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是在下失礼了。”女子的声音传来，颜漓沫转身看着北辰鎏月，淡然道“无妨。”
颜漓沫并不打算问些什么，问了也不见得北辰鎏月会说。
“諾颜宫中有事情，不如莫小姐你们先行，本宫与羽稍后便到。”颜漓沫说道。
千羽偷偷瞧了一眼颜漓沫，眸子暗了暗，转过身去拿起自己和颜漓沫的包袱。
北辰鎏月不好拒绝，也不好问原因，对方说是她宫里出事，便已经堵住自己问问题的机会，毕竟，那是人家的隐私。更何况刚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嗯，那在下便先走一步，二位小心。”
颜漓沫颔首，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直到目所能及的范围内不再有他们的身影，颜漓沫身子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小姐！”千羽一下子接住颜漓沫，扶她坐在一块巨石上，小心的撩起了她的裙摆。
同样纯白的底裤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千羽心疼的看着，墨绿色的眸子里尽是无力。
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到头来，却只能看着她一次次受伤，只能默默的为她上药。
从包袱里取出药瓶，仔细的为颜漓沫处理伤口。
白皙的皮肤上是暗红的鲜血，膝盖那里已经皮肉翻开。
千羽用水仔细清理着，见过鲜血死亡的他，竟双手不住颤抖。
“疼吗？”千羽轻声问。半垂眼眸。
颜漓沫摇摇头，“不算什么。”
上药的手一顿，千羽没有说话，继续了手上的工作。仔细的包好伤口，他忽然开口，“千羽请小姐珍惜自己。”
千羽抬头望向颜漓沫，翡翠般的眸子里满是疼惜。“就算，是为了……夫人他们。”
翠绿的瞳仁，渐渐变得深邃，由那种生机勃勃的浅绿色，变成墨绿色。那是经历过后的改变。
这些年，每个人都在成长。
颜漓沫撇开眼睛，不开男子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与痛苦。“我感觉到，这两日，我的寒毒会发作。”
千羽瞳孔一缩，“这，是三月吧。”
颜漓沫点头，“可能是因为这里的环境气候。总之，提前发作也不是第一次了。千羽，若是发作了，不要让别人知道了，还有，离我远一点，会伤到你。”
“……千羽会保护好自己，只是不会撇下小姐不管。”男子看着颜漓沫的侧脸，浅浅勾起唇角。
只是，那笑容中装满苦涩。
“……我想换身衣服。”颜漓沫说到。
千羽微微一怔，站起身来，“我出去守着。”
颜漓沫点头，看着逐渐走远的人，忽然道“千羽，或许你能活的更好。”如果没有我。
身影顿了顿，“千羽觉得现在自己活的很好。”因为有你。
颜漓沫取出一套白色劲装，干净利落的把长发束起。垂直到腰际。几年的生活，杏眸完全褪去了少女的稚嫩温暖，全然的寒冰更加凌厉了双眼。肤如白雪，唇若桃花。
收拾完，便坐在巨石上运功调息。大约三个时辰后，颜漓沫睁开了眼睛，对上千羽温柔的视线。
“好些了吗？”千羽问道。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这样的干练，才更适合颜漓沫。那些锦衣玉服，珠钗绫罗，不适合这个女子。
没有了刚刚尴尬的感觉，颜漓沫轻笑道“没事了。”她还是更喜欢这样如同多年挚友一般与千羽交谈。
递过来一个馒头和包在纸袋里的牛肉。“小姐，咱们是明日启辰吧。”
“嗯，不然我怕绮嫣他们动歪心思。以前我从未与齐戈打过交道，不知他为人如何，北辰鎏月带来的那四个侍卫估计已经葬身暴雪。思烟虽然已经决定离开绮嫣，可就武功来说并不是绮嫣和李洛冰的对手。”颜漓沫回答。
“可，北辰鎏月的武功并不差啊。更何况，思烟身边还有两个少年。看起来和思烟关系不错。”千羽继续问道。
“那两个少年？”颜漓沫思索一下，莫非思烟说要自己保护的就是那两个孩子？她忽然想起那日绮嫣的话。'我大抵是要死了的，只是有两个人希望你可以收他们为徒，只期望他们一生平安。我愿意将我的忆梦令交给你。'
是什么原因让思烟以忆梦令为代价，让自己保护那两个小孩呢？“那两个少年，武功平平，稍大些的，估计还有自保的能力，只是另一人恐怕连自保都是问题。至于北辰鎏月……别忘了，北辰歌舒连外家功夫都不会。”
千羽沉默，忽然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
颜漓沫看着他，“有话便问。”
“小姐和北辰歌舒……”千羽犹豫的看着颜漓沫。
颜漓沫扭头看着他，等着他的说完。
千羽不经意便装进了那样一双眼睛，带着微微的笑意。
周围温度似乎有些上升了，千羽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发热。那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从前。
其实，他们都没有变，只是差成长了。
千羽还是那个总爱脸红的人啊。只是在知道他的心意后，好像总是在可以回避呢。可，回避些什么呢？既然他们都选择沉默，那便一直傻下去好了。她宁愿什么都不知道。颜漓沫笑了笑，几天来的那种压抑感消失后，整个人轻松不少呢。“千羽想说，歌舒喜欢我，或者我喜欢他？”
千羽脸更红了，看着颜漓沫深情淡淡，眸子里的人期待稍稍减退。
“……不可能。”这是颜漓沫良久沉默后的回答。“他是皇子，我只是一个江湖女子。这种感情不会有结果。更何况……罢了，反正不可能。我对他好，大抵也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吧。”顿了顿，“现在，很早就不需要那种多余的感情了。”颜漓沫直视千羽，不知最后的话，到底是说给谁。
千羽扭开头，“是千羽多嘴了。”
颜漓沫没有说什么。一夜无话。
第二日，颜漓沫二人将包袱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只留下千羽的一件蓝色劲装，食物多数都在北辰鎏月那里，颜漓沫把药物纱布等物品分成两份，吩咐千羽贴身携带一份，自己也备了一份后，烧了其余的杂物和昨天换下的又脏又破的白裙后，二人便展开轻功，火速向北辰鎏月那赶去。
千羽的轻功，大抵也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依赖于他过去暗卫的经历。两人放开了速度，大概半个时辰便能赶到。
凤翎山不大，除了前日的那场暴雪，北辰鎏月四名侍卫生死未卜外，他们运气格外好，几乎平安。
颜漓沫心里也微微安心。她身体本就被寒毒侵蚀得七七八八。早些离开雪山，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