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安好。
作为一个作者,不得不怪罪自己,戒指的故事,其实在从拯救到宽容的过程中,就已经结束。理所当然的,结束,就应该忘记。然而我还是不能尝试遗忘,并且总是在不时回想,一年以前的这个时候,萎于空荡房间一角,将遥远时空里的爱华,渐渐塑造成形的感触。甚而更久以前,对着夏末阳光,将位于天空上的一方净土,缓慢描绘的时光。
不知是否有人认真阅读过了戒指的全文,一篇不剩。我想只要读过,那顺着时间的顺序,大约就可以看得出来,一个叫做AiwAliu的家伙,一点一滴,慢慢显现出来的,改变与成长。
最最开始的感觉,属于伊甸。仿佛是很久以前,漂浮在自己所无法归属的世界的自我,对于飞翔的向往,亦或者是,并不甚是懂得世事的小孩子,对故土的依恋。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正有伊甸存在,那么在那,我想自己必定是会将所有的青春岁月,和能够支持其克服逆境的希望,封存在其中,悉心照料并妥善保存。直到世界塌陷。
在宇宙的某一个角落,有生活在挣扎之中,但又时刻不能忘怀某种纯洁与自由的人类。他的身畔风沙环绕,却将自己的目光望向了不可触及的天堂。伊甸。望向他永恒不能亲口对之说出爱情的恋人。望向一种可以维持着人性的梦想。即使他万分清楚,最终,他必然要回过到属于真实的世界,回归他曾经背叛过的,回归那些被过去烙印下的,回归他在人世放弃不掉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写出,但是我想我必定曾尝试写出。背负着枷锁,背负着尊严,背负着希望的刘爱华,总是在试图飞翔的刘爱华,曾经在一片被青空环绕的梦境中,面露坦荡的微笑,对自己挚爱的人说。
我心中的伊甸,是渴望着和你一起的时光。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伊甸。它不是李安导演的断臂山,它不是永恒不可挽回,也未必处在生活的平行世界。它位于人类梦境的尽头。它和飞行一样,永远只是梦想。但是它像生命本身一样珍贵,像蓝天一样,是脚踏生存土地的人,人生命中永恒不能失去的色泽。
我心中的伊甸,是怀着渴望,将这一切描绘的时光。
在唯有灯光的地方,投下的圆影,是青绿色的,而在这青绿之外,一切都是铁灰与漆黑。当贫瘠的世界失去了秩序,那么它的发展,将从荒芜,走向混乱。因为混乱,所以梦想毕竟只能成为黑暗中烧纵即逝的闪光。因为黑暗,对天空和飞翔的向往,终于只能成为从铁屋子挣扎出去的渴望。
也许将这样一种残酷的世界,付诸笔下,是更为残酷的做法。但是我却想感谢自己,感谢自己,曾在那样个世界里,为人类造出了一个神明。
他总是沉默着,教人捉摸不清。他显然是完美的,存在的目的就是教人拜伏。而他时而又狡诈多智,教人类对自己许诺,教人类自己承受苦难。刘爱华被他抱在怀中,观察着他,热爱着他,也许同时也是,憎恨着他。告诉自己,如果他并不存在,人类便不会有如此痛苦的渴求。但是却断不能说,只要他存在,那些压抑的,无可奈何的,令人痛苦的事便没有可能终成烟云。
是的,因为他的存在,那些令人痛苦的,在许多年后,终于在更为残酷的生涯中成为了点缀。一切留存下来的,只有青绿色花园中闭上眼午睡的精灵。留存成为一道记忆,一捧骨灰。这个世界很现实,更加残酷,对某些人来说,他们的生命,注定不存在什么幻梦之境。如果他们拥有,那么将只能是,从一个短暂梦境,走向现实又从无可逃避的现实,走入另一个更为短暂的梦境。最后在深置于心底的最后,也是最初的梦境中,看到自己是如何,被现实催促着。
刹那苍老。
我顺那舞台上暗淡的光去看。彼时,一袭黑衣,站在古旧街道上,对着荒芜破败的百年帝都投下最后一暼的男人,现时,依然在属于自己的,漆黑的道路上行走着。他身后的景色,就像所有乱世中的过往一般,逐渐变成了没有颜色的灰黑,逐渐模糊成沧桑的曲调。只有在眼前的一道光,在漆黑的舞台上,悄然圈出了精灵安然休憩的绿地。
近在咫尺,却被定格在已经已经演出过的片段中,永不可及。
帷幕骤然拉下。男演员退场。
维兰翘德兰问关筱禾,你恨他么。然后这个男人答着,不,我爱他。
