?快点动身吧。”杜尧催促着秋实。
没曾想,秋实竟然退了好几步,有些心虚的嘀咕着:“杜尧哥哥,我,我不走了……”
“你说什么?”杜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我,我真的好怕……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秋实不敢直视这个心狠手辣的旧情人,她终于崩溃了,双膝一软缓缓地跪在地上痛哭道。
“秋实,我可是为了带你走才做了那么多事情!为了彻底摆脱朱家和你远走高飞,我连钦差大臣都敢杀!你现在竟然说不想走了!难道你还要回朱家吗?”杜尧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我没有让你杀人啊!我现在回去,说不定还来得及……”秋实不再隐瞒她的悔恨和懊恼,与其跟这个杀人犯东躲西藏,还不如回朱家,希望老爷看在过去的情份上原谅自己。
“从你决定跟他迈出朱家那一步起,一切就已经来不及了。”二人一惊,顺着声音的方向转头望去,竟然是本该葬身火海的朱群和康清逸!
“你们……你们没死?”杜尧又惊又怕,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两人。
“该死的是你才对。谋害钦差,纵火伤人,私吞钱款……”朱群罗列出他的罪名,锐利的目光移到一脸恐慌的秋实身上,“还对我妹妹不忠,染指父亲的女人。你说,你要死多少次才能恕罪?”
“就凭你?”杜尧面露凶光,他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赫然发动了攻击,不过他的目标不是朱群,而是他身旁手无缚鸡之力的康清逸!
康清逸面对来势汹汹的杜尧却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当然他的镇定是有条件的——就在杜尧发动攻击的同一瞬间,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林子里的鸟儿受到惊吓后随即纷纷振翅飞向了高处。
“你……你怎么也来了……”杜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朱光和几个亲信,他捂着受了枪伤的膝盖一脸的不甘心。
朱光却不以为然,因为这个杜尧此刻已成为瓮中之鳖。他轻蔑的看着半跪在地的杜尧,有些得意的吹散了枪口的一缕青烟,对曾经的妹夫说:“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就地正法?”
“康某早就看穿你的把戏了。”康清逸走到负伤的杜尧身边,一副遗憾的表情摇了摇头:“无论是作为朱俊青的帮手,还是你这举人的功名,原本都可以为你带来大好前途的。只可惜,你终究还是走到了邪路上。”
“事到如今杜某无话可说!但是,你们是怎么怀疑到我头上来的!”
康清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盯着一旁已被吓呆了的秋实颇有深意的微笑着。朱光倒是不爱玩深沉,直截了当的让杜尧死心:“还是秋实姨娘聪明,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做父亲的妾室,怎么样都比跟着你亡命天涯要来的舒坦。”
“我?我怎么了……?”恍恍惚惚中,秋实下意识问了一句。
“要不是秋实姨娘你暗中透露了杜尧有问题,我们还都蒙在鼓里呢,真要好好感谢你呢。”朱光口中的嘲讽之意有增无减。
“秋实,我不相信你会出卖我!”杜尧双眼通红竭撕底里的冲着面色如纸的秋实咆哮着。
“别听他废话了!放着好好的姑爷不当,非要跑到这荒郊野岭做亡命徒,真是笨到家了!我妹妹怎么会嫁给你这种蠢货!来人,把他拿下!”朱光身后几个亲信立刻将负伤的杜尧五花大绑后当作囚犯押上了车,看来即使回到朱家大宅他也是凶多吉少了。
“秋实夫人,请吧。”康清逸对她还算客气,没有将她当共犯一样对待。
自然,杜尧的计划败露和秋实没有直接关系,但康清逸的确是从秋实身上找到的线索。源头,还是赵成当日送给杜尧贺礼中的那份特殊的宫廷御用香料。细心的康清逸留意到整个朱家大宅里的人当中,只有秋实和杜尧身上有那股熟悉的味道。那么,杜尧就是那个最有可能不忠于朱家的人。再加上他派出程鹏多有留意杜尧的一举一动,早就判断出了他会在货仓放火。作为军火大亨的女婿,他想弄点火药什么的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他并不知道,康清逸已经将心中所疑告知了稳重的大公子朱群,二人将计就计在货仓佯装遇险之后,就等杜尧自己露出马脚了。
一行人回到朱家大宅后,朱俊青亲自在正门焦急的等待着他们的平安归来。看到他们的马车后,他首当其冲的不是关心自己儿子的平安,而是在康清逸的轿子前跪了下来,痛心疾首道:“家门不幸,还连累了康大人身处险境,实乃朱某管教无方之过,请大人责罚!”
康清逸连忙下了轿子扶起朱老爷,按岁数来说朱俊青可是他的长辈,哪里受得起这样的大礼!“朱老爷,康某知道这事与朱家无关,纯属杜尧一个人的私心,您放心好了。”
“杜尧那个吃里扒外的混蛋,枉我把他当兄弟一样,差点被他害惨了。”一向稳重的朱群也愤慨难当,表示一定要严惩杜尧。
“朱某不希望这种人再踏进府里半步。劳烦大人再走一趟,我们去码头细审这对奸夫淫妇。”朱俊青亲自撩开了轿子前方的布帘,示意康清逸上轿。
没想到,秋实的心理立刻崩溃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哀求着朱俊青:“老爷,秋实知道错了,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康清逸马上明白了去码头的意图:杜尧和秋实,都会葬身于江水之中不会活着回来了。一时间他有些迟疑,上轿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康大人,这些说起来是朱家的家事,还请大人客随主便。”朱俊青催促道。
朱俊青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在江南这一带根本就是土皇帝一样的身份。康清逸不再坚持,姑且就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看这名震天下的朱老爷是如何惩治内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