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别说笑话了,哥哥哪里还有几百年可活,几十年还差不多。”老道士总算不是那么激动了,听了驺靳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期盼,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
“小弟并不是开玩笑,主要是看大哥是否愿意。小弟这里有一种不知道哪位前辈留下的法诀,叫做‘一气归元诀’,正好适合大哥……”驺靳说着,手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玉简,正是在玄阴洞府中得到的几个玉简中的一个,记载的就是“一气归元诀”。这应该是一种罕见的剑修法诀,归元丹就来自这个这个玉简,主要用于治疗身体损伤。
“一气归元诀……可是,老弟,哥哥我……哎,师命难违啊!”老道士看着驺靳,神色犹疑不定。
“大哥怎么还想着师门之见!小弟本来以为大哥是洒脱不拘小节的人,才以如此重任相托,想不到……算了算了,就当我看错了人!”驺靳说着,转身就要走开。
“老弟,你也不用激哥哥我。不过你说得很对,在如此深仇面前,还计较师门之见,确实是哥哥错了!你把那一气归元诀拿来吧!”老道士朝驺靳伸出手,神色肃穆,一副慷慨过易水的样子。
“嘿嘿,大哥就是大哥,一眼就看破了小弟的激将法——那,就是这个。”驺靳嘿嘿笑着,把玉简抛给老道士。
老道士一把接住玉简,有点恼怒地瞪了驺靳一眼,不管这个激将法用得多么拙劣,他还是中了。
低头看着手中温润的玉简,老道士茫然,一气归元诀呢?记在哪里的?
“大哥试着将心神沉入玉简中。”驺靳在一边提醒。
老道士闻言,闭上眼睛,脸上神色不断变幻,惊喜,迷茫,震骇……良久,才睁开眼睛。
“老弟,这么精妙的内家心法,你就这么给大哥了?!”
“大哥又说错话了,再好的东西放着也只是一种摆设,只有挥出作用了,才算是物尽其用。”驺靳倒是不觉得什么,一气归元诀虽然神妙,可惜并不适合自己,而且连玄紫幽焰诀之类的顶阶法诀都能送人,区区一个一气归元诀的确不算什么。
“呵呵,是啊,大哥又错了——还不是老弟你,神神秘秘的,身上意外太多!”老道士心情很好,把责任全退驺靳身上。
……
又是半年,驺靳从水潭离开,老道士则继续留在水潭处参悟一气归元诀。
老道士的资质真不是盖的,转修一气归元诀简直如鱼得水,才半年,修为居然冲上了筑基中期。
驺靳不知道把法诀传给老道士是对是错,当初也只是觉得老道士人不错,资质又好,就这么埋没了就可惜了,为了让老道士坦然的接受帮助,才白修士和神袛的关系告诉他的。
事实上,修士与西方神袛之间的仇恨可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搞定的。驺靳没有自大到一个人单挑整个西方神界,他也需要战友。
柳城,原名柳家堡,现在是整个大柳王朝的都。
经过十余年的战乱,梧州终于统一在柳家的柳枝旗下,刚刚开始显示出复苏的迹象,就用面临动乱的灾厄,因为大柳的第一任皇帝突然间病倒,卧床近两年,身体越来越虚弱,据说是挺不过这个夏天了。几个皇子,还有几个亲王,开始蠢蠢欲动,柳城巍峨,却处在暴风雨来临的平静前夕。
平安客栈大堂中,几十张饭桌只坐了聊聊五六桌的客。食客们吃饭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
大堂中没有了往日宾客满座,热火朝天的气象。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满面愁容,他还不是太老,头却已经花白,原本福的身体已经明显瘦了一圈。
靠窗坐着一个面貌普通青年人,怀里抱了只胖狐狸,点了几个小菜,叫了一壶酒,自斟自饮,意态闲散。
其实大堂中的诡异安静很大原因就是这个举止不凡的年轻人,在这种关头,没有人愿意得罪这么一尊大神,尤其是掌柜这样的平头百姓。
驺靳冰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凡的地方,不知道大堂的安静是因为自己,还以为是大柳朝廷即将改朝换代,沉重的气氛影响了城里的几乎所有人。
改朝换代么?驺靳不屑地笑了笑,凭借强大的神识,他现事实并不是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几个皇子亲王想要谋反,相反他们很团结,共同抵御着来自其他几个大世家的攻势,其中就有高家。
高家,就是当年船头那个绿袍老头的家族,当初不知道怎么没被灭掉,现在他们是闹得最凶的。
不过,一切都将会在今晚生改变。、
驺靳笑了,朝掌柜的遥敬一杯。
掌柜的满脸赔笑,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
驺靳很疑惑,突然现来大堂吃饭是个错误,兴味索然地起身,回房去了。只是他不知道,这么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害得掌柜提心吊胆地过了半个月。
原来柳家大院那低矮的围墙已经变得更加高大厚实,甚至能比得上柳城的外城墙。墙上是不断穿梭来往的巡逻士兵,女墙上的火把燃烧着闪烁的火焰,把士兵们的脸庞照得忽明忽暗。
墙内就是柳家大院,现在被改建成了皇宫。面积很大,房屋却不是很多,纵横的小道上同样是一队队举着火把巡逻的士兵。大部分屋子的灯火都已经熄灭了,月光下,房屋的阴影拖得很长,在那黑暗中,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双警惕的眼睛。