很长一段时间之中,我都不可以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爱情,尽管它看起来和谐而协调,曾经诞生于自己的笔下。后来,我尝试着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解读这个从臆想中被塑造出来的男人。尝试将他消瘦,枯萎,而又神经质的存在,置放在自己曾经无数次幻想的春光明媚之中。
然后。我看到,当这个男人在绘画时,为他滴上沾满亮丽彩色的刷子的纤长手指。
恍然明白,为何会如此执着。
那个男人——请原谅我无法确切地翻译维兰叔叔的名字——那个总是博学,优雅而从容不迫的男人,不难想象,他完美无缺的笑容中,精确构筑了多少人的梦想。那个男人,收放自如,温润如玉,又坚硬似铁,确实,只要他愿意,便可以用一千种方法,去俘获一个少年人绝无暇疵的心灵。但那,不是爱情。
而事实也是如此。那并不是一场关忽**的爱情。它太纯洁,在那个将自我的内心封闭的孩子的世界里,只是一种单纯的,对精致和平衡的向往,只是一种单纯的,对美,与艺术的追求。
但那也是爱情。是人性之爱。故此,只要还有人性,就必会得到回应。
好罢。我不得不说,关筱禾遭遇了一个并不十分有人性的爱人,正是因为没有。所以他们终于生活在各自的世界里,再不交集。而爱情,只是人生特定阶段的一道彩色罢了。我甚至在想,如果关筱禾是一个真正的画家,那么他的爱情,就会像他的青春一样,在他所描绘过的影像中留存下来。而一个画家,则永恒都不能去反复描绘相同的东西。
这些独立存活的人,独立追求着自己的理想。独立完成了自己的爱情。
拯救。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因为答案不是拯救,而是宽容。
程北顾不是个好小孩,他自欺,自恋,自虐,自毁。他甚至胆小怕事,舍不得生存,舍不得追求死亡。程北顾真得不是个好小孩,他放不下过去,也不敢睁眼直视未来。有的时候他憎恨世界,憎恨那些关心他的人,可是他却宁愿告诉自己,他憎恨自己,仅仅憎恨自己。
所幸,程北顾,还有希望成为一个好小孩。
是善良。直到这里,才看到了良善的可贵。可以想象,每一个人类的心里,都有一丝善良,但是只有在特别卑微的人身上,这微小的善良,才会形成最鲜明的反差,进而体现出巨大的价值。
杨居胥会说,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回来做什么呢,你又不能拯救我,你不可能把我从这个世界挽救后,教我到另一个世界自责受苦罢,这没有意义。然后程北顾说,请你不要以为那是受苦,就像我在救赎你一样,请你把那当作对我的救赎。人活在世上,应该懂得接受他人的善意。
我们要对自己宽容。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因为在面对困苦之境时,人类需要对自己的懦弱与卑微,感到宽容。也许这个悲伤的故事里,还稍微蕴涵了一点点,一点点的喜悦。
你要勇于接纳爱情。
那是对人性的宽容。
我想,很多人的一生大概只能够对他人敞开一次心扉,去完全接纳他人的爱情。这种信赖,比任何的关系都教我们得到,也付出更多。而有一日,曾经拥有过完整爱情的人,必会坐在阳光中慢慢地想着,想着自己,也想着他人。想着很多时候的悲伤,和刹那小小的喜悦。
最后这些悲伤和喜悦都不在了,只有记忆,被阳光染成瑰丽的色泽。它说,这是岁月为我们留存下来的珍宝。然后,它教人在死亡面前,并不觉得生命有任何贫瘠或遗憾。也许。就可以握着那一寸变了色光华,静静离去。
好的,只是或许。反正回忆到头。
这份回忆,从天堂启程,直行到不眠的深夜。间中有疲惫,也有收获,有不成熟,自诩之所,也有不清不白,匆匆带过之处。然而,无论那是怎样,戒指的故事,终于要打上永恒的终止符号了。
甚而是,不再被任何人提起罢。
阅读到这一篇的人,非常感谢你们。
再见。
AiwAliu/26-02-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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