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泪
上官仙儿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随即又恍然笑道:“也对,这个世上又有几人看得清那个是自己,自己又是谁呢。”
白面缓缓的躺在草垛上,道:“这破草屋看起来不怎么样,不过这屋顶躺起来还挺舒服的。”
上官仙儿道:“当然,这可是我生母修的房子。”
“哦?”白面诧异道。
上官仙儿语气很轻,很淡,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不相关的事,道:“我生母本是上官府的一个丫鬟,因为上官雄酒后乱性怀上了我,这个傻女人当初还以为从此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上官仙儿说话时虽然少有的冷漠,可那冷漠背后却根本掩盖不了她已经澎湃到凄凉的情绪,道:“可她真的是太傻了,傻到没想到上官雄根本就不喜欢她,尤其是在生了我之后,一个女孩,带这天生的该死的九阴绝脉,她被上官家的祖辈认定为不祥之人,哈哈,生孩子可是两个人的事,可却要由女人来独自承担,你说可不可笑。”
她微笑着,但却微微哽咽,她努力的掩饰,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可悲伤却由她心底散发,继续道:“自打那之后她在上官家便彻底呆不下去了,连同我一起被赶出了家门,一个被身负不详命运的女人没脸回祖屋,便在个破地方这里修了个草屋,没上官雄的那段日子虽然不富裕,不过倒是快乐的很,可是老天爷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东西,我记得那是我五岁那年,她患了重病,自知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便又哭着把我又送回上官家,以当时上官雄的能耐,动动手指头,稍稍帮她一把,她就不会死,不过他没有,就这样她又回到了草屋。”
她自嘲的笑了笑,道:“你不是很喜欢问然后吗?这次怎么没问我然后呢?”
白面没说话,因为他知道的,他再熟悉不过这样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到了这里已然没有然后这样的荒谬的说法…
上官仙儿继续道:“我记得长大后我再回到这里的时候,草屋早就已经荒废了,她应该是死了,她那样傻的善良的人早就应该死了,只不过…只不过…她死的时候应该没有人在她身边流几滴泪,应该没有人给她做个像样的墓,也应该没有人会记得这个可怜的女人曾经是这个破草屋的主人吧,鬼知道!”
她狠狠的说着,她愤恨的样子像是一个女人有了小女孩般的天真,又道:“再后来我自己一个人在上官家生活,小时候受上官雄的大夫人欺负,其实上官雄的大夫人并不漂亮,不过出身好的很,尤其是比我那个傻的令人愤恨的娘亲,上官雄能成事能继承家主多半都是靠她背后的势力,因为我很漂亮,从小就很漂亮,所以她就总是明里暗里的打压我,因为她不自信,她清楚的很,上官雄从不可能爱上她这样的女人,但她却愤恨爱上上官雄的自己,于是乎我便是她的出气筒,其实我并不非常怨恨她,她也不过就是个被命运摆弄的可怜女人,要恨也要恨上官雄,他才是罪魁祸首,然后她死后,我又受她的两个儿子欺负,很小的时候我就学会了隐忍,但是我知道我忍绝不是为了像狗一样活着,而是在等,等到有一天亲手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白面一直看着她,她嘴角像是笑着,不过眼里却不由自主的流出泪来,他想要安慰这个女人,可是他却又不知道怎样安慰她,他努力的想要说点什么,可他却发现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坚若磐石的铁心肠突然间软弱了下来,他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可怜,她身上有和自己一样的伤痕,可怜的如同流浪猫一样的人,不过他也就只能缓缓的把她拥入怀里,在夜风中她感觉到那个温暖的怀抱的时候,她终于哭出了声来,放声大哭。
那是她隐忍了十七年的泪,如同破碎的琥珀,流淌在与夜色相容的美的令人窒息的娇颜上。
就这样两人相拥而眠,清晨的时候她就已经醒来,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发现他还没醒,把身子又往她怀里挤了挤,俯首贴在他的胸膛上,那股充满野性的男性气息似乎使她流连忘返,见他还未有所动静,她的胆子似乎变得更大了,她身子又往上移了移,脸上挂着一丝甜蜜的微笑,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像情人般的想要拨弄他那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不过这时他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了,她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快速的离开了那个温暖的使她忘乎所以的怀抱,面色潮红,一向伶俐的言语竟然有些结巴,尴尬道:“你,你醒了。”
白面戏虐的看着她,道:“仙儿小姐,这可是你第二次投还送抱了,再有下一次,我可就不会客气了。”
上官仙儿闻言一惊,腿脚一抖,竟然要从棚顶跌下去,她表面上再坚强可毕竟还是一个身无半分修为的女孩子,何况遇上这种情况即使心智坚韧也会忍不住大叫,就在她以为要跌落在地的时候,一个强有力的胳膊保住了他,白面笑吟吟的看着她,此时她绝美的俏脸已经羞红的不敢抬起来了,他把她轻轻的放到地下,转身去后面的棚子里迁出那匹早就留好了的骏马,他翻身而上,戏虐道:“以仙儿小姐的聪明才智,是忘了要留两匹马,还是故意只留了一匹马呢?”
上官仙儿好像被说破了心事,脸上羞意更甚,结巴道:“行事匆忙,当,当然是忘记了。”
白面笑了笑,也没有继续取乐与她,道:“走吧,仙儿小姐,按你的计划咱们现在应该回府了,是不是?”
上官仙儿白玉般的芊手微微抬起,那意思是让他拉她上马,不过白面却戏虐的一笑,用了一拉缰绳,骏马长嘶,一把就将她抱到了马上,她倒是也没挣扎,面色微红的任由他半搂着坐在马上,缰绳啪的一炸响,骏马疾驰。
清晨,本应该一天中最为畅爽的时刻,因为万物都已经经过了一夜的休息,显得生机勃勃,不过此刻上官府内却是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正堂外,上官府内数百家丁都一声不吭的跪着,正堂内,在中间正襟危坐,一脸怒容的便是上官雄,唯一站在他身旁的老头是上官府的总管家,丁强,传闻他在上官雄少年是便跟着他了,瘦的如同枯猴,眼睛在枯槁的脸上尤为突出,像是凸起来的两个肉球,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这样的人竟然也是一个修士,而且是力道魄修士,两阶七层的魂力在江湖上也不算弱了。
堂内,上官雄喝了一口茶,不过手却不住的有些抖,那种抖是人只有在气急的时候才会有的抖动,丁强高高在上的看着跪在地下发抖的福顺,道:“昨晚府内可有异常?是否陌生人出入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