防卫不可谓不严密,如果从外围开始潜入的话,驺靳自忖没有把握躲过所有的守卫,不过他还是来了,是直接飞进来的,然后给自己刷了个“隐身术”慢悠悠地飘落到这一栋灯火通明的大楼前,柳家家主,大柳王朝的皇帝,就在里面。
驺靳慢慢地走向大门,仿佛没有看见门边两个标枪般站立的持刀侍卫。两个侍卫也似乎没有看到驺靳,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方,转一下的意思也没有。
驺靳笑了笑,和两个侍卫擦肩而过,走进了敞开的大门。
“叶儿,去把门关上,你二伯受不得凉。”平静如水的声音响起。
驺靳身体顿了一下,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哦——每次柯哥哥进来都不关门,怎么不叫他去,老是叫我啊!”少女抱怨的声音响起。
“你是妹妹嘛,哥哥开的门你不关谁关!”男声响起,充满了朝气与活力,还有那一分理所当然。
“哼——”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嘟着小嘴的少女从走廊拐出来,擦着驺靳走过,不情不愿地把门关好,又擦着驺靳走了回去。
少女长得不漂亮,但是很耐看,最重要的是她很特别,非常具有感染力,看着她不高兴的神色,驺靳原本显得悠闲的心境竟然开始出现了波动。
驺靳修炼的是炼神篇,元神强大,按理说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柳家,还真是充满了奇迹啊。
柳铁,柳家的家主,大柳的第一任皇帝,并没有像老道士说的那样,是躺在床上的,他此刻正在批阅奏章。
屋角,一个浑身黑衣的老头静静地站着,不仔细感受,甚至现不了他的存在。驺靳神识一扫,就认出来了,当年那个使用妖血剑的“血刺”。
“柯儿,这么晚了,来找伯父有什么事?”柳铁终于从堆积如山的奏章中抬起头来,看着一旁打着哈欠的柳柯,问道。
“啊?哦,没事。就是我爹让我来看看二伯,爹听说二伯能下床了,就叫我来看看二伯,还让我顺便问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柳柯赶紧打起精神,神色严肃地回答。
“难为四弟了。我虽然能下床走动,但是身上的伤却么有好多少,你回去和你爹说……一切照旧。”柳铁沉思了一会儿,才对柳柯说。柳柯的话还没问说完,柳铁就已经知道了四弟的意思,只是这个侄子柳柯,说得好听一点,叫直爽,难听一点,就叫莽夫。
“二弟,恐怕不行。高家,李家,枬家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血刺还是那样,声音平静的响起。
“高家,嘿嘿,好一个高家!明天,我就会上早朝,看他们敢怎么闹!”柳铁神色变得有点狰狞。
柳叶悄悄地朝后退了退,将身体藏在柳柯身后,畏惧地看着柳铁。
“呵呵,小叶儿不用怕,二伯又不会吃了你!”柳铁现了柳叶的异样,转头笑着对她说。
“是,是,二伯……”柳叶说话还是有点结巴。
柳铁摇了摇头。
“二弟别见怪,叶儿从小就这样。”血刺的语气中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宠溺。
“大哥多虑了,我怎么会怪小叶儿——嗯,小叶儿长得这么可爱,我疼她还来不及呢。”后半句是对柳叶说的,很难想象柳铁这样一家之主居然会对一个后备这么和颜悦色。柳柯就在一旁直撇嘴,一脸的嫉妒。
“柯小子,你撇嘴是什么意思?”柳铁似乎兴致很高,虎着脸吓唬起柳柯来。
“啊?二伯,我可是啥也没说啊!”柳柯立即哭丧着脸。
“瞧瞧你那德性,还当什么世子!罚你给你爹当一个月的书童……”
“不要啊,二伯——您罚什么都可以,就是别罚当书童,求您了!”柳柯一听,顿时有种魂飞天外的感觉,赶紧求情,可惜语言匮乏,效果不佳。
“哼!居然敢打断二伯的的话,就这么定了——不准开口,否则罚你两个月!”柳铁很快就把处罚定了下来。
“还杵这儿做什么,赶紧回去向你爹复命!”
“哦……”柳柯愁眉苦脸的出去了,这次居然有关门声传来,看来是怕二伯一不高兴,又加重惩罚,那就亏大了。
柳叶捂着嘴偷偷地笑。
“咦,小叶儿笑什么呢?来给二伯捏捏肩,这年纪大了,身上毛病就是多……”柳铁絮絮叨叨,如同一个平凡的老人。
柳叶乖巧地站到柳铁身后,伸出小手给二伯捏起肩膀来。
柳铁看着肩上白皙的小手,起呆来。
“二弟想小絮儿了?”血刺平静地开口。
“是啊,絮儿离家都十四年多,快十五年了,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柳铁眼中泛起一丝湿润,“当年,是我对不起絮儿她娘,絮儿转眼长大了,也没尽一个父亲的责任,还给她定了一桩糊涂的亲事……她怪我,怨我,离家出走都是应该的!”
柳铁仰起头,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来。
“二伯不要担心,絮姐姐和风哥哥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柳叶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哽咽着安慰柳铁。
“二弟不要过于伤心,你的身体承受不住。”血刺还是一副平板的腔调。
“我不伤心,只是担心,当年秋风那小子可是领着絮儿去了航道。航道凶险,只怕,只怕……”柳铁脸色突然间变得潮红,呼吸急促,说话也变得困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